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1章江湖游6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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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上书房,女人下厨房。
    和尚进禅房,尼姑入产房。
    ……啊呀罪过罪过,是‘尼姑入庵堂。’
    杨大小姐现在值钱了,她跟老和尚互相投缘,相谈甚欢,只因她会念佛经,还会念佛诗。
    正当老和尚被我气得口干舌燥之际,她适时地奉上一杯茶:“一盏一沏壶,品味世间苦。粗茶淡水里,顿悟人之初。”就这么几句话把我给比下去了。
    原来顿悟并非顿顿能悟,而是事事都能悟,也并非吃顿饭叫顿悟,喝杯茶也可以顿悟,杨大小姐果然比我有悟性!
    这不,她被老和尚青睐准备收为关山女弟子。这个有慧根的杨大小姐现在不在厨房里,她在禅房里正跟老和尚畅谈如何普度众生、如何才能方便快捷地到达彼岸。
    我就惨了,被当做废铜烂铁搁置在一边,虽然表面上我仍是座上宾。
    我很自觉,为免得讨人嫌,我这个不可雕的朽木,在山上找不到庵堂,只能到书房,也就是藏经楼看佛书去。面书思过。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往自己的脖子上挂一串糖炒栗子,躲进藏经楼里日夜修行。乌龟还能跑第一呢。
    唉,没慧根就是没慧根,不承认不行,那些写着“南无佛陀”或“嘛咪吧咪哄”等字样的佛经像紧箍咒似的,看得我头疼。
    十一讥笑我不是这块料,别占着书房不看书,到不了彼岸就乘早回头吧。
    不搏不精彩,我才不回头呢。死经当作活经念呗!
    我念“南无”,……我念“南无那个佛陀”……我念“妈咪爸爸哄”!
    我修行无果全懒十一经常干扰我。
    我捧着佛书“嘟嘟那个嘟”的念着,因佛经里常有未翻译完的梵文出现,不认字的我念得磕磕绊绊的,这能怪我吗?十一居然说我念经跑调,离彼岸越来越远了。从一个冷着脸的人嘴里说出来,你不知道这话有多气人!
    我就要跑得离彼岸远点怎么了?关你屁事!
    烦人的家伙!我差点把手中的佛书扔他脸上。最终我忍了!我不理会十一,就当自己是在入定修行。我禅定!
    嘘~~!我呼出长长的浊气。心平气和、意守丹田。
    再嘘~~!
    行了!吞声忍下了!
    十一学老和尚啰嗦我暂且忍了,谁叫我一心向佛捏。但是十一递给我的一个小篮子,却让我大为光火。
    “干嘛?你给我篮子干嘛?”我问推门进来并递上竹篮子的十一。
    “姐姐快拿着,拿着呀,是小弟特意给你找来的。”
    “找这么一个竹篮子做什么?装佛书用的?”我不解地问十一。
    “佛书放在这藏经楼里挺好的,不用放在竹篮子里。”
    “篮子不装书用,那你拿给我干嘛?这还能装什么?十一呀!你给我找个脑袋来就好了,姐姐我除了想把佛经装到脑袋里,就是想立地成师太。十一呀……”身在佛门地,人有菩萨心。我生出慈悲心要感谢十一的好心时,别扭的觉得十一翘起的嘴角怎么看是怎么的不怀好意,我气得把竹篮子扔还给十一:“哦,我明白了,你给我竹篮子是想讥笑我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白忙活了是不是?”
