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长相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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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几番。
族长问道:“你们来自何处~”
芜愿径自回道:“暮朝山”
繁霜侧目看了一眼芜愿,陪伴、撑伞繁霜统统不在意,可这代为讲话倒是令繁霜颇为受用。
族长一听他们的出处竟是皇家圣地,顿时喜形于色,“暮朝,那可是圣长的领地啊~。。。不知,现在的圣长是?。。。”
芜愿道:“九尾灵狐,悠归”
族长手扶胡须有些诧异,“哦~是悠归那个丫头啊~没想到最后继承凤执衣钵的竟是她。。。”
凤执是妖界上一任圣长,也是现任圣长悠归的师父。
“悠归还有个师兄,叫。。。叫憧限,当年他们师兄妹的感情甚好,而且憧限的威名可是要远高于悠归那丫头的,他没有继承圣位可谓遗憾至极~。。。不知憧限现在何处?”。
“据传,他已经战死”
给出这个回答的,还是芜愿。
繁霜不由再次侧目看向芜愿,究竟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族长深叹一口气,“哎,在这里太久了,外面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喽。。。”
憧限战死,乃是千余年前黑煞祸世之际,此等大事族长都未曾听闻,看来他在这弱水河底,已然不止千余年了。
“不过,我们在这里倒也安然自得啊。。。哈哈。。。”,一老者举杯宽慰着,上了年纪的几位显然也赞同他的话语,就连族长也捋着胡须笑着点头。
他们安于现状,但那几个年轻男女可是满脸的不乐意,撅嘴白眼嘟囔着“何来安然自得。。。天天呆在这里烦死了。。。”
这话虽然小声,但仍传到了族长耳朵,他立即瞪了那几个一眼,又看向繁霜和芜愿缓缓说道:“想必你们应该知晓,这弱水可进不可出”,缓缓望向头顶他继续道:“落入这弱水之中,本是必死无疑,但天不亡我,机缘巧合下我寻到了这方安身之所。在弱水河水中,除了这长相留,就再也没有活物喽。。。你们就安心留在这里,确保性命无忧。。。”
留在这里?
繁霜此来乃是为了独龙逆鳞,又怎可能长相留,可次芜愿却满口答应下来眉开眼笑道:“多谢族长收留”。
芜愿要留下便留,繁霜自是要尽快找到独龙,他刚欲开口询问独龙的下落,却见族长忽地变得严肃无比。
“你们在这里,没有其他规矩,只是一条,切不可妄动离开的念想!”
族长继续郑重道:“这河底有一妖兽独龙,整条河都是它的领地,凡落入水中都会被它吞食,除了长相留。所以,若踏出此处半步,那独龙就会立刻出现将其残害,不单如此,它还会将长相留搅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终于听到了独龙的名字,但繁霜却有些疑惑,若果真依族长所言,一出村落独龙便现,那这独龙该时常警戒在周围才是,可为何到此许久,却从未见过它的踪迹?
“不知,独龙现在何处?”
芜愿的声音。
繁霜悠的看向芜愿,不由觉得他好用至极,他甚至比羽瞳还更加能洞悉自己的心思,所答所问皆是自己心中所想。
“我来说!”,一个少年突然起了身,“我来说!那独龙的灵通可是相当了得!真正的是神龙不见首来也不见尾!他与这河水就像融为一体般!你有任何风吹草动,它立刻知晓!”
他肢体夸张继续道:“曾经有一个兔妖,说是厌倦了这里,死活要离开,谁曾想,刚迈出村子一步,就被独龙撕咬成碎片,死无全尸!”
他又指着旖然身后的孟极说道:“这个孟极,更是蹊跷,他只是说第二日要离开,谁曾想这第二日还没到,深夜时分他就跑了出去,一口就被独龙吞下半截!幸好旖然会些武艺,及时将他给救了下来~孟极这命虽是保住了,但这丹元基本上算是废了,再也无法恢复人身~”
听及至此,繁霜缓缓环视着整个村落,这里,究竟有什么奇特之处,能够使得独龙不能涉足?。。。
芜愿没有疑惑之态,他看向旖然意味深长说道:“能从独龙嘴里救下孟极定非寻常,没想到这位旖然姑娘竟是个习武高手~”
旖然微微的一笑,谦虚道:“皮毛而已”。
“来来来,我们再喝一杯~这长相留多久没出现新面孔了?我今天甚是欣喜。。。”,说罢族长一饮而尽。
他身旁的附和道:“是啊,这么多年,就掉下来过一个,还是死的~”
可一个素衣老者听罢,却晃悠着站了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端详了繁霜好半天,忽然指着他道:“诶,怎么,怎么,你怎么和他那么像?!”
