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离 第二章 选择流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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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主意之后,我便悄悄潜伏到了无忧的房间。我不担心被别人撞见,因为我们的家在一处绝世的山涧里,记忆中,没有人来这里打扰过我们。
我担心被突然回来的无忧撞见。这可不是好玩的。
我再一次打开了那个暗门。上次无意撞到密室,刚到琴旁,便被无忧拎了出去,都没来的及看清楚屋内的设施呢。
还好这次有备而来。我打开随身带的火折子,密室里立刻亮了不少。
这次第一眼吸引到我的不是琴,而是一幅画。画挂在墙上,画中是一位极美的少女。我凑近了看,只见画中那名女子手持短剑,挺身而立,杏眼圆睁,下颚微扬,表情似嗔似怒,说不出的俏丽可爱中又透出飒飒英气。看的我不禁咂舌。可是,这名女子好面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可是怎么会呢?我记得从很小的时候起,我就一直和无忧待在这里,并没有和其他人有很深的接触啊。即便是接触其他人,也都是一面之缘,怎么可能有这么熟悉的感觉?
纳闷之余,我又凑近了看,几乎把脸都贴上去了。又看之下,不禁大吃一惊。
那少女分明是我啊,可是我什么时候摆过这种姿势给人画了?等等,是谁把画挂在这里的?显然是无忧啊。难道,莫非,无忧暗恋我?我不禁得意起来。完全忽略了那种飒飒英姿是我段段也做不出的。
看过画,我心情大好,大摇大摆的来到那把琴旁。我拉开蒙在琴上的不,就看见了那把琴。“还以为会藏起来呢,切,原来也不是那么宝贝。”我又开始腹诽无忧了,没办法,打不过嘛,只能腹诽一番了。
我拨了一根弦,只听“铮”的一声。我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绞痛,差点跌倒。果然做贼难免心虚啊,我不禁自嘲。
我索性一把把琴抱了起来。却见一封信从琴后落下。我很疑惑,捡起信来。
“小潮亲启”是无忧的字。我慌忙把琴放下,心急火燎的把信打开。
“小潮,
我知道,你最终一定会忍不住好奇,再次来这间密室的。小滑头,又被我逮到了。
其实我私心里是不希望你看到这封信的,因为那意味着我没有遵守承诺,没有准时回到你身边。这是我最不愿意的。
可是看来,我真的要食言了呢。
小潮,如果我真的没有准时回来,你千万不要慌,更不要乱跑。你要乖乖的待在家里,等我回来。
我答应你,等我办完了事情,我一定会回来,回我们的家。
你不用担心吃穿用度的问题,因为每隔一个月,会有人给你送来。小潮别害怕,那个人是绝对可靠的。
小潮,你一定要答应我,在没有我陪伴的时候,不要独自下山。小潮,一定要答应我。等我回来。
无忧”
“什么嘛,让我一个人呆在家,还不许出门,闷都闷死了啦。”我忍不住嘟哝起来。
我又在密室里溜达了一圈,没有什么新的发现。便悻悻然的出了暗室。当然,某人顺手牵羊,带走了一幅画和一把琴。
我理直气壮的把画挂在了自己的房间,以便随时欣赏自己的英姿。至于那把琴,我就摆在自己的书桌边。那书房和书桌是在我强烈要求下,无忧帮我安置的。我觉得这样比较斯文一些。淑女嘛,哈哈。
我没事的时候,就去拨弄几下,虽然完全不成调,但我乐此不疲。穷极无聊呗。只是每次拨弄,我的心都会没来由的一阵绞痛,我把这个叫做贼后遗症。
每隔月,一个瘦瘦小小的老头就会送来足够一个我月的吃穿用度,另加一份芙蓉楼的桂花糕。时间久了,我渐渐的知道那老头姓吴。我为了拉关系,就每次甜甜的叫他吴伯。
他开始称呼我小潮姑娘,后来改称小潮,再后来干脆叫丫头。而我除了无聊之外,倒也过得安闲惬意。只是有一件事情除外。
随着我拨弄那把琴的次数增多,我除了心绞痛外,开始出现了头晕的症状。然后脑中会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那画面很模糊,依稀是一位一身白衣的少年,在一处高高的台子上弹琴。虽然画面模糊,但我很确定,那人不是无忧。
而更令人惊奇的是,我有时候会在恍惚中弹出很好听的曲子。刚开始,我以为是自己天赋斐然。还忍不住得意了几天。可是当我把所有事情都串联起来的时候,又觉得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为什么我记忆里会有无忧之外的人呢?还有那琴,为什么无忧见我准备碰那把琴的时候,会那么激动?为什么我一拨它就心痛呢?”我再迷糊,也隐约知道那不是什么做贼后遗症了。我想问无忧,可是无忧依然不在我身边。而这,已经是半年以后的事情了。
我突然很生气,气无忧。这么长时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实在是太过分了。
如果这样一直等下去,我恐怕就变成怨妇了。不对,是怨女了。为了避免类似悲剧的发生,我决定不理无忧的要求,我要下山。下山找无忧回家。
小女子说的出,做的到。第二天一早,我就拎着自己的小包包,带了一大堆银两出发了。我知道,每次无忧就是用这东西给我换桂花糕吃的。
我花了半天的时间,终于在饥肠辘辘,汗流浃背,差点就晕过去的情况下,到了芙蓉镇。芙蓉镇里有座芙蓉楼,这个是我目前的目标。
眼看目标将近,我忍不住兴奋起来,不禁加快脚步。满脑子的桂花糕让我完全没有注意到前面人群的嘈杂。
人群分开了,两匹快马疾驰过来,我被奔马摔倒在路旁。
“你找死!”一声娇喝。我惊魂未定,抬头看见那马上的女子怒目而视。我很委屈。
“算了,赶路要紧。何必跟一个乡下丫头计较。”这声音?我抬起头。
“无忧。”我惊呼,满脸的欢天喜地。
“小姐,你认错认了。”那个跟无忧长着一样的少年淡淡的说。可怜我的欢天喜地凝在了嘴边。
他有无忧的样子,却没有无忧的眼神。我的无忧从来不会用这种漠然的眼神看我。但我得心里肯定,他就是无忧。
“我们继续赶路吧。”无忧回头,满面笑容的望着身边的女子。那女子顺从的点头,嫣然一笑。
“那好,我们出发吧。”女子一夹双腿,马疾驰而去。无忧却没有及时跟上,他侧头看了我一眼。皱起了眉头。他张了张嘴。
“无忧,怎么不跟上?”女子勒马回头。
“就来。”无忧应声跟上,再没有一丝留恋,眼神里重新盛满漠然。
我的心好痛,好痛。
“小潮,我明天打算一个人下山办些事。你自己待在家可好?”
“我答应你,回来给你带你最喜欢吃的桂花糕,芙蓉楼的。”
“我一定会回来,回我们的家。”
“不要独自下山。小潮,一定要答应我。等我回来。”
“你答应过的,你亲口答应过的。”我泪流滂沱,没顾上散落一地的银两被一抢而空,没顾上手臂上那淋漓的鲜血。
“无忧,你让我在家等你的,可是,你不在了,哪里还是家?”
所谓家,是一个有你的地方。如果没有你在身旁,那么我宁愿选择流离。我恨恨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