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章 薛冷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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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兔子……”冷雪仿佛害羞般把头埋在薛敛的颈窝处,双手紧紧地抱住薛敛,整个人贴到薛敛身上,“我发现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薛敛浑身一僵,忽然哈哈大笑,猛地挣开冷雪,站了起来,把手中的酒坛狠狠摔倒地上,“啪”的一声,酒坛四裂,碎片飞射出老远,酒水溅了冷雪一身。薛敛纵声长笑,就像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片刻后,笑声戛然而止,结束得就跟开始一样突然。
“喜欢我?”薛敛道,“你他妈的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薛敛丹凤眼瞪得溜圆,神情悲愤凄苦,“你根本就没有想起清河县的事情,你一直都在骗我……我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你,可是你……”
冷雪猛然站起:“我……”蓦然发觉,竟是无话可说。
薛敛沉默,薛敛在等着,随便冷雪编点什么,他都愿意相信。
冷雪沉默,冷雪不想再骗薛敛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那件棉衣,是你离开清河县的那一天我向平哥要钱买的,买完回到家中,你已经失踪了,根本不知道有这样一件衣服。可你回复记忆后却说自己以前最喜欢,还说是我花钱买的。那次我就怀疑,你根本没有想起过去。今天我说的紫檀木椅子也是试探,家里只有一桌一床,其余什么也没有,可你居然信了。刚才钱掌柜告诉我,你曾回清河县调查我们的事,钱掌柜怕我吃亏,把我拉到一边提醒我。其实从送你那件棉衣开始,我就已经知道了。”
“那你为何以前不揭穿我?而且后来还……那天晚上,在你房里……又是为了什么……”
薛敛眼中满是讥诮之意:“因为我贱,我他妈就是一个贱货!”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在个男人身下张开双腿婉转承欢,我不要脸!”薛敛的半边脸肿了起来,“我想留住你,不惜代价!只要能跟你在一起,让我做什么都成!就算是戏,我也愿意陪你演一辈子!可你为什么要说喜欢我呢?你不应该亵渎这两个字,你可以侮辱我,却不能侮辱你自己。”
冷雪心底冰凉:“若是我说喜欢你是真的呢?”
薛敛又笑了起来:“那为何你以前不说,偏要在今天说?”
冷雪勉力压抑激动的心情:“你在怀疑什么?”
“你自己清楚,还用得着我说么?失去记忆之后,你第一次来找我,是因为尹若兮,第二次,是因为薛苧吧?”薛敛心里还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希望冷雪能否认,那样的话,他就有理由继续骗自己。
“没错,我今早收到了薛苧要退隐的消息。”冷雪索性承认了,“辛庄之战后,我便计划要杀薛苧,于是去清河县调查你,假装想起来去找你,其实是想利用你为我杀薛苧,至少在我杀他的时候不要阻止。可是我没想到……”
“没想到我居然想跟你睡觉?”薛敛笑得嘲讽,“没想到演一场戏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让喜欢女人的冷庄主抱一个男人,冷庄主很恶心吧?”
“不!”冷雪喊得声嘶力竭,“不是这样!”冷雪不停地摇头,“不是这样,不是这样……”向薛敛走近一步,激动地道:“这四个月来,我跟你在一起很开心,紫依死后我的心也随着死了,可是你让我,就像又重活了一遍!”
冷雪越是深情款款,薛敛的心越凉。
这个人,还真是个天生的戏子呢,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
冷雪每说一句,薛敛的心就痛一下。呼吸困难,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又像心里被压了一块大石头,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左边脸颊刚被自己扇了一巴掌,现在火烧火燎地疼,拳头不自觉地握紧,眼前一阵阵发黑,却在此刻,忽然想起一句话,也忘了是谁说的:你既无心我便休。
