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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珐醒来时,窗外白茫茫一片。
下雪了。他想。
失去培养液的保护,珐的免疫系统变得极其脆弱。入冬后,他体内的炎症不断发作,使他痛苦不堪,不得不禁足于赤霞珠湖畔调养身体。
又躺了一刻钟,窗外的雪更大。珐坐起身,闭眼忍耐着久卧后突袭而来的晕眩。
有人敲门,规律稳重的三声。老管家唐打开门,端着一杯药茶进入卧室。霎时,室内飘散开浓浓的药香。他见珐已经起来,于是放下茶杯,取下衣架上的披衣,为珐披上。说道:“白兰地小少爷,请注意您的身体。您已经不能再受寒了。”
珐说:“我要找西里尔。”
唐回答:“西里尔少爷还没有回来。少爷叮嘱,请您记得及时服药。”
闻到熟悉的苦涩味,珐皱眉,说:“我不喝。”
唐的目光威严起来,端起药茶,不容置疑地递到珐面前:“请更加在意一些您自己的身体状况。您的情况并不理想。如果不遵医嘱,及时用药调养,您的健康将被彻底摧毁。”
他目光如炬,气势逼人。即使未发怒而自生威严。珐打了个冷战,显得有些委屈。他别过头去,说:“我不想喝。”
唐再次道:“白兰地小少爷。”他的眼神犀利起来,像无比锋锐的的长矛,要将珐洞穿。珐不由自主往后退了退。片刻,委屈地接过杯子。他盯着热气袅袅的汤药,闭上眼睛,屏息分几口喝下。然后把杯子还给唐,捂着胃靠回枕头上。
唐将绒毯盖到珐的胸口,说:“西里尔少爷近日会回来。少爷离开前,说过他为您准备了生日礼物。”
珐的眼睛神采闪烁,说:“他每次准备的礼物都糟糕之极。尤其是上一次的那首歌。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更五音不全的音痴。”
唐的目光柔和起来,说:“请您休息,白兰地小少爷。”
他轻轻退出房间,掩门离开。
珐皱了皱眉。每次喝药,都会让胃很难受。令他从心底抗拒着那些苦涩的汤药。
休息一会,感到胸闷头晕的症状得到缓解,珐下床,来到床边。
赤霞珠湖畔的初雪。
小雪从天而降,飘过绵延的青岭、静谧的森林、平整的草地,以及丝缎般绮丽的湖泊。
珐靠在窗台上,托腮出神。过了一阵,他推门往外走。
二层的走廊很安静。两侧的佣人齐齐向珐行礼,柔声问安。走廊尽头是西里尔的画室,门口没有佣人。珐打开门,满室油彩画跃然入目。
这里陈列着赤霞珠湖畔近乎所有人的画像,有脸部特写、半身和全身像。画中人物或愉悦或悲伤,或愤怒或苦恼,无不神情栩栩,犹如真人再现——画架上一幅名为《菲奥娜•佩姬》的女仆全身像。她有着樱红的卷发,温润的眼眸和水红色的嘴唇,翩翩然提裙裾行礼。珐曾误认其为真人,不禁出声询问。而那美丽的女子只笑不语,温柔如水。
曾经活生生的血族,蔷薇团的“女武神”,赤霞珠湖畔的女佣。卒于“大圣堂役”。
珐对着画像出神,不知不觉耗去了整个下午的时光。
近夜,马车迎着雪花驶过青石小径,停在别墅前。佣人们撑伞,打开车门,迎接主人归来。红发青年下车,唐向他行礼,跟随他进入客厅。厅中的壁炉已经生火,烘得室内无比温暖。
唐为青年卸下外衣,说道:“西里尔少爷,您的信函已经全部转移至书房。”
西里尔笑道:“唐,你帮我处理了多少?”
“还有三封邀请函,需要少爷亲自定夺。”
“烦劳你了,唐。”西里尔接过热茶,喝了几口,问,“小珐呢,还在睡吗?”
唐回答:“白兰地小少爷在今天清晨时醒了,并在老朽的监督下按时服药。”
西里尔笑着点头:“好。我们先去看信。”
唐行礼,答:“遵命,少爷。”
得知西里尔回来,珐并没有急着去找。他在卧室翻看药册。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好似鹅毛漫天而坠。窗台上的水仙悄然绽放,飘散着清雅的香气。
烛灯光线朦胧,珐等得昏昏欲睡,没有察觉门被轻轻推开。
西里尔托着一碟蛋糕,来到书桌旁。他放下蛋糕,拥住珐的肩头,问:“小珐,冷吗?”
