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不能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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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标题:积雪封谷,顽女拜师
“不好。”
“诶,这么直接。”白莲不甘心地耷拉着脑袋,嘴里止不住地嘟囔道,“好歹也给摸摸骨,试试我是不是什么骨骼清奇武学奇才啊!”念及此,她脑中灵光一闪,忆起当日留香山中天青给她把脉那一幕来,顿时兴奋地跳起来,“大侠,我以前是有武功的,就是忘了,你要不愿收我为徒,那麻烦你指点指点我好不好?”
白莲这么一跳脚,身体失却了平衡,阿立滑溜的身子就钻了出去,带着她往前一趔趄,袖中藏的那本册子也跟着掉了出来。白莲心叫不好,莫是又要摔个大马趴了!谁料一股外力轻轻将她托起,没想到那人竟算准了她的跌势,未沾她哪怕一角衣袖,却使巧劲儿让她站稳了。
“谢谢,”白莲羞红了脸,忖道:大幸,大幸啊,不然每次一见他面,就行五体投地之礼,不管有意无意,那可都太掉份儿了。话说回来,这位大哥如果真愿意教她武功,真正是再好不过了。喜孜孜地想了一通,半晌没听到那人搭话,白莲微微抬头,正准备说些什么,才发现刚掉落地上的册子已被他拾起,而此时的他,面色沉稳,凤目微蹙,一瞬不瞬地盯着手中那卷册子,眼神分外的复杂。
“那个,这可不是我偷的,是阿立扔给我的!”虽然也确实是阿立在洞中丢给她的,但看他这么古怪的神情,白莲心下忐忑,连连摆手,赶紧和嫌疑犯撇清关系。眼角余光瞥见叼着那人黑袍衣角的阿立,白莲努着嘴,恨恨地瞪眼呲牙,心头焦急:“臭阿立,你又不乖,偷什么册子,若这又是什么劳什子的禁书,活该我还得含冤背黑锅!”
“既如此,姑娘请暂且留下吧。”
“咦?”居然没有批评没有斥责,凭空掉下一个豆沙包来,不急着将她扫地出谷了?白莲疑惑地眨眨眼,眼光在那人脸上一转,又望了望门口那厚厚的积雪,似是了然般点头,“好吧。”咬了咬嘴唇,白莲缓缓退后一步,轻声呢喃道:“这册子,你~~~”
一只修长的手递到她面前,正拿着那卷册子,手的主人声音温和:“既是你的,便还你吧。”
“哦。”白莲听话的颔首,顺势接过,一时又不知道该做何说辞。眼见那人似乎瞟了她脚下一眼又飞快移开目光,白莲怔了一怔,后知后觉地想起还未穿鞋,脸上不禁开始发烫,方才觉得凉风吹脚冷,便左脚面压右脚面的磨蹭。
徒地黑影一闪,那人已饶过她进了屋内。片刻间就听到木头折断的声音,白莲心下大奇,垫着脚摸了过去。这才发现,那人已把她屋内那张大大的原木桌子给拆成了一段段的木头,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竟直接就着那些木头燃起了一小堆火。耳听到她进来,那人也没回头,捡拾着那些木头闷声交代了一句:“你且将就着把衣服烤干了。”
