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老钟的一生第三章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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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我看你就是来投机取巧锻炼改造的
钟亚希跟着黄小玲出了通信2团团部的门,他就着急忙慌地小声问黄小玲说:“嗨嗨嗨,你这是咋个搞起的啊,你明明是黄小玲,咋个现在你成了啥子关……关和平了呢?还你爸……你爸小黄叔不是已经死了嘛……哦不对,是牺牲当烈士了嘛,你快跟我说清楚这到底是咋个一回事情?你简直把我整糊涂了!还有你怎么会在这里呢?你不要不理我啊……看你装得还挺像的哈,都一个机关宿舍大院里一起长大的,你还装什么装,哦,装不认识我啊?怎么的、你真的就进步得这么快,都当上排长了啊,还是代理连长,跟我假打是不是?我也是真的没有想不到会在这里碰上你,你还当官了啊……你是我们机关宿舍大院里的那个黄小玲嘛?你要真的是黄小玲,你是不是怕我一个大头兵知道了你的底细,扫你的面子了啊、还是怕我漏了你的底细啊?我不会的,我绝对不是那样的人,我向**保证……”
钟亚希喋喋不休一大通,只是叫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下却惹火了黄小玲。黄小玲一脸怒火,红涨着脸颊冲他说:“我有啥子底细可以叫你漏的啊!我现在就告诉你,这里没有黄小玲,我现在是关和平!”
钟亚希自知说话理亏,看了看左右没人,突然自残式地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他这一是打自己好没有眼力界,二是想打她黄小玲现在得了势就六亲不认了!本来就是嘛,人家现在是啥子?正儿八经的干部了,大小是个排长还外加代理连长,接下来更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人家现在是有里有面儿的人物了!
钟亚希这么一打自己的脸,叫黄小玲一直绷住的脸也绷不住了,咧开嘴笑起来,对他说:“你是不是没想到也很吃惊是吧?我还没想不到你一下蹦了出来呢!你打打打……你干脆直接打我两耳刮子叫我也醒醒,看你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那个嫉妒羡慕恨我,连一封信都不给我回的那个钟亚希……”
钟亚希赔着笑脸,冲黄小玲说:“看你好记仇的样子,那个时候我成天在乡下种地累的跟死狗一样。对!你说对了,我是很羡慕嫉妒你,但我哪儿敢恨你啊,我要敢恨你我就不是人,我那个时候要很都是恨我自己没出息!我那个时候就是很奇怪你怎么能当兵了呢?现在我就更稀奇你为啥子又变成叫关和平了呢,还平白无故的整出来一个爸来了呢?你爸他……小黄叔不是早就烈士了嘛……”
黄小玲没理钟亚希,怒气冲冲地往团部操场走去,一边走一边说:“这事儿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你管得着嘛!”
“我怎么就管不着呢……”钟亚希说这话刚一出口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这话是有问题,再怎么说自己也不应该一见面就跟人家提起她过去的那些伤心事。最重要是现如今的黄小玲,已经不再是几年前老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打转的那个小丫头片子了,人家现在是排长、是干部,还恰巧是自己要去当兵锻炼和必须要在那儿好好表现的1营机务1连代理连长,以后几个月她就是自己的直接顶头上司。原本老熟人见面本应该是一件好事情,但是此一时彼一时,你不给人家面子,人能给你面子吗?弄不好还弄巧成拙搞成一个大麻烦事情来呢!于是,他钟亚希只好哭丧着脸,紧跟在黄小玲身后,跟她道歉说:“好好好……黄小玲,你今非昔比,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现在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记我小人的过,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屁话,我收回……我都收回好不好!我现在也不再是你什么亚希哥哥了,你本来就比我大,你是我姐、是我大姐好不好……”
说话间黄小玲已经走到团部后勤处门前,她站住脚步转身冲钟亚希一笑,但还是那样厉声地对他说:“我现在跟你再说一遍,这里没有什么黄小玲,我也不是你什么大姐,我是关和平!我现在是你领导,你是一名解放军战士,我们革命队伍里没有什么姐啊妹儿、哥们儿。从现在起你必须听我的,要不然我就叫你保证完不成你下连队锻炼改造的任务,你信不信?”黄小玲故意将“改造”这个词儿说的很重。
“我信、我必须信、我坚决信,黄排长、不……黄连长!”钟亚希头点像啄米的小鸡一样。
看着钟亚希这个样子,黄小玲很得意,不由得笑出声来,说:“我现在再给你说一遍啊,这里是通信2团,通信2团里没有黄小玲了,我叫关和平!好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进里面办点事情就出来。
钟亚希看着黄小玲进了团部后勤处的门,他想不明白黄小玲怎么就把自己的名字都该了呢,甚至连她自己的姓都全改了。就算是她爸爸小黄叔以前犯过错误,当了“现行反革命分子”,但后来人家也不成革命烈士了嘛,那个所谓的“现行反革命分子”也应该是不了了之的事情了嘛。
过了一会儿,黄小玲拎着一个很的大白布包从后勤处里出来,她对钟亚希说:“我们走吧。”
钟亚希殷勤的上前去说:“你这个是什么东西啊,我来帮你拿吧。”
黄小玲说:“你管我什么东西呢,以后你在我们1营机务1连不该问的少打听,你还是把你自己的背包背好了,提在手上哪像一个当兵的,我说你在什么军分区机关里当兵也是这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嘛?”
