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涅槃 第三十九章 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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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兹王宫内的含光殿内,正在举行盛大的宴会,欢迎大魏统帅的到来。
洛凌和龟兹王并坐在大殿正中,这是龟兹对待上宾最高的礼节。副帅洛漓则坐在左手第一个位置。其余的文武百官分坐两旁,珍馐美味,琼浆玉液摆满桌案。
忽听到一阵别具风情的琵琶铮铮而响,一队舞女迤俪到来。
龟兹王白逊对洛凌笑道:“王爷久居大魏,想必见惯了阳春白雪的中原歌舞。如今到我龟兹,便来鉴赏一下我国的舞乐如何?这是我宫内新排的歌舞,寡人也是第一次得见,请王爷莫嫌粗鄙。”
洛凌是精通歌舞音律之人,闻之淡淡一笑,随即看向大殿正中央的舞姬。
这龟兹乐曲和中原的丝竹之声果然不同,曲调热情奔放,极具风情。只见那群身着橘红色舞裙的龟兹舞姬围成一圈,如拱月般捧出一个面蒙轻纱的舞女和一个龟兹舞男来。
早就听闻龟兹男女能歌善舞,看来确实不虚。在大魏宫中,是绝无可能让男女共舞的,西域风俗果然与中原迥然不同。洛凌自斟一杯酒,漫不经心地看向他们。
只见这个舞女身穿金黄色轻纱舞裙,杨柳腰肢袒露在外,肚脐处缀有一个宝石吊坠闪烁不定。龟兹少女特有的长发披卷,额头箍着一圈金络编成的流苏。紧身舞衣包裹婀娜身段,五彩锦绣熠熠生辉。脸上蒙着薄薄一层面纱。而一旁的龟兹男子也是同色系的舞衣,两人正在同舞一首极其别致的乐曲。由于隔得很远,两人的面貌模糊不清。
出乎洛凌意料的是,此时男子边舞边唱的歌词居然是中原汉语,想是为了迎接大魏贵宾而特意安排。随着男子冷漠沧桑的歌声,非常新颖别致的歌词送到每个人的耳边。
爱情是一条漫漫寂寞路
恋人个个感到无辜
孤独的灵魂习惯了独舞
踩不出和谐双人舞步
你想要逃时他开始追逐
他孤注一掷你开始怕输
用情越刻骨越像在迷途
爱神不轻易赐给人幸福
爱情是一座荒芜的花圃
恋人个个掩面而哭
随着曲调急促变幻,两个舞者动作也随之热烈。男子轻抚舞女腰间,两人仿佛一对饱受情苦的爱侣,情意缠绵,却又若即若离。女子时而被男子搂在胸前,时而周旋其外,舞步急促,舞裙蹁跹,仿若一只凤凰直欲振翅而飞。
一般的宫廷舞蹈也不乏爱情主题,但像这样奇特的风格却很是少见。难怪龟兹王刚刚言道这是新排的歌舞,确实别有风味。众人正看得入神,忽然之间,只听得一阵沉闷混乱的响动,却见主座上的洛凌猛地站起身来,用力之大,甚至带翻了面前的案几,这声响就是案几倒地所发。洛凌对此却浑然不觉,只是两眼中仿佛射出岩浆一般的热浪,直勾勾地瞪着殿中的舞者。他这个举动吓了龟兹王一跳,近旁的文武群臣也纷纷为之侧目。侍者赶忙上前手忙脚乱地扶起几案,重新换上餐具事物。但是这一切动静都没有打断持续的歌声,舞者恍若不知周边发生的一切般继续热舞。
相遇的人呀若只是过路
别吝啬打个美丽招呼
相爱的人呀若愿意共渡
丢一颗种子入尘土
荒野之上红艳奔放
不看沧桑只问痴狂
天在天上人在人旁
忙去夕阳舞月光
最终舞乐戛然而止,两个舞者也终于停下脚步。只见两人相视一笑,男子右手抚胸行礼、女子轻撩纱裙屈膝行礼。又一齐转身向龟兹王的方向恭敬行礼,随即离去。