珐半睁眼睛,说:“别碰我。”
西里尔拥得更紧,吻吻珐的耳垂和耳钉,说:“小珐,生日快乐。”
珐心里赌气,不作回应。
西里尔握握珐的手。珐的指尖冰凉,手心也没有暖意。西里尔推过蛋糕,说道:“小珐,愿意尝尝吗?”
珐瞥了蛋糕一眼。圆形小蛋糕,外层抹巧克力,中间用奶油画一张小猫咪的脸。猫咪的鼻子缀以樱桃,色泽鲜艳欲滴。
“你做的?”珐挑眉。
西里尔笑眯眯答:“是的。”
珐从蛋糕上切下一小块,送入口中。西里尔微笑着看他。
“不好吃,可可里的牛奶太少。样子也不好看。我不满意。”珐丢下叉子,回到床上。西里尔坐过来,抚上他的耳后。珐惬意地眯眼。
“小珐,”西里尔问,“想要什么补偿呢?”
珐看看他,紫罗兰色的眼睛神采流转。接着,珐仰身,伸臂勾住西里尔的脖子。他们亲吻着,一起倒在床上。珐枕着西里尔的手臂,问:“愿意送吗?”
西里尔笑答:“非常乐意。”动手放下帘帐。深玫瑰的帐幕迤逦铺散,掩盖床内一切景致。刹那间,花香也变得暧昧不清。安然的味道开始活跃,犹如温情脉脉的浪潮。
许久,一只满是薄汗的手探出帐外,纤长五指拽住帘帐。伴着一两声呻吟泻出,手顺势下滑,继而抓紧床单。床单凌乱,流溢出欢快的韵律。这种韵律一直持续,直到窗外的天色从漆黑到微微泛灰。
赤霞珠湖畔彻底的宁静。唯有园中小池,水钟里的水漏来回翻转,白瓣莲颤动着漂浮。
天微明。湖面泛着微小的波纹。
卧室里仍然昏暗,花香淡然飘散。
西里尔揽过怀里的珐,吻吻他的嘴唇,再吻吻他的耳。珐被唤醒,困倦地眨眼。西里尔在他耳边,小声问:“小珐,要起来吗?”
珐靠在西里尔肩头,侧过脸:“不要。我想睡。”
“不能按时起床,会受到唐的责罚哦。”
“不管。我想睡。”
西里尔的抚摸,从珐的耳后顺着背脊移至腰际。他的指尖温热,力道轻柔,让珐全身心的舒展。珐又眨眨眼,终是抵不过睡意,沉沉入眠。西里尔吻吻他的额头,将睡枕垫在珐的脑后,代替自己的手臂。然后起身,为珐盖好绒毯,披衣离开。
片刻,西里尔打开房门。管家唐已经在十步外的走廊等候,向他行礼问安。“少爷,陛下于今早派遣使者送来的一封急件。”唐呈上信件。西里尔接过,打开信封,展开信纸浏览。
“陛下的召唤。看来,有趣的事情要发生了。”西里尔收起信件,交换给唐,“唐,和我一起去。”
“遵命,少爷。”唐又问,“白兰地小少爷应当如何安排?”
“小珐还有点发烧,他留在这里休息。”西里尔露出有些苦恼的表情,“我担心,我们离开后,小珐又会把药全部倒掉。”
“西里尔少爷。”唐直起腰板,一丝不苟道,“白兰地小少爷这种不规律的饮食习惯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不必要的伤害。这种不良习惯的养成,西里尔少爷,您也负有一定的责任。老朽不得不再三提醒您,过度的宠溺并不利于白兰地小少爷的成长……”
“好了,好了,唐。我们先去用早餐。”西里尔边走,边无奈道,“耳朵要掉了,唐。”
二人快步下楼,来到餐厅。女仆们行礼问安,开始排布早餐。西里尔坐到桌前,揉了揉眉心。
唐俯身,轻声问:“少爷,身体上有任何的不适吗?”
西里尔回之一笑:“不必担心。”
唐轻叹,说道:“少爷,既然已经找到白兰地小少爷,您可以随时收回另一半力量。否则,您的身体可能难以负荷现在的职责……”
“劳你费心,唐。”西里尔笑道,“还没有决定性的外界因素可以松动封印。我希望小珐能得到更多的自由。你知道,他喜欢自在的生活。”
“少爷,您过于勉强自己了。”
“我的耳朵要掉了,唐。”
西里尔看向窗外。花园已经积雪,白得纤尘不染。湖畔寂静,仿佛空灵的神明在此长眠不醒。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