黄小玲现在说话就像一个干部,气势轩昂居高临下,钟亚希本想反驳她几句,但一想还是觉得不妥,只好忍气吞声地跟在她身后走出通信2团驻地。
一出通信2团驻地大门,黄小玲走得飞快,钟亚希跟在她身后说:“黄小玲你走这么快干什么?赶饭啊……”
不想黄小玲站住脚步看着他说:“我们1营基站距离团部有4公里的路,不走快一点你还真是赶不上饭点了。”
她指了指公路前方的山腰又说:“拐过前面那个垭口山洼里就是我们1营基站,我们1营基站除了我们机务1连,还有机务2连、特务连和修理连,再往前走不远就是炮团和野战医院。我说谢团长也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咋个不把你安排在其他营里当兵锻炼改造,怎么就偏偏要把你安排到我们1营机务1连来了呢。这么些年你在你们军分区机关里就学会了拍领导马屁,投机取巧的本事是吗?一上来就是给我们谢团长又是烟又是酒的,难怪不得谢团长要对你那么客气呢!”
黄小玲依旧还是把他钟亚希说成是来锻炼改造的,她一边说一边继续赶路,钟亚希跟在她身后解释说:“你这就是在冤枉好人和埋汰好人了哈,那烟和酒哪是我给谢团长上的呢,是我们彭处长,也就是你们通信2团原来的彭政委要给谢团长弄的。人家是老战友之间的友谊和情谊在那儿,哪算得上是什么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呢?再说谢团长还给了我钱的。我看你对我个人有意见你就明说好了,你不要现在当官了就看不起人啊。再说了,我又不晓得你在这里,还当上了干部,你进步的再快也不能说我就没有一点进步!我也是有觉悟的,不就是一个时间的问题嘛,你有什么了不起。还有,我就是好奇啊,真的!你跟我说说怎么边防3团就拱出来了一个你爸呢,真的假的?来,还是我帮你拿这个大包算了……”钟亚希就这么一直跟在黄小玲身后唠叨不止。
“我说你烦不烦啊!”黄小玲终于忍无可忍,把她手上的那个大布包往钟亚希怀里一塞,说:“你精神好就拿着……”说完就径直往前面走去。
黄小玲给钟亚希那个大布包还真是挺沉的,方方正正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装了一些什么,钟亚希抱着大布包跟上黄小玲,还在解释说:“我是你当兵走的那年年底当兵的,我们机关宿舍大院里一起到西藏来当兵的有十好几个,现在基本上都在南山军分区。哦,你对顺子还有印象没有?顺子和陈晓东他们几个就在边防3团……”
“这个我知道,我就问你一个事情,我给你写信你咋就不给我回一封信呢?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包括你现在……”黄小玲说这话直击钟亚希的痛点上。
“没有没有,我……我是不好意思!哦、你都光荣当兵走了,我一个人还在乡下当泥腿子,我好意思嘛?”钟亚希不光撒谎,还倒打一钉耙一口否认的说。
黄小玲站住脚步,耍起小脾气来说:“你知不知道为了这个事情我生气了大半年,要不是后来钟伯伯给我回信说你也来西藏当兵了,我现在还生你气呢!还有……你们南山军分区有那么多的部队,你不去你们军分区下面的部队锻炼改造,你干啥子非要专挑到我们通信2团来呢?你成心是吧……”
“我成心,我成什么心了啊?我都不知道是这样的,是我们军分区司令部政治处彭处长、也就是你们原来的彭政委安排我来这里的。哎,黄小玲我跟你说啊,你要老是这样说话我可要生气了啊!我现在严正警告你啊,我钟亚希是到你们连队来锻炼和学习的,我要求进步也是正儿八经堂堂正正来的,不是你说的什么来拍马屁投机取巧和锻炼改造的啊!你要是回到你们连里还这样说,你们连的人还真要以为我是犯了什么大错误来的呢,你这样可是要影响我进步的啊,这样的玩笑我不许你开,你要是真的还这样,你可别怪我跟你翻脸!”