“像么?。。。”,“哎呀,。。。太久了。。。记不起来喽。。。”
族长见他们都紧盯着繁霜急忙道:“老头子,这么晦气的话不要乱说!”,
那素衣老者这才拍着脑门儿踉跄着边落座边喃喃道:“老了,老了。。。”,
族长叹了口气,替那老头儿解释道:“他说的是五百年前的事了”。
望向村外,族长回忆道:“那天水中突然掉下来一个小伙子,他一袭青衣浑身是血,看着像是已经气绝身亡了。。。我们正在犹豫要不要出去将他带回来,谁曾想!那独龙突然出现,一口就给叼走了!。。。”
他收回视线看向繁霜,“你这衣裳确实像极了那日小伙子的穿着。。。所以他才会出言无状,还请你莫要忌讳才是”。
族长点了点头起身走向素衣老者,对繁霜和芜愿说道:“我们老了,不胜酒力喽,你们年轻人尽兴畅饮。。。”说罢,他们三位老者相互搀扶着,离开了宴席。
可那位素衣老者的话语,繁霜确实听了进去。
怎会如此凑巧?他觉得自己眼熟,而五百年后自己又确实出现在弱水河面,老者口中掉进河中的那位,必定是自己无疑。
那么自己在落入弱水前,就已经死了。
至于自己为何会死去,仍旧没有答案。
陷入沉思的繁霜,忽地被吵闹声打断。
这几个年轻男女见族长和老者们已走,立刻凑了过来,开始七嘴八舌的问东问西。
他们倒不似那几位老妖一般甘于在此,对外面的世界憧憬至极。虽惧怕独龙未敢言明,但话语中皆显露出对于逃离此地的向往。
伶陌和旖然看着这些好奇的身影,相视一眼,无奈一笑,默默的走开了。
一个少年问道:“暮朝山是何景致?。。。我睁开眼睛就在这里了,从没见过外面。。。”
另一个道:“不就是山,有什么好问的!你们怎么会掉到河里?”
芜愿道:“跳下来的”
“这是自杀啊?!!”
芜愿笑道:“自杀?。。。”,他蓦地看向繁霜,眼眶泛红,“即便是向死之心,也会有活下去的理由。。。”
“那你们为何要跳下来?!”
芜愿道:“我这位好友太过劳累,让他歇息几日”
“歇息几日?你们有办法出去?!”
芜愿看着繁霜笑道:“没有办法,那我们就留在这里。。。”
繁霜没有反驳芜愿,但他断不会想要呆在这里,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现在,又多了一件,如何将这些被困在河底的妖灵们,解救出去。
“暮朝山离这里多远?”
“圣长是相貌如何?”
“外面可有。。。?”
。。。
这一大堆问题,有芜愿在繁霜自是不用言语。
可芜愿回答了好一阵,他们却还不肯罢休,无奈之下,芜愿只能用酒把他们挨个灌醉。不消一会儿功夫他们便东倒西歪的趴在台案上呼呼大睡,鼾声四起,就连一旁的孟极,也已酣然入睡。
呼噜吵杂中,芜愿一把拉起繁霜飞身落在房顶,“这里清净。。。”。
高坐青瓦之上,二位平静无语。
芜愿的目光穿过弱水,望向那轮明月叹道:“长相留。。。若能长留此处,我自是愿意的。。。”
都是年纪尚轻,那些妖灵对于外面的世界有着无限的渴望,可身边这个芜愿,却甘愿留在这里,了无牵挂。
此时此刻,河水中屋檐上的清净,也令繁霜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更是少有的也想贪婪这片刻安宁。
“你。。。为何出现在万魄阵?”,繁霜终于开始想了解这个谜一样的芜愿。
“找一位旧相识。。。”,芜愿看向繁霜,“冥冥之中遇到了你”。
芜愿似乎回答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说明,但繁霜向来不会强人所难,“可曾找到?”。
“嗯。。。找到了。。。”。
。。。。。。
“你。。。是鬼?。。。”
芜愿低眉无奈一笑,“也许是吧,毕竟在鬼域逗留了五百多年。。。那是我度过的,最漫长的岁月。。。”
繁霜仔细的看着芜愿,他,果真来自鬼域,可“逗留了”这个了字,“现在?”
“现在,现在我就在你身边,以后也在。。。”
繁霜刚刚燃起对芜愿的那一丝探求顿时被熄灭,他转过头不再说话。
伸手幻出冰封,低眉看着白鞭上的纹路,繁霜有些黯然。
此番来弱水,除了拿到逆鳞,原以为自己还可以知晓一些前生之事。
未料,纵使河底有一方村落,纵使他们见过自己,但却仍不知当年自己发生过何事。
除了自己在五百年前落入水中、又在五百年后出现在河面之外,自己,仍找不到归途。
“在想那个老者的话?”
“你怎知。。。”
芜愿笑着回道:“默契。。。”,“不如明日问问?”
“不必”,他们一直被囚禁河底,又怎会知晓自己落水之前的经过。
芜愿垂下了眼帘,不再言语。。。
在屋顶上静坐了许久,村落里也渐渐没有了声响。
忽听,房下传来一个颤抖而迟疑的声音“圣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