    “姐姐误会了,真误会了,小弟给你竹篮子是叫你到山林里捡野果去,别成天呆在这藏经楼里瞎耽误功夫。”
    我虚火上升,把十一和竹篮子一起扔出了藏经楼。虽然认输不会死,但我死也不认输。我一定要把西游记里唐僧常念的心经给背出来,就背心经,就背那个“不死不活,不干不净,不孕不育”的经,还有那个经的注解。
    我在寺庙里呆了三天三夜,在藏经楼里足足呆了两天两夜,到第四天的午后我终于出关了,而午后的午后,皇上大人也出现了。
    皇上是在山林里找到我的,那会儿我正提着小篮子捡野果呢。特开心。
    我闭关修行两天,出关后觉得心情不错,阳光也不错,所以提着篮子进树林了。
    风在歌唱鸟在叫,你爱谈天我爱笑。篮中果儿颗颗好,梦里花落知多少。淡淡轻烟起袅袅,浓浓思念飘林梢。
    “呦嗬,捡了不少了嘛。看来你过得还不错。”
    什么样的日子不是过,什么样的生活不是活,太阳升起照样的落,快乐时光千万莫蹉跎。
    “那当然。”我高兴的不是捡了多少,而是小时候曾吃过的那些野果居然在这里又一次尝到了它的味道,这是我连梦都梦不到的事。我最爱吃的就是“野草莓”,不知道学名叫什么,甜甜的很好吃,入口即化。还有桑树的果子“桑葚”,装一塑料袋,然后把嘴吃得乌漆抹黑,回家再挨我妈一顿臭骂。
    我还沉浸在我儿时的回忆里,正高兴呢,皇上戳着脑袋就责问我:“嗯,听说你把大师给气走了。”他嘴里还吧唧着我捡的野果呢。
    “谁造的谣?没有的事!大师讲累了才回禅房休息的。”我可不承认。
    我知道老和尚是受皇上所托,不然老和尚干嘛有空使用他的古道热肠要对我一个人嘟嘟嘟的念经啊。
    皇上戳点我的脑门:“用不着耍赖,相信你干得出此事。”
    好吧,既然皇上大人都打听清楚了,我就实话实说了:“真的,我真不是有心气他的,谁知他这么不禁逗。为弥补我的无心之过,我日日夜夜都在藏经楼里废寝忘食翻看佛书,只想让大师看到我的诚意,明白我对佛是心怀敬意的。”
    皇上突然发出沧海一声笑:“喝喝!好你个废寝忘食,你还有脸说。……是啊,你是忘食了,可我听说是你嫌人家斋饭不好吃才忘食的。”
    唉,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
    我不是嫌斋饭不好吃,我是吃多了糕点和水果,还有那个糖炒栗子,吃得连正餐都忘了,而且是吃不下正餐才忘食的。可是废寝总是事实吧,我真的在挑灯夜读、孜孜不倦地看佛书。
    我指着自己的黑眼圈诉苦:“皇上看看奴婢的双眼,熬夜熬的。”
    皇上又发出沧海一声笑:“喝喝!熬夜?是熬夜做苦力整理书架吧。”
    这几天我一直在藏经楼里爬上爬下,可找来找去都是些敲木鱼时用的经文,翻遍了整个屋子,没有一本是顿悟佛法、让人立地成佛的书。我怕老和尚看到满屋子翻乱的书会生气,所以叫十一在门外守着,我吃力地把翻乱的佛书再一本一本地放回原处。
    这几天皇上大人虽然人离开了佛印寺,可他的眼睛却一直没离开过,死死的盯着我。
    好吧,我不再狡辩了,我岔开话题,询问皇上下山已多天,要办的事是否都办完了?
    皇上从后面搂着我的腰,把头搁在我的肩上,“嗯办的差不多了。……想知道朕为什么把你留在寺庙里吗?”
    “不想!”我很干脆地回绝。既然是瞒着我去的,有些事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皇上戳戳我的头:“你就是这个样子。”
    这个样子不好吗?你不是常夸我“心淡如菊”么。这唯一的优点我得保持住啊。
    我笑笑,略抬头与皇上交换了一下彼此的嘴唇。佛门禁地只能点到为止,不能太过于造次。
    再次彼此轻轻交换了一下嘴唇,皇上咬着我的耳朵说:“告诉你吧,留你在这里是因为想让你多吃点素,清清肠胃。”随即在搂住的我的腰上量了量,然后双手夸张性地放大再放大说:“你看你,水蛇腰都变成水桶腰了。”
    谁信?我才不上当呢!
    要想瘦,做到两点就行,一是管住嘴,二是迈开腿。我一天三顿吃的都是斋饭,半点油都没有进,能胖吗?
    还好只吃这几天,如果年年月月吃草,大便肯定不方便,因为没有油润肠,滑不动。
    “我不想吃素,也不想念经,我们现在就下山吧。”想起几天前吃的美食,肚子里的馋虫马上被勾上来,馋涎欲滴不能自控。我拉起皇上的手就往山下走,再呆下去我怕我会馋死。
    “别急,朕还想多住几天呢。”皇上反手把我拉住,颇惬意地微仰着头深吸一口气:“山上清静,适合修身养性。这里很好,简单、宁静、悠然。在这里能体会到静享生活的快乐,你我能像这样过几天清静无为的日子也不错。”最后皇上还自我陶醉般地连发感叹:“不错!嗯不错!心闲日暖!好舒心呐!”
