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快传大夫。”齐青羽抱起游璃奔向厢房。长风马上出发找游璃的四师兄段神医，飞扬则押住惊魂未定的云兰陵。
    “没办法，剑刃贯穿心房，止不住血。”众大夫纷纷摇头。
    放置游璃的白床已被染得血红，衬托床上的人更加惨白。
    “一定要救活他，否则你们也不用活。”平日处事冷静的齐家当家揪起大夫的衣领。
    “白羽，你别死啊！不要扔下二哥。”齐紫羽溃不成声。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一个药童前来。“让开。”
    中年男子伸手探探游璃的脉搏，又看看伤口。“清空。”
    药童打开药箱，“请各位出去，段神医要开始救人。”
    “天下第一神医，段雅。”众大夫个个眼神充满星光。段雅是医学界的北斗传奇人物，那可是连皇帝请他看病都要看他心情。
    药童赶走众人后，段神医唤道，“长风，飞扬。”
    两人马上现身等候吩咐。
    段神医二话不说，用一长三分叉软管，插入两人手臂。血液缓缓流进游璃身体。
    又是一番抢救功夫后，段神医一直微皱的眉头依然没有松开，冷眼对上两人。
    “当日师父要你们誓死保护五师弟，如今------”段神医不便讲下去，虽然他家主人已经抢救过来，但情况还是很不乐观。
    “去把静接来。”段神医在洗洗手，心想，这个师父最宝贝的五师弟最好不要出什么事情。
    长风领命退下，飞扬则退回暗处。
    游璃一直昏迷不醒，思绪飘远，逆着时光之流而上，回到那时的齐家，那时的萧裕，那时的父母亲，那时的大哥二哥，还有那时候的自己。
    那时候的齐白羽很快乐，整天玩乐。
    夏夜纳凉，一家人喜欢在花园凉亭聊天。繁星朗月，蝉鸣蛙叫。
    “裕殿下。”齐家人行礼。
    “免。”萧裕面露微笑，手里捧着华丽皇家的盒子。
    齐白羽睁大好奇的大眼睛盯着盒子，伸手要抢过来。“裕，是什么好玩的东西。”
    父亲有点责怪，“没大没小。”
    可是萧裕那会介意，倒是喜欢齐白羽的亲近。
    “夜明珠。”萧裕任他抢去。
    齐白羽这下没有打开盒子的兴趣，“又是会发白光的珠子。”
    “它可是发蓝紫光的哦！”萧裕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总是第一时间拿给他的白羽。
    “真的？”齐白羽高兴地一口气，灭了烛火。盒子一开，满凉亭蓝紫，神秘迷人。
    “好玩。”齐白羽拍手大笑。
    见到自己的白羽笑得那么灿烂，恨不得上前抱过来好好亲一番。不过齐家人都在，而白羽还小，干这种事还是等等吧！这边的萧裕还在苦恼，那边的齐白羽早就跑掉了。
    “哗，萤火虫。”湖边萤火点点，十分美丽。
    齐白羽在草地上，小手乱挥乱捉。萧裕觉得这个小人儿可爱极，恨不得吃进肚里。
    他走过去，站在齐白羽的背后，捉住乱挥的小手。
    “干嘛，臭裕。我要捉萤火虫啦！”
    突然，觉得拇指一凉。抬头望着高自己两个头还多的萧裕亲吻擅自套在大拇指上的玉斑指。
    “搞什么鬼东西，很重诶！”齐白羽吵着要脱下。
    “你敢违抗王后懿旨。”萧裕半蹲下来，与齐白羽平视。“那可是要－－－”他用手往脖子一抹。
    “唉！这个王后没事干嘛送东西给人家。我这颗脑袋可是很喜欢的。”齐白羽摆出一幅很无奈委屈的表情，回到凉亭，拿起一杯子，一饮而尽。“还是酸梅汤好喝。”
    齐家常与皇家打交道，齐白羽手上的东西自然认得，萧氏宗室的结发夫妻的定情信物。这里只有齐白羽不知道。
    齐白羽还小，玉斑指对他的手来说还是太大，往往手一垂下，它就掉。
    齐紫羽觉得好笑，于是拿根红线穿起来，戴在弟弟颈子上。
    等白羽再大点，我们就可以向夫妻那样一起了。萧裕满脸笑意。
