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肿胀的青春
    青黛越来越喜欢朵三，她细小的胳膊，苍白无力的手指，和细小淡青的血管。她喜欢照顾她，给她做饭，希望她的脸能够红润起来。就像个健康的娃娃一样。说起娃娃，朵三是有个一娃娃，终日抱着它，叫它小小朵。
    据朵三讲，小小朵是个声音很好听的叔叔送给她的。她每年会去叔叔那里住一个月。这段时间，往往是朵三最快乐的时光。她苍白的脸色有诡异的潮红，像往常一样期盼着叩门的声音。朵三说是一辆精致的马车接自己上车的，青黛并不相信，因为在这个时代不需要马车。所以她一度以为这个叔叔是朵三杜撰出来的，可是她仍旧耐心的听着朵三的这个故事。
    马车停在一个朱漆的大门前，有兽首的叩环。这个日子来临的时候往往是毫无预警的，有时候出现在清晨，有时候出现在黄昏，有时候甚至在半夜，但是朵三准能在它到来的那一秒嗅出它的味道。母亲是不会出来相送的，保姆把朵三抱上车，除了车夫空无一人。
    朵三总是在车子里睡着，车子里有种很淡雅的馨香，朵三一接触这种味道，倦意就铺天盖地的涌来。所以，朵三一直不记得这条路，不管她走过多少遍，都不曾记得。以至于，每每自己的心被空虚和寂寞胀满想要逃离时，总是找不到离去的路。
    那个驾车人，轻轻叩响大门，朵三便进入了天堂。叔叔和所有人都不同，他会把朵三抗在肩头旋转，在朵三快乐的尖叫声中越来越快。会刻出和朵三一模一样的小人，放在她的手心，会在朵三入睡的前一刻，轻轻吻上她的额头。会送给她这个小小人—小小朵。
    叔叔家没有铺天盖地的蔷薇压抑的喘不过起来。一条路从朱漆大门往里延伸，两边是尖耸苍健的松柏，有一条细致委婉的长廊，爬满了矮脚虎。这是朵三最喜欢的景致，她爱这些胜过妈妈那些花朵。
    在朵三的认知里，没有爸爸，只有叔叔。叔叔有两撇小胡子，亲吻朵三时，总是很痒痒，朵三一边躲开，一边格格的笑开。有时候这笑声遗落在风里，会被吹好远好远。
    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朵三觉得自己的胸脯开始饱满起来。这一年夏天，朵三等待的幸福声始终没有来到，渐渐的朵三开始焦虑。叔叔怎么了？忘记自己的存在了吗？是不是去了他常常给自己讲的乞力马扎罗山？会不会是去找新的木材给自己雕刻出小人？
    日子在朵三的望眼欲穿中一点点的度过，可是知道雨季来临之前，那辆有格子窗的马车再也没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