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李雪婷打电话问我能否送她去宝安。如果是平时，我肯定拒绝她，但她今天心情特差，我应该有责任送她一程。我答应她。当我去接她时，差点认不出她。她把头发拉得直直的，光亮的发丝衬着圆润的额结节，润滑的尖鼻，流水线的颊，滴水般的下巴——让人感觉很清纯。她一个人坐在麦当劳里，桌面一片狼籍，布满鸡骨、散乱的莳条、卷皱的纸，以及被抓扁的空可乐杯等。她见到我，脸立即红透，站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地对我说：“每逢心情不好的时候，心是空空的。我大吃一顿，心便充实多啦！”
    我说：“是我连累了你，如果我不造反，就没有今天的事啦。”
    “你造反？反什么呢？”
    “把‘6’砍掉一条辫子，就成一个‘0’，砍辫就是‘反清复明’呀。”
    她听了笑了起来，她笑着特别美。
    她今晚刻意打扮过，素底黑花连衣裙，衣服有点低胸，露出两个粉白乳脚，惹人瑕想。我想，她今晚约见何人呢？我盯着她明亮的眼睛，发现它如一潭轻雨笼罩的泉水，水面烟雾飘忽，捉摸不定。她平时的眼神很坚定的，我隐约感觉到她有点异常。她见我盯着她，脸红透了，匆匆起来就走。我无意中发现了她椅子有一个黑亮的手机。我拿起来给她。她看我一眼笑了笑。
    在车上，我问她说：“你去宝安约会吗？”
    “不是约会，是去造反！”
    当车来到宝安区时，已经华灯初上。我问李雪婷去那里。她说去槟榔酒巴街，我一听吓了一跳。因为现在酒巴里吃K粉的青年人特别多。到酒巴街，我问她去那一间。她说不知道。我觉得很奇怪，然后说：“你不是来找人吗？”
    她望着一间五光十色的酒巴说：“不是。我是来喝酒。我今晚心情太差了，我想喝醉！喝醉了就会什么到忘记！”
    我吓了一跳，想不到她穿得那么漂亮就是想来喝酒，先前对她种种猜测一下子荡然无存，刚才还觉得她有点沦落风尘的感觉，现在感觉她天仙般纯洁。
    我说：“借酒浇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我送你回去吧。”
    “你自己回去吧。我今晚非喝酒不可！你停车让我下去。”
    我不放心她，怕她一个女孩子喝酒出事，犹豫了一下子说：“今晚我心情也不好，干脆我请你喝酒吧。但话说在前，不准喝多，喝一点点就回去。”
    “你还是回去吧，喝一点点还不如不喝。”
    她说完便推开车门走下车去。我看着她步向一间叫“花间仙子”酒巴去，便把车开进它的停车场。我匆匆锁上车，走进酒巴。酒巴灯光昏暗，的士高音乐如刀劈来。我横扫一眼，发现李雪婷已经消失在我的视线。我好不容易发现她坐在酒廊台上的独脚凳上，拿着一杯酒在喝。我走了过去，拿一张凳子坐在她身边。
    她喝了一口啤酒，瞟我一眼说：“如果你不想喝，那你就回去吧！”
    我发现她今晚自暴自弃，有点害怕，便买一支啤酒陪她。那知道李雪婷伸手压着我的钱包说：“今晚我请你！如果你不愿意，那你回去吧。”我见她凶巴巴的，也不敢说话，拿过一瓶啤酒静静坐在她身边。她推了一个骰杯给我说：“我们玩色骰。输了罚酒一杯！”我想拒绝她，但看到她那双燃烧着烈火的眼睛，心软了。我决定让她喝了差不多，便把她拉上车，拉回去打推醒针“纳洛酮”。
    我跟她玩起猜骰。我把黑色的骰杯往桌面一扣说：“3个‘6’。”
    她不加思索竖起拇指，意思加上一个。我其实没有“6”，便开了，她也只有一个“6”。她吃惊地对我说，你一个都没有，真老实！然后咕噜咕噜把酒喝个精光。我还从来没有见女孩子过喝酒那么快，怀疑她以前是喝酒的高手。我在广州时经常跟女孩子去酒巴，给我印象凡是会喝酒的女孩子都历害。但我从她有点扭曲的脸容看，她好象喝得很勉强。李雪婷是个聪明的女孩，玩几次便适应了我的“老实”，改变战术，连续让我输了三杯酒。我摸了摸肚子，感觉有点撑，便放慢节奏。李雪婷却得势不饶人，迫得我改变战术，让她连输几杯。我俩就这样交替改变战术，结果两败俱伤！不到两个小时，我们已经有点天旋地转了。
    我便提醒她说：“我差不多醉了！今晚就到此为止吧。下次我请你好吗？”
    她望着我不作声，仿佛盯着桌面上最后一杯啤酒，双眼燃烧着烈焰。当我担心她要求继续喝的时候，她说：“我，我也差……差不多啦。”她拿着小包，伸脚从凳子跳下来，但一着地身如烂泥般软。我扶着她，她右手搂在我脖子上，整个身上依在我身上，跄踉前走。走出酒巴，李雪婷突然推开了，在街头边翻江倒海。我轻轻捶她背部，让她尽量把酒都吐出来。当她吐完后说：“现在回去让同事看见太失礼啦。今晚我不想回去。扶我去开一间房间。我明早回去。”
    我同意她意见，扶她到一家宾馆开了一间房间。我扶她进去房间。突然，她转身抱着我。我感觉她那软绵绵的身体压在我身上。我想推开她，她把头靠在我肩膀上说：“梁医生。我想要！我认真的！”
    “你喝醉啦。”
    我感觉到她急促的呼吸，感觉到她心如鹿跳。
    她紧紧抱住我说：“我没醉。真的没醉！我知道你在追伊妮，但你们还没结婚呀，而且伊妮爸爸坚决反对你们呀。你们很难有结果的……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啦！我想把我，把我第一次交给你。那样，我就了无遗憾了！我没醉。从明天开始，我便忘记以前的一切……我想要。我不想把它交给我不喜欢的人，那样会后悔一辈子……”
    她说完便吻我，她的吻很笨掘，有如青苹果般涩，却点燃了我的欲火。我想起她今晚剪了的头发，想起她来时那句‘来宝区造反’，以及那句“了无遗憾”，原来她想跟过去断裂。她要我送她来宝安，是她精心设计的局，让我一步一步落入她的套。从她嘴里，我抽出舌头问她说：“一切为了什么呢？”
    “这是个秘密。以后你我各不相干，各走各的路！”
    我禁不住她的吻，禁不住她充满弹性的大乳房的磨擦。我双手如流水般从她背上滑下去——水蛇般扭动的腰，以及她那让人胡乱猜想的大屁股……
    翌晨，我醒来时，发现李雪婷已醒了，她泪汪汪看着我，不知看了有多久。她见我醒了，认真地说：“石格。女孩是相信第六感觉的。我一直感觉你爱我。因为，因为你的眼睛看我时，是有电的，我看得出来……你老实说，你爱我吗？”
    她用泪汪汪的眼睛逼视我。
    我沉默了。
    “我不会逼你跟我在一起，我只想知道，你是否爱我？”
    我依旧沉默。
    回到石明，我脑海不停浮现李雪婷泪汪汪的样子，面对深爱我的她，真不知该选择她，还是罗伊妮。我连续失眠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