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波澜乍起  第三节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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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家被誉为魔国的法术始祖,布家则被人们看成法师精英的代表。金敬忠和大老婆布晴的爱情结晶,当然是从胎教时就开始被灌输各种各样的法术知识了。
    布夫人所生的三儿子金里宗,当然也不例外。和他的两个哥哥一样,金里宗到四岁时便有了自己专用的法术家庭教师,而担当这个重任的人名字就叫“左清”。
    左清本是出生于偏远村庄的穷小子,因为在军队服役时表现出卓越的法术天赋而被上司看中,推荐给金敬忠。受到金敬忠的亲自指点,左清的法术水平突飞猛进,到后来几乎赶上自己的老师。师徒俩关系很融洽,跟父子无异。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金敬忠会把自己的宝贝儿子交给这么一个出身卑微的人了。
    东窗事发以前,左清的表现一直超出金敬忠的期待。在他的指导下,金里宗的学业进步得异常迅速,比他多学了几年的两个哥哥很快就追不上他了。这对师徒的关系也好得出奇,比当年金敬忠和左清的关系还要融洽。
    问题就出在……他俩的关系实在太“融洽”了。
    十六天前,金崇城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霜降。半夜里,布晴被冻得醒过来,穿上衣服出门一看,屋檐下已结了厚厚一层冰霜。想起自己的几个孩子,她赶紧叫醒下人,让他们给少爷小姐们送棉被去。
    她自己也加了一床厚棉被,上床重新睡去。
    恐怕谁也想不到,送棉被去三少爷金里宗房里的侍女,竟然成了这次闹得金家上下鸡犬不宁的事件的导火线。
    原来,那侍女走到三少爷的房间外,还没进门就听到一阵不大对劲的呻吟声。她又不是什么纯情少女,这种让人耳根发热的呻吟声早就听得多了。可三少爷今年才十一岁,是谁教给年幼的少爷床笫之事的呢?
    一般情况下,侍女进门之前应该敲门、询问,得到允许之后才可入内。但是听到三少爷房间里传来不该有的声音,侍女大着胆子推开了门。
    躺在三少爷床上的竟然是个男人。侍女进门的时候,他们俩上半身都露在被子外面。这么冷的天,却能看到他们皮肤上的汗珠在朦胧月光下微微发亮。被压在下面的身躯比较瘦小,一看就知道是三少爷;光线太暗,看不清另一个男人的面孔。
    听见侍女开门的声音,方才的呻吟停止了。不太明亮的视野里传来三少爷小小的惊叫声,隐隐看到他在男人的身下挣扎着要起来。然而却被按住了,连惊叫声也被堵住。那个明显处于主导地位的男人一手捧着三少爷的脸,看姿势似乎是吻上了三少爷的唇。另一只手探向身后,把被子拉上来,遮住两人的身体。
    “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侍女这才听出来,是三少爷的私人教师左清的声音。亏他到了这般境地还不忙不乱,马上就想到要反击发现他们罪行的人。
    那侍女倒也机灵,知道自己乱闯少爷房间是理亏,乖乖认错道歉:“啊,对不起,左先生。奴婢不是有意冒犯,实在是半夜里爬起来精神不好,一时没注意。对了,大夫人让奴婢拿棉被过来给三少爷,怕三少爷夜里着了凉。”
    只听得三少爷害怕地嘀咕了几个字,声音立刻又被堵住了。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左清的嘴巴闲下来了,这才抽空应了一句:“知道了,把被子放一边儿吧。下次别再那么没规没矩的。”明明最没规矩的是他们自己,他却好像一点儿也不知道理亏。侍女毕竟是下人,见他这么理直气壮的,也不好再说什么,乖乖应了句“是”,放下东西走了。
    然而,第二天,三少爷和私人教师见不得人的关系就传遍了金家上下。
    金敬忠当然也听说这消息了,据说他呆在当场,手里的咖啡杯打翻,一声脆响后只留下古董红木桌脚上轻微而难看的刻痕和高档羊绒地毯上暗褐色的水渍。布晴当然也听说这消息了,据说她瞪大了眼睛,下一刻就从那铜铃大的眼眶里滚下了串串珍珠,朱唇轻启,不断重复着一句“怎么会这样”。落无雪当然也听说这消息了,据说她喜不自禁,一脸花痴地连连追问“后来呢”,还对几位当事人当时的姿势、表情、声音等等格外关注,好像只恨自己没能亲临现场。
    不管怎么说,这俩人的关系算是彻底曝光了。左清自然不能继续担任三少爷的教师,被关进库房里隔离起来。三少爷则被关进书房“反省”。说法不同,其实效果是差不多的。
    接着,便是两边各派人去审问。
