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青涩  都是踩得人血肉模糊爬上来的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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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路秉川的公寓楼出来,顾安帆铁青着脸不说话,秋天的晚上寒意彻骨也比上上他脸色的难看。
    “我不是帮你,是帮大川。”阮止水手插在风衣口袋里,高挑纤细的身影在路灯下被拉的很长,刚下过雨,地面上还是湿漉漉的,折射着水洼中泛黄光线很怀旧的感觉。
    顾安帆侧过头瞪着路秉川,他不习惯接受女人的帮忙,觉得这样太没担当,无论按照辈分来说阮止水她们都算高了一个辈分还是怎么的,总之觉得奇怪。
    李娜站旁边事不关己的样子,没穿外套又刚下完雨。有些冷便侧过身熊抱着路秉川取暖,路秉川甩不开只能双手高举示意自己没占便宜,对比眼下局势,他完全没看见顾安帆目锐如刀。
    “娜子,杨军知道我会被揍成猪头的。”路秉川手举酸了还是不敢造次。
    “你活该,今天特意来找你玩儿你让我敲半天门,冻死我。”李娜抱着不松手,“杨军去哈尔滨了,后天才回来。”
    “那我后天被打成猪头?”
    ……
    四个人四个心思,等到汽车鸣笛声寂静的夜里响起来的时候回过神来。
    “找你的?”不止一辆车,前灯照过来光线有些强,顾安帆问着阮止水。
    “不是。”很肯定摇摇头,早和梁子冉说好了今晚有事睡李娜家,他应该不会这么不干不脆。
    “找你的吧。”李娜没和路秉川再闹了,抱着双臂斜着眼睛看了下,走过来的男人完全是瞪着顾安帆的。
    “确实是。”在路灯下的人,显得如夜一样的诡异,顾安帆站着没动,等着那个人完全走到自己面前。
    “哥。”对峙了五秒,顾安帆先开口,旁边的人都惊讶了下,如果还肯开口这样的称谓,那何必要暗地里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
    “你还记得这么叫我?”聂锦帆和顾安帆长得不太像,面上轮廓身材体型甚至气质也迥然不同,米黄色衬衣,熨帖深灰西装裤,桐木色别针,面上是那种一丝不苟的干净,棱角分明眼窝很深,颇有点混血的味道。
    但毕竟是一母所生,看他们如墨玉一样的眸子,就知道像了谁了。眼睛很像,都冷得让人彻骨。
    “妈死的时候说,无论什么时候见你,都要这么叫。”顾安帆说这句话的时候笑了,极美极妖。
    “聂锦帆,你今晚不会趁人之危吧?”路秉川插话进来,走上前站在顾安帆身侧,因为几百尺开外,一辆车五个人算,那五辆车二十五个人,随时被捆成粽子绑架走。
    “大川,我没你想的那么下流。”聂锦帆很快说了这句算是承诺的话。
    车灯熄了,只剩下路灯昏黄的光亮,天空又下起了毛毛细雨,潮湿的气息扑过来把人笼罩住,矮树丛随着秋风飒飒抖动出声音,笔直的路灯一线下去能看得见笔直的绿化带和湿湿的泊油路,深夜里站在这样的情景里会有一种悲伤的感觉,物悲人悲。
    “我有话同你说,”聂锦帆看着同自己有着一半血缘的弟弟,“能不能单独?”
    “如果是说什么冰释前嫌,我劝你别浪费时间。”看都没看,顾安帆的眼神直直穿越他的肩膀,情愿看后面那方黑洞。
    一刹那聂锦帆僵硬尴尬起来,但随后舒展开眉头的时候,阮止水在旁边看着,知道他们已经走不回去了,顾安帆是心狠倔强的人,如果聂锦帆也不肯再让步的话,那他们两兄弟应该是缘分已尽。
    “那我说,沈云是你的人杀的?”聂锦帆公式化口吻说话的时候,让人想起斯文败类四个字,坏事做尽仍然可以文质彬彬。
    顾安帆讥讽笑了一下,而后听见阮止水在侧面说,“这份功劳好像是我的。”
    那天晚上的当事人都死了,没人知道细节,阮止水若要这么说,倒是没有人能反驳,反正都知道他们以前有过节,女人是疯子,晚个十年再把以前欺凌过自己的仇人给剁碎了又怎么样?
    “阮止水,你还嫌你们家最近不忙么?”聂锦帆眼皮都没眨一下。
    “拖你的福,我老公最近晚下班一个小时。”笑了下,涂了水果唇蜜的唇很淡雅的光泽。应该说老早就知道是什么人在背后装鬼,但梁子冉自己都说破产不要紧,那自己着急不是显得太沉不住气么?