“啊?”白莲一头雾水,那人却已站直身子退出屋内,径直走了,唯余一句话落到她耳中尚嗡嗡作响,“午时我再来,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三弟子了。”
这番变故,来的莫名其妙,白莲百思不得其解,摸着手中那卷册子,她舒了口气道:“管他呢,捡了个便宜师父,运气委实不错啊!”跳着脚凑至那烧的热闹的火堆前,白莲舒服地直叫唤,“终于脱离原始阶段,总算积累了点文明度了。”一抬手拉过床尾耷拉的湿衣湿鞋,她举着双手认真地烘起衣服来。
待到衣衫都烤干,白莲肚子已饿的咕咕叫了。从昨夜来此她便没出屋子,偏生屋内也别无其它摆设,更毋庸说粮食糕饼,她撑了这许久粒米未进,确然饥饿不堪。斜眼瞟见阿立卧在身侧,伸长着身子微合着眼,竟是颇为享受的样子。白莲作弄心起,悄悄伸手过去欲挠它痒痒,岂料离它的毛发还有一指的距离,阿立已翻过身子飞快地蹿出门去。
“哎,坏阿立,比狐狸还狡猾!”白莲悻悻地缩回手,慢吞吞地穿上烘干的鞋子。
却听窗外有人低笑一声应道:“它本就是只狐狸。”过不多会儿,就见那人撩袍进得门来,果然是她今日得来的便宜师父。这当口他左手中拎了一方食盒,而贪玩的阿立小小的身子还挂在食盒上,一晃一晃的就是不撒手。
“哎,阿立你居然真是只狐狸么?还是只馋嘴的狐狸啊!”白莲好奇不已,她生平没见过狐狸的模样,起先遇到阿立还道是类似某种奇怪的犬类,那当时还因为他千奇百怪的叫唤声而惊讶万分,现在得知小家伙竟是狐狸,她自然多瞅几眼欲看看清楚。
“好了,这间屋子闲置许久,别无他物,你便用些午饭,为师帮你修筑一番,以后就做了你的院子吧。”那人如此轻声嘱托一番,放下手中的食盒,走出门外,眨眼间不知又飘到何处去了。
捧着那方食盒,白莲感触颇深,忽地忆起从前忙着张罗吃食的好像都是她,而小青呢总是被她自动划在照顾范围内。现如今情形倒大不同了,她一把揪住试图挠开盒盖的阿立,奸笑道:“小样儿,咱现在也是有师父罩着的人了,你呢,还是排在我后面再吃吧。”
掀开盒盖一瞧,最上首摆着一盘菱汁香菇并一盅山楂蒸薯珠,翠绿红白,煞是好看,白莲小心端将出来,才发现似乎底下还有,揭开来看,一层放着小盅的红豆泥玉竹煲,一碟银耳粉丝,最后还有一碗参枣米饭,正腾腾散着热气,旁边佐以一双短短的木筷,还有四枚朱果。光看食材配色,白莲食指大动,而阿立“呦儿呦儿”地围着这堆碗盘转来转去,大尾巴犹在轻轻摆动,她哧哧一笑,夹菜入口,馨香满溢,让人舌头都恨不得咬掉了。白莲吃的高兴,间或举箸喂几口阿立,一人一兽耍的不亦乐乎。玩笑间,白莲思忖:这师父来的怪异,没想到对我倒是不错,好吃好喝的招待,也算是很承他的情,只是原因就太奇怪了,难道那卷册子还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未及多想,屋外传来扑棱棱的声响。白莲已经吃好,想着出门看热闹,便将碗筷收到食盒中,抱起阿立,往门外走来。
原来是她那好师父以绳索拖得三两株断树过来,合抱粗的树压在深雪里一路滑来,拖出一道道雪痕,是以拽地有声。白莲睁大了眼,见师父犹如闲庭信步一般,丝毫不为那些树的重量所累,不禁心驰神往,眉眼含笑改口道:“师父,你好厉害!”