    听这话的意思,皇上是要在这里度假么?到那时我怕我不是馋死,我怕皇上会叫我出家,然后寂寞死。
    佛地清静不假,适合修行也不假,可这是人家佛门子弟修成正果的地盘,我们无休止的打扰合适吗?再说了,你我都是放不下红尘俗世、执念深重之人,到哪里都不得安静,如何体验得了静享生活的真谛。
    这里静吗?……晨鸡报晓,昏鸦鼓噪,都在红尘里闹!
    这几天我虽然也吃斋,虽然也念佛,虽然也顺带着小修行,可我从来没想过要修成正果,更不想往生西方极乐世界。
    “皇上说的几天是几天?我可坚持不了几天,在这里我吃不惯,也住不惯。”我已住了好几天了,天天青灯佛影,除了单调,还是单调。吃不好就不用说了,连睡的地方也不好,榻榻米,嗒嗒滴。
    皇上见我不乐意,而且态度坚决,非下山不可的样子,便好言好语问我:“两三天吧,再多等两三天好不好?”
    “为什么还要多等两三天?”上次十一说多等两三天,结果把皇上您等来了。皇上大人说多等两三天,不知会等出什么事来。我怕怕。
    “哪有什么为什么,难得有这个机会,不应该多住几天吗?”皇上口中还念念有词:“黄金白玉非为贵,惟有袈裟披肩难。百年三万六千日,不及僧家半日闲。世间难比出家人,无忧无虑得安宜。口中吃得清和味,身上常穿百衲衣。黄袍换得紫袈裟,只为当年一念差。”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你听听,才小半日的时光,皇上就感慨到连黄灿灿的龙袍都后悔穿了,再多等几天我还有的活吗?皇上肯定会让我代他出家了他心愿的,这种好事皇上从没忘过我。
    出家纵有千般好,难得红尘走一回。我才不要穿百衲衣吃清和味,我也不要多等什么两三天,我一天都不等,一时一刻都不等。
    我嘴里囔着“我不等、我不等”,扔了手中的竹篮子,人直接往山下跑。
    山高路滑,人心复杂。
    石阶层层,我又想急着下山,还怕皇上会追上我,就心急的多迈了两级,不想跌了一大跤,没滚下山摔个稀巴烂已是万幸了。
    乖乖,疼!真疼!钻心的疼!疼啊!啊!……
    于是,惨不忍睹的叫声响彻在佛印寺上空,不散的痛哭余音还绕寺三日。
    不知脚断了没?我使劲地捏捏揉揉舒缓着疼痛。
    这下好了,不用下山了,要永远住寺庙静享生活了。我疼得掉下眼泪,沮丧地想着我往后的悲惨生活。
    我的惨叫声刚过,皇上就追上来,有点慌张,问跌坐在石阶上的我“怎么了?还好吧?有没有事?哪儿疼了?”
    我说脚疼,走不了,可能骨折了。
    皇上直接背起我拾阶而回,他连头都懒得戳我,只摇头叹息。
    “刚才你中邪了吗?跑得像逃命似的。莫不是受到什么惊吓了?”
    我趴在皇上大人的背上含泪闷声回答“没有”,显得颇委屈。
    皇上背着我自个说着:“又不是不下山了,只不过再多住几天而已,你心急什么?……你呀,总这样大大咧咧的,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客栈已不能住,桐县也不能呆,就是这里也躲不了几天了,你还,~~唉。……再耐心的等等,杨府台就这两天能到,我们总要把人家杨小姐安全的交给其家人吧。……还疼吗?虽伤了筋腱没断骨,但也不能乱走动。……这下你总该老实了吧。”
    皇上背着摔折了腿的我到禅房休息,十一和众侍卫闻讯赶来。
    闻讯而来的还有杨大小姐和老和尚。
    别人怎么笑话我懒得计较,老和尚的笑,内容深远,仿佛在说“丫的!你敢跟我斗嘴,我就跟你斗法!”
    我低头,认输。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就是现世报!我能不能乱蹦跶已不是两三天,而是两三个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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