“你既无心我便休……”薛敛不经意间把心里想的小声说了出来。
冷雪没听清。
“可是,我做不到啊……”
冷雪这回听清了,但还是不明白。
“这四个月,我跟你在一起,明明知道你在骗我,还是心甘情愿被你骗。”薛敛的眼睛一点一点暗了下去,“现在想想,越来越觉得……真是贱。”薛敛的声音一点一点低了下去,脸上无悲无喜。“世人都道我狂,可在你面前,我简直比妓女还卑贱,每天活得小心翼翼的,就怕你不高兴。我以前说别人,一个男人,再怎么样,也不能像女人似的,拖拖拉拉,纠缠不休,连自尊都丢弃。现在才明白,原来这句话,竟是说我自己。”喉间忽然涌上一股腥甜,薛敛硬咽了下去,没让冷雪看出来,顿了一下继续道:“你放心,薛苧我是一定会杀的,就算是为我娘和云大哥若兮唐翌他们报仇。杀了薛苧,我们之间,就此一刀两断,你再也不要来找我,我再也不要见到你。就当老天开恩,你我,再也不要有任何瓜葛了。”
“不!”冷雪住着薛敛双肩狠命地摇晃,“你听我说!薛敛,薛敛!”冷雪大声叫着他的名字,可在薛敛听来声音却很小,他的耳朵里一直“嗡嗡嗡”地响着,胸腹间越来越痛,真气散乱无章,几乎都要站不住了。
冷雪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薛敛的神志瞬间清明,抬起软绵绵的右手,轻轻抚摸着冷雪的眉眼,眼神涣散,嘴唇翕动似是想说什么话,突然一口血喷在冷雪脸上,手无力地垂下,身子软倒在冷雪怀里,昏了过去。
冷雪吓得心胆俱裂:“薛敛!”抱住他给他输送真气。薛敛悠悠醒转:“无悔拳……回……回拥雪轩……”说完又晕了过去。冷雪这才恍然薛敛是无悔拳伤势发作。这四个月来,薛敛从未发病,几乎使人忘了他在辛庄之战中也使了一招无悔拳,此时伤势突然发作,恐怕与心神激荡也脱不了关系。冷雪抱着薛敛,很快就到了山下。天色已晚,街上没有行人,悄然无声,唯有街道中央的小酒馆还未关门。
肥胖的钱掌柜独自一人坐在酒馆里磕着瓜子,店门大开。
冷雪施展轻功,身形快得让人看不清,留下一道道残影。衣袂飘飞,身子腾空,偶尔落地,足尖一点,又向前飞跃。掠过小酒馆门前时,钱掌柜把瓜子皮吐了,叫了一声:“冷庄主留步!”
声音不大,可在凄清寂静的夜里显得那么突兀和惊心。冷雪已落到两丈开外,闻言又抱着薛敛跃了回来。站在门外,冷冷地看着钱掌柜。
“外面风大,天寒地冻的,冷庄主何不在此留宿一夜,明日赶路?”冷雪戒心大起:“薛敛只对人说我叫薛十四,前辈如何知道我是冷雪?我虽然不记得清河县的事情,但想来薛敛当时不能肯定我是谁,自是不会多言告之于前辈。敢问前辈何人?深夜在此等候,所为何事?”
“不是等你,是等他。”钱掌柜伸手一指薛敛,拍拍落在腿上的瓜子皮,淡淡道,“你若再不进来,他可要冻病了。”语气淡然,冷雪却从中听出了一种天下尽在掌握的自信与霸气。低头看看薛敛,在如此寒冬,薛敛面色潮红,嘴唇微张,呼吸急促。冷雪心下一紧,连夜赶路,自己有真气护体自是无妨,可薛敛……但无悔拳的伤势又不能再拖,早一刻回到拥雪轩,便能早一刻找人救治。当下心乱如麻。冷雪十八岁就成为冷家庄庄主,平素行事极为果断,却在此刻,是走是留,犹豫不决。一咬牙,终是迈步进了小酒馆。
“前辈可会医术?”
钱掌柜引着冷雪把薛敛放到里屋的炕上。“略懂皮毛。”伸手一搭脉,神色微讶,“竟是无悔拳?”
冷雪惊喜地道:“正是!前辈竟然识得?果真是见识广博,医术高明。前辈虽身在穷乡僻壤,但想来当年亦曾名动江湖,受万人敬仰吧?”
“不用套我话,说实话,我不喜欢你这种人。”钱掌柜摸完了脉,拿过毛笔去写药方。
“晚辈并无此意!”冷雪给薛敛掖好被子,“晚辈只是单纯好奇前辈如此高人为何隐在清河县当一个酒铺掌柜。言语上若有冒犯,还望前辈恕罪则个,晚辈给您赔礼。”说罢一抱拳,恭敬地行了一礼,“前辈乃世外高人,性情高洁,胸襟宽广,岂是世俗之人所能比拟,想来亦不会怪罪晚辈方才的冒失……”
钱掌柜忍了半天他的聒噪,终于忍无可忍,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冷冽,宛若实质。冷雪如被刀剑刺了一般,心不受控制地狂跳。
钱掌柜把药方写好,吹干,吩咐冷雪去抓药。清河县唯一的药铺早已关门,冷雪去哪抓药,如何抓药,就不是钱掌柜关心的事了。冷雪接过一看大惊失色,那上面几乎全是压制功力的药。钱掌柜解释道,无悔拳是利用真气逆行,把全身功力集于一点,发出螺旋气劲,威力巨大。但因为真气逆行时伤了筋脉,事后必遭反噬。为今之计,只有把薛敛体内乱窜的真气散去一些,至少要散到薛敛能自如控制为止。而这段时间内,薛敛绝不能与人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