    “喂,我们换个地方聊好不好?我很冷也。”李娜嘴唇都冻白了站出来。
    ……………………半个小时后。
    “你给我滚。”顾安帆瞪着,有些人是你看一眼就忘掉了所有理智和冷静,本来以为这次见他能很平静,可惜说到几句话就越来越收不住自己火气。
    “这里不是你地盘。”聂锦帆也没想着让这个弟弟。
    “你们知道这我地盘砸这么多东西?”李娜边骂着踩过一地狼藉,到吧台边挑了张高登坐下。虽然路秉川和聂锦帆穿黑西装的那帮手下都在外面,但光这两个看上去很绅士的男人就可以把场子毁成这样,多么强大的破坏力。
    阮止水不发一语坐在侧面的沙发上,垂帘卷起来了,能清楚看得见外面,“打完了?”撑着额头的手放下,抬起眼来问。
    顾安帆嘴角破了,皱着眉头看人的时候,清俊的一张脸也显得吓人,又盯了聂锦帆半分钟,侧过头对着懒散靠在黑色沙发上的阮止水,“你朋友的店么,损失多少东西我等下全部赔给她。”
    笑了下,感觉看得到艳丽妆容下的倦色,阮止水是中分的黑色直发,她素颜的时候其实感觉五官更精致,浓妆艳抹下反倒失去了那份真实,但的的确确是很少有人超过的艳色,摆摆手冲着顾安帆,“是她的店,但不用赔了,她还不在乎这点钱。”
    说完侧眼看了高登上晃荡着两条长腿的李娜,一堆玻璃渣中怡然自得没一点即将重新装潢的肉痛感。
    都是没心没肺的女人,或许也就是因为这样,才能还算潇洒的活到现在。
    而顾安帆或者聂锦帆,无论怎么样装作冷血,依旧有牵有挂,所以现在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了狼狈。
    “可是我今晚的心情全没了?”李娜手肘搁在吧台上支起来,“你说大川今晚还会不会陪我喝酒?”本来找人玩儿的,怎么闹成现在这样?李娜现在整个人都腌掉了,她决定以后还是不准杨军出差超过三天,这一天都难熬得要命……
    “额,我估计不会。”阮止水有些声弱地回答,余光看着顾安帆的脸,铁青的颜色比刚才更甚,他应该在想出一个理由关于为什么路秉川要认识这类人,智商有时候弱地得跟国小一样。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先走了。”聂锦帆理了下领带,很帅气外套摔到背后伸长手臂套上,打了声招呼头也不回地出去,他今天晚上体现的应该是惊人的涵养。
    而后李娜笑得很大声,“脸上的伤要处理啊,帅哥别毁容了。”眉角被揍了一拳,其实如果带疤的话也不错,孟翔就是眉角有疤却依旧英气逼人的……早说了她们是没心没肺的……
    “我也走了,”顾安帆转身从椅背上捞起了外套,“你打算怎么办?”他只看着阮止水问。
    “我答应了今晚和李娜睡,”单手撑着沙发靠背直起身子,阮止水说话的语气里都有很浓的困意了,“出去的时候和替我向大川道歉下,娜子今天抽风。”路秉川就今晚两个小时,也被李娜围着吵得头昏眼花了。
    顾安帆本是要直往大门口走过去,但略微迟疑了一下,绕过了桌子走上一节台阶低下头过了被侧卷起的水晶帘子,“我欠你个人情。”低头对沙发上的人说。
    阮止水颇显得懊恼的露齿笑开,“你以为聂锦帆那么傻,我说你替我做的他就信啊?还有别说欠不欠的,你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了。”阮止水以为顾安帆谢的是担下沈云那条命。
    “我说的是秦陌那事。”
    “……那你确实得谢我,我多久不上妆了。”微微楞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不在意笑了下。
    黑色圆角大理石的桌子上,摆着玻璃杯的扎啤,阮止水伸手去抓,洒了半手的泡沫,重重把杯子放回桌上再卷起外衣袖子的一系列动作,显得这个女人很潇洒。
    “这和化妆有关系么?”顾安帆还是站着,看她拿纸巾去擦手。
    “我得给你打听清楚了不是,所以我今晚去卿城了。”应该还是在笑,女人累了的时候笑起来比平常更多加了慵懒的魅力,何况她本就是很有质感的女人。
    卿城是她以前的欢场,在那上了十年的班,这种数字说起来很恐怖了,但后来也无论多么鱼龙混杂狗咬狗的混乱局面她始终是越站越高,所以聂锦帆说阮止水你还插手我让你老公家财散尽身败名裂,她立刻回说你敢惹他一下信不信我让你死十次?
    也是见过打杀砍伐心谋局部也是踩得人血肉模糊上来的,有的时候女人狠起来霸气起来气魄起来,真的不输给男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顾安帆皱了下眉,他开始想要知道收服得了这样女人的男人,到底是道行高深到什么程度。
    “呵呵,听你这句话,我好像真的帮到你了,”阮止水抬起头来笑,而后发现她的唇也是极薄的,唇薄的人,传言都是薄情的,但却有的时候重情重义到无法理解,可惜只是对着少有的那几个人,“谁要他得罪我男人……”
    顾安帆没说话,但眼睛深的不见底。
    “我带李娜去睡觉了,你记得碰见大川替我道歉。”也没有再继续交谈的意思,站起身从顾安帆身边走过,朝着已经趴在吧台上的女人走去。
    “我还是要说,欠你个人情。”顾安帆看着她背影说。
    阮止水摆摆手,没有回头。
    纪伯伦说过误会是两个灵魂距离最近的时候,但如果明明知道彼此没错却又恨得痛彻心扉,其实是一种孽,顾安帆的孽由聂锦帆的痛苦而终结,聂锦帆理所当然去报复他在乎的人,而后滚雪球般,无人幸免的劫难中各自的原罪都被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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