“你还敢严正警告我,我看你就是来投机取巧锻炼改造的,你要不改掉还叫我黄小玲不叫我关和平,我就要这样说你是来我们连里投机取巧锻炼改造的!”黄小玲很认真地这样说,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好好好,我改、我改了就是了,你现在叫你关和平,关排长、关代理连长行了嘛。不过你得告诉我,你咋就把名字和姓都改了呢?你还得给我说清楚,你怎么就无中生有弄出来一个谢团长说的什么边防3团的爸来了呢?你爸爸小黄叔不都烈士了嘛……”
黄小玲没有理会他钟亚希的唠叨,自顾往前走着。
高原上的日落余晖和霞光耀人眼目,夕阳晒在身子上暖暖地,也把走在前面的黄小玲的身影长长地印落在路面上,那身影一直拖到了钟亚希的脚跟前。钟亚希背着背包,手里抱着黄小玲塞给他的那一个大布包,早就累得满头大汗。他抬头望了望深邃湛蓝的苍穹,是那样的洁净明亮和疏朗通透,不禁遐想着它的神秘悠远和空灵孤寂。一抹长长的五彩云霞从西边天界处划拉过来,多姿多彩华丽妩媚,那云彩的末梢在头顶上飘散开来,真是叫人心旷神怡。而云彩的尽头就像是被大火燃烧一般,红得呈紫色,燃烧得斑斓绚丽。远处连绵起伏的雪山顶峰被夕阳映得金碧辉煌,这就是高原上最美丽和最神奇的日照金山,就跟人们想象中的婀娜多姿的女神一样亭亭玉立妖艳迷人。路边外侧是峡谷,峡谷底部流淌着悄然无息地尼洋河,河水像一条墨绿无瑕的玉带,静静地在谷底波光粼粼蜿蜒缠绕。大路靠里的山崖上,苍松翠柏绿荫葱葱,好一派生机盎然,着急回巢的鸟儿们在树杈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那鸟儿的叫声,在这寂静空旷的山林里悦耳响亮、婉转悠长。从宁静幽深的峡谷中吹来的凉爽山风,在钟亚希耳边刮得“呼呼……”作响,一种心灵向往洁净和肉体中散发的闲散,叫他心生惬意和舒畅。
只是叫他钟亚希怎么也想不明白,黄小玲这些年变化会有这么大,她把自己的姓和名字都全改掉了,她这是在想跟她爸爸小黄叔和她妈妈彻底划清界线,她这是最大的投机钻营?为了自己在部队里长期呆下去、为了在革命队伍里入党和提干,她还真会攀龙附凤弄出一个什么在边防3团当大官的爸爸来,她还有脸说别人拍马屁投机取巧呢!真是还小看她了呢?
钟亚希就这么一边走一边想,他想自己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怎么运气就这么倒霉,一来到这里就偏偏遇上了黄小玲,真是冤家路窄!他想自己一到了连队就必须要想办法给彭处长打电话,告诉彭处长自己现在的处境,绝对不可以叫黄小玲这个臭丫头片子来随便左右自己,坏了自己想要积极进步的好事情!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