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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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坐于书房中,凝神听着沈太傅的讲解,慕容越有些哭笑不得,明明说好了,自己不用当臻南风的书童,那么他也不用当自己的伴读,大家就算是各不相欠,扯平了,一同于沈太傅进学。可是他呢,平日里看他,虽然邪魅到令人害怕,可也不至于让人觉得不妥,因为那才符合他的气质。可是现在有谁能想象到,邪魅的臻南风也有如同孩子般的时候,真的是一刻也闲不下来。
“呃,越!你觉不觉得今天的阳光很明媚啊?”
“呃。。。。恩!”看着突然凑近的俊脸,慕容越有些失措,那近在咫尺的长长的睫毛,轻轻一颤,便能让人心跳也漏掉一拍,慕容越不自在地撇过脸,这个臻南风,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亲近,令人好不自在。
“越,你觉不觉得我们不应该浪费这样难得的好天气?”臻南风双手托腮,似乎已经在神往了。
“呃。。。。。恩!”
“那我们不上课了,好不好?”臻南风忽然孩子般高兴地跳起来,还顺便瞪了一眼脸色阴沉的太傅。
“恩。。。呃,为什么?”这个是什么逻辑?天气好就不用上课了么?
“以后也可以上啊,今天难得好天气,不如我带你去个地方!”
“可是。。。。。”慕容越想说沈太傅怎么办,不等他说完,臻南风已拉了他的手,离开了书房,身后传来了太傅沉重的叹息,却也不再理会了。慕容越抽了抽手,总觉得两个大男人牵着手有些怪异,却怎么也抽不开,或许,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南宁别宫修建之时,慕容越还未出生,当时天启皇帝极为宠爱宁妃,即慕容越的生母,还为她修建了这南宁别宫,慕容越自懂事以来便在这别宫里长大,自是已经对此熟悉到了极致,然而臻南风带他来的这个地方,还是让慕容越吃惊不已。
满山遍布的桃花,开得让人心暖,粉红一片,伴着初升的太阳还残留着些许露珠,感觉是那么的清新,慕容越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桃花,别宫也有那么多的桃花,可是那些都被花匠们修剪过,失去了它们原有的姿态,让人感觉不到暖意。
“这些。。。。。。”慕容越惊讶于别宫的后山还有这么一个令人神往的去处。
“就知道你一定没来过,真是浪费了!”臻南风得意的一笑,双手抱头便斜倚在一块大石上面,这是后山最高的地方,可以将整个南宁别宫尽收眼底,让人突生许多豪气,慕容越也学着他的样子斜倚在大石上,深呼了一口气,惬意地闭上眼,这一刻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做你的伴读?”正凝神细听鸟儿清脆的啼叫声时,臻南风似乎有些迟疑地开了口。
“为什么?”慕容越不再继续聆听这美妙的大自然的声音,而是好奇地侧过头去看他。
“因为你。。。。很像她!”臻南风的神情忽然暗了暗,直直地盯着天空,那里明媚的不像话,然而却又让人想到“空茫”两个字,看臻南风那神情,像是想起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想起,很清晰却又很模糊。
“她?”慕容越不知道该问什么,臻南风的悲伤已经深深地感染了他,从没想过邪魅如他也有这么脆弱的时候,的确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陌上啊,桃花开啊!
谁家姑娘啊,动人啊心弦啊。
姑娘啊,秀发如墨啊,美目如盼!
美人啊,怜我心啊,
春又去啊,秋又来啊,
美人啊,却难在啊,
人儿啊,心儿啊,
再也不回来,再也不回来——”
臻南风不回答,却郁郁地哼起一首曲调忧伤的歌来,一首歌,承载的是他所有的伤,哼到最后,臻南风已经泪流满面,终于泣不成声。
“那是。。。。她。。。我娘亲。。在世时最喜欢的。。。一首歌!”臻南风强忍着心痛,断断续续地向慕容越诉说,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将内心最深处的想念说给慕容越听,或许这就是慕容越与身俱来的气质吧!他明白自己再不找个人说出来,终有一天,这些情绪都会爆发出来,泛滥成灾!
“你。。。别难过!”慕容越傻了眼,从没见过这样的他,因此,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来安慰他,只得用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希望他心里能好过些。
“我很小的时候,娘请就去世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是个孤儿,直到丞相他收留了我,我以为幸福已经到来的时候,却没想到,他只是想我当他的棋子,作为与南宫山庄联姻的棋子!”似乎想起了些不愉快的事情,臻南风的眉头紧锁,慕容越耐心地听下去,对这个人,他徒生出许多怜惜,也许与他自己也是从小失去母妃有关吧!
“南风。。。南风。。。”呢喃着,慕容越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继续呢喃着他的名字,与他紧紧相拥,想要传递勇气给他,直到他哭得累了,趴在自己的肩头沉沉睡去,才发现竟已经日暮了。
“夕阳的余晖,恣意挥洒在天地间,形成一幅瑰丽的奇观,沉睡的人仍不见醒,慕容越随意摘了片树叶,放在唇边,优美的旋律,仿佛天籁般地回荡在桃林中,
陌上啊,桃花开啊!
谁家姑娘啊,动人啊心弦啊。
姑娘啊,秀发如墨啊,美目如盼!
美人啊,怜我心啊,
春又去啊,秋又来啊,
美人啊,却难在啊,
人儿啊,心儿啊,
再也不回来,再也不回来——
却是臻南风哼的那首小曲!
“原来是你——”望着熟睡的他,慕容越的思绪飘了好远好远。
那是他记忆中最深刻的日子,他的母妃终于要永远也不再孤独、寂寞的日子,她的一生,都在痴痴地等待,等待一个人,一个永远也不可能再回来的人,直到最后,慕容越知道,她也没有盼来那个人,因为她的眼睛再也没有了光泽。
“越儿,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那是他母妃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的语言,那一刻,他尝到了最痛的痛,现在,他终于找到那个人,可是除却怜惜,心里竟没有第二种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