    那一年，齐白羽十，萧裕十六，齐紫羽十五，齐青羽十八。
    才过几天，萧裕应召出征。他很不愿意离开齐白羽这么久，赖在齐家一天算一天。
    而那个小屁孩倒是不觉得什么，能吃就狠狠吃，能睡就恨恨睡。见到那白净小子，萧裕恨不得虏走。但终需一别，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别便是十二年。
    又过了几个月平静日子，齐家的气氛越来越怪。小小的齐白羽见到他的父母怪怪的，有点担心。“没事的。他们可是萧国的模范夫妻哦！”齐紫羽微微一笑，便是倾国倾城的迷惑。的确，三个孩子的娘是天下第一美人，爹又是萧国数一数二的俊男。齐紫羽则是集优，更胜二人。
    一天夜里起雷，闪电如龙舌划破天际，声如响洪，大雨狂泻。齐白羽夜半惊醒，觉得房里很恐怖阴深，于是唤人来侍候，可是没人出现。房间空荡地回响着自己的略带颤抖的声音。齐白羽赶紧跳下床，跑出去找二哥。一路上看不到任何人，平日热闹的齐家竟然冷清如死。
    齐紫羽的房门打开，里面凌乱不堪。
    二哥不在！
    “大哥，二哥。”单薄的声音淹没在雷雨声中。
    “爹，娘”小孩边走边哭喊。找啊找啊，齐家空无一人，寂静如死。齐白羽跑去大哥房间，忽然想起父亲要大哥出远门了。齐白羽继续走着，他好怕好想找个人来陪陪自己。
    不知不觉走进了荒废很久的南苑。
    “呜呜---不要呜！”凄惨的哭声从屋里传出。
    是人是鬼？齐白羽蹑手蹑脚地潜进去。
    “救---命！呜唔，嗯好疼，呜不要，疼，嗯嗯。”满地撕碎的衣服。
    “求你呜呜，不啊。嗯嗯啊”痛苦的呻吟从大床上逸出。
    “紫羽，我爱你，我爱你。”一把浑厚兴奋男声。
    齐白羽傻了眼，愣住。
    父亲压在二哥身上高速律动，殷红混杂着浊白的液体染满二哥两腿之间，雪白的床单。
    “啊啊不，嗯嗯阿------”齐紫羽修长白如凝脂的身体，遍布情欲行迹。丝发披散，香汗淋漓，泪眼朦胧，唇色血红，极尽妖惑迷醉。
    父亲不断索要，穿刺齐紫于羽的身体。“你是我的，紫羽。你是我的，太美了太美。”他捧起几乎昏死过去的脸，“好美，好完美。”
    齐白羽根本不知道怎么办，只有十岁的小孩脑子除了空白还是空白。
    “啊！”一声惨叫，刚才还在陶醉的父亲胸前突兀一把亮刃。母亲紧握着剑，披头散发，脸上显然被人动粗过，青肿淤黑。更可怕的是她已经神志不清，从瞪大眼睛就断气的父亲身上，抽出染血的剑，挥指向昏死的齐紫羽。
    “你这只迷惑人的狐狸精。”母亲瞳孔放光，“贱人，贱人。”
    剑刺向倒床不省人事的齐紫羽。
    这时候，齐白羽再也不能无动于衷。他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茶杯，用力扔向她。
    “砰当”茶杯砸在母亲的前额，顿时粉碎，满脸血迹。
    她转移视线，满布血丝的眼睛对上十岁的他，齐白羽本能地后退，“娘，不要啊！我是白羽白羽。”
    只见女人一个怪笑，眼睛猛地睁大，向齐白羽刺来。
    “不要！”齐紫羽艰难地爬到她背后，用尽仅有的力气撞开她。
    母亲一个重心不稳，往旁边的散落着瓷片的地上倒去。血红弥漫。她睁大眼睛望向父亲的尸体，“是你说---只爱我一生的”话落便永远阖上眼睛。
    齐紫羽尖叫，凄厉，撕心揪肺，惨痛，痛绝心扉。
    齐白羽失神无意识地往外走，只想逃离这个可怕的家，只想逃，逃得越远越好。
    雷鸣仍响。大颗大颗的雨点疯狂地砸落孩子稚嫩的肩旁上。夜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一脚踏空，闭上沉重眼皮，耳边的浪声，水的冰冷。
    齐白羽死了，他再无法做回那个天真无邪的齐白羽了，再也不想是齐白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