“汀儿!”洛凌一声嘶喊,身体不受控制地便要往前冲去。不料旁边忽然伸过一只臂膀将他拦住。手臂挡在他的腰上,强硬而有力。而那个蒙面纱的舞女身躯微微一震,倏地回转身来,眼光在殿内流转一圈,终于停在洛凌的身上。
洛凌只觉得那一瞬间似乎整个时空都凝固住了一般,全世界在他眼中只剩下了这个婀娜的身影。他的眼睛难以置信地胶着在她脸上,心中的狂喜蔓延全身。
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远,又仿佛只有短短的几秒钟。金黄色的身影绝然然地转身离去,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很快,她消失在殿外。其他舞姬也随后一起退出。
洛凌奋力挣脱拦阻他的臂膀,便要追上前去。不意间看到旁边人的面孔,瞬时停住动作,站在当地。温润的眼睛此时却发出如鹰般鸷猛的光芒。
只听龟兹王对洛凌笑道:“王爷,这是犬子白归靡。来,王儿,你也来见过大魏凌王。”
却见白归靡步伐矫健地来到龟兹王和洛凌身前,单膝跪下抚胸行礼,口中道:“龟兹国四王子白归靡拜见凌王。”
洛凌紧紧盯住白归靡,眼神中的犀利神色慢慢褪去。依旧换上温和神情,嘴角甚至挂着一丝微笑。
他伸手扶起白归靡,微笑道:“原来是龟兹王子,果然器宇轩昂,英气逼人。”
白逊也抚须笑道:“犬子一向游历四方,也是月前才回到龟兹。他礼节粗疏,行为鲁莽,请王爷千万不要怪罪。”口中谦逊,语气中却满是为人父的自豪。
宾主重新落座后,刚才安静的含光殿又被笑语喧哗声充满。
龟兹王和白归靡频频敬酒,而此时的洛凌丰神俊朗,气质温文而又不失爽朗,完美体现出一个大国王爷应有的风度,刚才的失礼举止仿佛从未发生。
此时一个侍从凑到白归靡耳边低语几句,却见他目光一闪,随即起身匆匆告辞离去。临别时眼神在洛凌脸上掠过,满含深意。而洛凌却不动声色地和龟兹王轻声细谈,对白归靡的离去恍如不见。
酒过三巡,洛凌这才漫不经心地问道:“刚才的歌舞很是别致,尤其是居中的两人共舞。比起大魏的舞蹈,别有一番风味。不知龟兹王从何处觅得这两个技艺超群的舞伎?”
龟兹王笑道:“这个男子是我宫中最善舞蹈的乐师,在宫中已有多年。而那个女子嘛,却是小儿白归靡未过门的王妃。她一向喜好歌舞,在宫中也最喜欢到乐坊玩耍。这首新曲就是由她排演出来。原本是想在下月王儿的生日宴会献上。前日听说王儿将随龟兹大军出征,这才临时决定今日呈献。有些仓促,还望凌王爷不要嫌弃。玛依努尔虽然舞技出众,到底不是宫中的舞女。今日之舞和大魏皇宫的歌舞当然是无法相比的。”
洛凌只觉得手中一阵刺痛。半晌,他才低头无意识地看了看被自己捏碎的夜光酒杯。他只觉原本空荡荡的胸口似乎被压上一座大山般让他喘不过气来,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竭力使自己的语气平稳。
“哦,是未来的王子妃吗?我原以为是个普通的舞女。”
说罢,抖了抖溅洒了葡萄酒的白袍,起身道:“我有些疲惫,想去休息,请龟兹王勿怪。”
白逊见哪敢多问,忙叫侍从领路带凌王到宫中的别馆休息。
等到走出含光殿,洛凌才一个踉跄,扶住一棵大树。跟在身后出来的洛漓吓了一跳,忙上前搀扶,却被他挥手制止。刚刚被酒杯碎片划破的伤口还在淌血,一滴滴落在他白色长袍上,他却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