那人猛地听她夸赞,但见她眉头舒展,眼波灿灿,嘴角微翘,竟是像足了故人之态。当下,他心中大惊,气息稍一混乱,右足便往深雪内陷入一分,膝下轻靴也沾上了雪印。他当即回过神来,暗中长长叹了一口气,神色收敛,从容走近前来。
“对了,师父,拜你为师有什么讲求的规矩吗?”实在是“师父”二字叫的顺口了,白莲这才想起这具身体本身好似是拜在“清波门”之下的。依她那点浅显的版权意识,这武林之中,拜师学艺似乎都是盖有专利章的,一日拜在某门某派之下,除非被逐出师门,否则终身都顶着一个戳到处晃悠,自我介绍或者被介绍都张口闭口:家师威震天,人称夺命书生或者小可师承万德庄霸天虎门下或者云这位是江南四大恶魔之一的独臂狂魔如此等等。仔细想想,她已经占了人的身体,再厚颜到处拜师陷原来的白莲于不义不忠欺师盗名的境地,实在没什么道理。不过,如果眼前这位便宜师父不忌讳这些许道道的话,那她就算拜了师,左右她连原来的师父都没见过面,也没从白玉那里学来什么门派清规,横竖还能顶个“不知者无罪”的无畏借口把这事给抹平了。
那人静静站立一旁,见白莲晶亮的眼光闪烁不定,心生一阵迷乱,他悄然紧握身侧垂下的右手,肃然道:“你听好了。我门下原有两位弟子,皆因少时结缘,本不欲再收其它弟子。奈何你手中持有本门祖师爷亲书的《徽照心经》,这卷心经为师亦不曾修习过,当年你师祖生前留下遗愿,言及此书失落谷中,下落不明,倘若有缘者拾得,则我等当待以亲徒之礼勉力教导。”
“弟子明白了。”白莲垂首做恭顺状,抱着阿立的手紧了紧,心头暗忖道:“阿立,我倒是错怪你了,你和阿凤一个引路,一个看守,为的就是要我拿了这卷书么?萍水相逢,对我这么好,真是高看我了。那现在这样就算是拜师么,既然师父不提什么规则,那我此番也不算重师了吧。”
“这几日天气诡变,大雪封谷,寒气颇重,你且待在屋中,莫要胡乱走动。”那人突然转过身去背着白莲,朗声道:“既然为师答应收你为徒,自当不会耽误你的修习,你还有何话说么?”
“师父,你的厨艺真好,弟子在此谢过师父赐饭之恩!”白莲望着屋内那一方食盒,乖巧地福了福身子,见师父依然背着她讲话,心中奇怪道:“师父这是做什么?说个话还要背对着我?”转念笑道:“师父,你都不告诉我你的名字么?万一以后行走江湖,旁人问起来,可要我怎么答啊?”
那人身形一震,袍袖一挥已然行得远了,留下三个被风吹得零落的字簌簌而下:“不必了。”
足下不沾纤雪,长袖飘飘间,玄色衣衫便倏地消失在茫茫雪地里。直到远远地再也看不到刚才的那间屋子,他才缓下脚步。回首北望,空旷的山谷往上是百余丈的峭壁,一路悬着狭长的冰霜棱柱,迎着雪光折射出彩虹的颜色来,甚为壮观。他神色莫辩,过了许久,才垂下眼睫,改了方向,往东首步去。
当前面的景色越来越熟悉,他的脚步也愈加凌乱,轻靴上已隐隐透出白雪浸出的湿痕。及至望见那一湖傲然挺立寒风中的玉莲,他心中一松,这才宽下心来。湖面上已铺开一层茫茫雪色,挂着雪丝儿的莲花层层叠叠,墨绿色的莲叶透过那一片白色隐隐约约地露出来,湖中偶有几挂拖沓的残枝泛黄,方才凸显出冬日的萧瑟来。
凝神立在湖边许久,天边一声急促的鸟啼扰乱了他的思绪。一仰首,就见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疾速飞至,轻轻落到他的肩上。他心下微颤,急忙取过鸽子腿部绑着的红色卷筒,展开一看,顿时脸色大变,胸口气血涌动,嘴里一阵腥甜翻滚,吐出一抹血红撒落白花花地雪面上,触目惊心。微捂住胸口,他脚下方寸大乱,踉跄行出数里路,便如飘飘荡荡的在云端行走一般。眼前不断晃动着蜡纸上的一排小字:
师公:师叔离境,遍寻不归,徒孙白玉拜上。
原来这玄衣人竟然就是清波门第二代弟子,白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