正文  第十章 打游击处境艰难 推心腹叔嫂不欢(3)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38  更新时间:09-12-19 1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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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埠镇高敬斋家,人称高公馆,也有人把它叫做高家大院,座落在镇西大街。
    高公馆外面是个普通的青砖门楼,比起别的大户人家,并不显眼。门楼下黑漆的大门上,油漆已经开始班驳脱落,四周院墙也不算高大。
    但院子里面却别有洞天。
    进门一个大院,迎面是五间三明两暗的厅堂。一望而知,是主人会客议事的场所。厅堂中挂了一幅郑板桥的写意兰竹,中堂的供桌上有一尊巨大的明窑观音坐像,简洁而典雅。穿过厅堂的屏风是内院,内院里修建的有曲栏幽径,水榭亭台。二进的房屋是内宅,穿过内宅中间的小客厅则是后花园。
    后花园内花坛与树木的布局,清新别致,亭台栏杆的结构也非常精美。水池内种有睡莲,围墙下有绿竹芭蕉,具有浓浓的江南情调。院子里摆放的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花木盆景,这些盆景被修剪得疏密有致。由于花木的品种繁多,院子里常年开花不断,四季飘香
    但现在,这些盆景与花木在萧瑟的秋风下,已经落叶飘零。园里的树木枝条凌乱,也无人问津。花木无人料理,很快就荒芜凌乱,失去了往日的生机。这些曾经令人赏心悦目的花木,过去都是高敬斋和夫人亲自修剪。如今夫人已经亡故,高敬斋害怕触景生情,平时不到后花园去。
    这天,高自云骑着马,风尘仆仆地从驻地回到家。
    红军主力撤离大别山后,高自云部即奉命离开古碑驻守到南溪李家大湾,继续清剿红军残部。
    李家大湾离茶埠不是很远,当他知道老父亲生病后,急忙赶回来看望。
    一到家门口,高自云把马匹交给门房,向他们嘱咐了喂马的时间后,便匆匆穿过庭院,来到二进内宅老父亲的卧室。
    高敬斋半卧在床上,面容显得憔悴而苍老。
    老妻猝死,长子暴亡,房屋田地被分,家中经此巨变,高敬斋受不了这么巨大的刺激,已卧病多日。
    施春兰被高自云从古碑强行送回来后,高敬斋虽然对她也恼怒怨恨,但依然心疼怜爱。当时,他对施春兰什么难听话也没说,还宽慰了施春兰一番。还能怎么说她呢?总不能因为她走错了一步路,就不可饶恕啊?再说,高自清虽然是自己的儿子,可他也是她施春兰的丈夫啊!?俗话说,亲,亲不过父子;情,情不过夫妻。施春兰青春丧偶,不更痛苦吗?
    高敬斋在心底深处原谅了施春兰。
    寻常时分,高敬斋要是偶然与施春兰见面,也只问问冷暖,讲上两句无关痛痒的话,从不对施春兰提那些伤心的往事。无可挽回的是,他们父女间仿佛一下陌生了许多。两个人心灵的疏远,使他们的关系不太自然。情感与伤痛,实际上已经很难弥合。
    高自云心事重重来到父亲床边,轻声问道:“大,我回来看你了,你老人家好些吗?”
    高敬斋微微睁开眼睛,强笑着点点头,用微弱的声音说:“哦,你回来啦?我很好,我没事的。”
    高自云心一酸,说:“大,可你瘦多了啊。”
    高敬斋苦笑一下,说:“我从来也没胖过。自云,你那么忙,怎么有时间回来的啊?”
    高自云说:“我们部队现在就驻扎在李家大湾,以后我就能常回来看你了。”
    “哦,那好,那好。”高敬斋听说儿子驻扎在身边不远的地方,心中十分高兴。但想到施春兰,他又十分伤感。高敬斋对高自云说:“自云,你去看看你兰姐吧,她回来这样长时间了,整天不说一句话,这以后日子长呢,怎么过啊?唉,少年丧父,青春丧夫,人生三不幸,她占其二,这孩子真是命苦啊。”
    高自云点点头说:“好,我这就去看看她,一会再来看你。”
    高自云来到后院,后院的西厢房是施春兰住处。
    施春兰正站在床边,望着墙上她与高自清的新婚照发呆。
    与其它山区小镇一样,当时茶埠镇也没有照相馆。这张结婚照,是高自清与施春兰婚后去汉口补拍的。
    那天拍照片时,高自清身上穿的是咖啡色西装,施春兰则穿着一身淡蓝色素花旗袍。他俩人的手上,共同拿着同一枝红色的玫瑰——当然,那时照片上所有的颜色都是黑白的。
    照片上的高自清深沉地微笑着,而施春兰则笑得十分甜美、惬意。
    如今斯人已去,佳人心冷。施春兰看着这张结婚照片,突然觉得照片的喜庆气氛与自己的心情很不协调。她默默从箱子里找出一幅黑绸缎,把这幅黑绸缎披在这张喜气洋洋的相片框上。
    高自云走进来,见此情景,顿时悲痛欲绝。
    他轻声说:“兰姐,你还好吗?我来看看你。”
    施春兰冷冷看他一眼:“看我?不必了。”
    高自云并不在乎施春兰对自己的冷落,他知道要施春兰在短时间内改变信仰是很难的。但他相信,由于大哥高自清被他们自己人杀害,以及施春兰在她自己的组织里所经受到的不公正的对待、打击,她对共产主义信仰的转变,只是时间问题。
    因而,高自清关切地问:“兰姐,你不要老是呆在家里,我下次带你到汉口去转转,那里还有你的许多老师和同学,你到那里去去散散心,好吗?”
    施春兰却冲着他激愤地说:“你是准备把我送到汉口剿匪总部吗?”
    高自云想不到施春兰会说出这样无情无义、蛮横无理的话。他陡然觉得自尊心受到伤害,不由得很激动,也很委屈。
    他忧心而压抑地说:“兰姐,你把我说成什么人了?我也是堂堂正正的血性男子汉,我还能做出对不起大哥和你的事吗?我把你送回来,因为这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你可以不认这个家,但我们这个家认你!你上小学,进中学,考大学,一直到你跟我大哥结婚,都是在这里度过的啊。不管你怎么想,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啊。”
    施春兰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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