    出乎意料的,左清的态度非常配合,有问必答,知无不言,一副坦坦荡荡,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的样子。三少爷当然不可能这么厚脸皮,可跟晚上害羞惊恐的表现不同,事情败露以后他显得异常坚定,口口声声说着自己真心喜欢左清。
    最后,几乎都是从左清的口供里了解到他们的情况。
    身为金家众多子孙中的一员,金里宗和其他孩子一样,平时受父母亲自照顾、教导的时间很少,左清几乎负责了教育他的方方面面。从执教金里宗开始,左清就若有若无地给他灌输浪漫思想。旁人看来,金里宗对左清敬重而仰慕,殊不知他对左清的感情远不止是敬重和仰慕那么简单。左清辅导他课业之余,还督促他进行身体柔韧练习。大家以为这不过是所谓的文武兼修,哪知道他竟然是在为“床上运动”作准备呢。金里宗对左清,简直就是盲目信任,盲目崇拜。他七岁时,左清便拐他上床,当然进行得非常顺利——他不但没有反抗,还百般讨好左清。左清知道他年纪尚小,总是耐心地慢慢引导,倒也不会弄得他难受。
    金里宗再大点儿的时候,也知道自己和左清的关系不对劲了。他跟左清提过,左清根本没当一回事,仍固执地维持原状。金里宗也就不再说什么,继续乖乖地沉沦。毕竟比起整个月都说不上几次话的父母,左清的态度对他来说重要得多。
    对左清来说,金里宗知道这是羞耻之事以后,只是从原来的懵懂变成了现在的青涩,从一种可爱变成了另一种可爱而已。据他所说,看到金里宗的第一眼起,他就已经决定不管其他人,也不管后果会如何了。所谓的“一旦拥有,别无所求”,说的就是他这种状态吧。
    如果他们是传统的异性恋,即使地位有点儿悬殊,以左清的才华也算配得上三少爷。三少爷虽是大夫人的儿子,肩上的担子毕竟没有长子那么重,找个才华横溢、一片痴情的对象也算过得去了。
    可偏偏左清是个男人。别说他只是才高八斗,情深似海,就算他连家世也无可挑剔,样貌也倾国倾城……男人就是男人,男人跟男人谈恋爱,终究是有损家族声誉的。
    所以,金敬忠绝不可能为左清喜欢上自己的儿子而高兴。他的反应是震惊,然后就变成震怒了。左清很显然是主动的,说句不好听,他在勾引三少爷。不管结果两人的感情多么真挚多么纯洁,也改变不了故事的开端无比龌龊无比难看的事实。
    更让人生气的是,他金敬忠原本是那么宠爱左清,待他如亲生儿子。可他明知道这么做会损害金敬忠的名誉,还是不肯打消自己荒唐的念头。这可恶的男人,就是千刀万剐都不足以赎罪。
    应该惩罚左清。三少爷虽然口口声声说喜欢左清,那也是左清引导的缘故。十一岁的孩子懂什么呢,连什么是“喜欢”都还没搞清楚吧?只要不再让他看到左清,他自然会慢慢把他忘记。日后想起这一段,兴许还会觉得小时候的自己很可笑呢。
    可决定要制裁左清以后,金敬忠又心软了。
    毕竟是跟自己学了这么多年法术的孩子,看着他从小到大,在自己的指点下一点点进步,那种感情不是说生气就能抹煞掉的。而且,年轻人血气方刚,被所谓的感情冲昏头脑,做出种种不理智的事情,也不是左清的专利。说到底,他不过是觉得金里宗太可爱,忍不住想多喜欢他一点,再多喜欢他一点,不知不觉过了头而已。他选择以师徒的方式与自己喜欢的孩子相处,倒有点儿像他和金敬忠的翻版,只不过这回当老师的人是左清了。
    总之,金敬忠一边为左清不顾声誉影响教坏他的儿子感到愤怒,一边又为左清以那种似曾相似的师徒模式处理自己和喜欢的孩子之间的关系而怀旧。矛盾的情绪让他拿不定主意,这事情就这么一天一天拖下来,到现在也不得解决。
    只是,在等候金敬忠发落的这段时间里,左清被关在库房里不得外出;金里宗则被关在书房里不得外出。
    三少爷还好,下人们不敢怠慢他,只是找人守在门口,其他方面还跟以前一样伺候得好好的。
    左清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被很“方便”地用麻绳五花大绑丢在库房里,伙食质量也一落千丈,更没有人给他好脸色看。以前看在他才华出众,受金敬忠赏识的份上,下人们还敬他三分。现在,有谁不拿他比一般下人还卑贱的出身说事儿,喷他个狗血淋头呢?送饭的仆人总爱把食物放在离他较远的地板上,出去以后便在门缝里看他。他被绑着,行动不便,只能连滚带爬地挪到食物旁边,弓起身子对着地上的食物又舔又啃。随着他的动作,捆在身上的麻绳总会箍着他这里那里,疼得他龇牙咧嘴。见着这一幕,门外的下人们也咧嘴直乐。
    待到下人们对左清的虐待终于上升到拳打脚踢的等级时,被关在书房里的三少爷也听到风声了。不难想象,他马上发出了抗议,在书房里一哭二闹三上吊——书房里不好上吊,于是改为上演绝食。
    事情越闹越大,可金敬忠还是一点也没有要下决定的样子。到落无雪来找莫未眠为止,已经是三少爷绝食两天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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