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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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人们相爱的时侯,距离与时间都不值一提.________缪塞
    那天在车站,看见了一个人.头开始嗡嗡直响,飞快地拨开路人,穿越马路.
    只是相象罢了.
    只是相象罢了.
    只是相象罢了.
    想见你.
    对面的马路没有相似的人影.方才奔跑的后遗症一下子涌上来,四肢沉重.毫无根据的心跳几乎要撞裂我的身体.
    其实自己是知道的,当然知道.自己一直知道,但那已经没有关系了.
    微红而紫的傍晚,开车经过一条淡灰色的水泥路.
    一边是堤岸,一边是刚刚成年的樟树.蓦地发现这条路让自己熟悉的心跳不已.
    路的尽头是禁止通行标志.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上面那突兀的红色,才发现自己手抖得厉害,好象不仅仅是手,全身都有点颤栗.原来自己,还是找不到回去的地方.
    如果不为自己找借口的话,就无法原谅还独自活着的自己.
    可是只有我不行.
    只有我不行.无法原谅自己.
    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小莆,你明白的吧.
    那天晚上从睡梦中惊醒,手忙脚乱地翻日历.
    生日快乐.
    小莆.
    什么样的恐惧才会使人遗忘呢,连时间的流逝都毫无知觉.
    最终,自己还是做不来.
    眼前会有短暂的空白,只剩下从头到脚的无力。
    对于你而言,我们算不算认识了很长时间.
    明明自己的记忆里有你更成熟时的身影,但停格在脑海中,浮现在眼前的,依旧是那个十五岁时的你.不是初次相见的十一岁,也不是往后的十七岁。
    还有你最喜爱的何塞马蒂。
    何塞马蒂最终还是随着他的诗离开了圣地亚哥,洋溢着歌舞、革命、爱情、传奇与魔幻的地方。
    但这座城市还是把他的诗留下了,无论孩子,老人,年轻人,他们都知道的那首诗。
    那首诗是不是这样念的:
    我会一直珍惜你的名字,但告诉我,我那可怜的花怎么了。
    十二月,天降雪。
    老人们常说,寒冬腊月,瑞雪丰年。
    但今年的雪,来得未免太早。
    接到大哥的电话,告诉说由于天气原因,回国的航班被临时取消,今年恐怕是难以成行了。
    我望向窗外,整个城市一片雪白,明晃晃的白,带着炙热地温度,时间缩到雪的角落。
    能不能回去都一样。小傈原的那片海只怕飘满了雪花吧,冬天的海一定很凉,凉得刺骨,就跟现在我的心一样。
    现在想想,从刚开始到现在,我对你多少都有些埋怨吧。时光开始退回到十三岁那一年。被我一
    度遗忘,但如今刻在深处的那一年。我不相信有上天的惩罚这回事,就跟我不相信你已经离开一样。我对大哥说过,小莆很狡猾的,所以我得比他更狡猾。我是这么不情愿在你面前服输,而现在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还是你太狡猾,早早把我甩在一边,躲在某个角落里,看着我心急如焚,手忙脚乱。
    小莆,你真的很狡猾。所以,我输了,请你出来好不好。
    第一次看见你时,是在学校的公告板,只记得照片上你的双眼,黑是黑白是白,一下子看到人心里,下面写着国际象棋少年组冠军,季夜莆。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说季氏的少爷可真厉害,前阵子刚刚转来就拿了这么个荣誉,听说他还是跳级上来的,估计校方现在把他宝贝着呢,指不定会撼动莫少的地位吧。在这偌大个校园里谁不知道莫氏只手遮天翻云覆雨的实力。但是莫少不是我,是大哥。一向优异过人的大哥。
    我对那些没有兴趣,只是觉得那张照片上的你,看起来那么冷漠,纵使你有双可以看透人心的眼。但你拒绝的意味比谁都强烈,强烈到我无法忽视,一个看起来软弱的孩子,会有这样的气势。你当然只是个孩子,我也只是个孩子,那是十三岁的我遇见十一岁的你,尽管我们还未打过照面。季氏,莫氏,听起来像两个永恒的敌对,你看起来比敌人更难应付。
    学校说起来,也算得上是我们的乐园,这个我们只限定于莫氏兄弟。大哥在前面挡难,顺带发挥他过人的魅力和智慧,赢得周遭的赞赏。我在身后游手好闲,偶尔兴点小风小浪,也算自得其乐。莫氏双胞兄弟,这个称呼真恶俗,却让人难以抗拒。我一直都以为这就是我和大哥的绝对存在,被冠以这样一个称谓到死的绝对存在。可是十多岁的时候又能明白些什么呢,自以为是的成熟只是乔装人生这个阶段的惯用手法,连大哥都不例外。
    那个时候我们叫父亲还是爸爸,叫母亲还是妈妈。这些称呼到头来却成了最疏离的存在,就跟那些过去的绝对存在一般,被时光背弃在角落里,无人问津。
    自习课或者体育课时我比较愿意去琴房休息,没有人给予我这个权利,可我自己赋予自己。偶尔会拿大哥的烟在琴房抽抽,聊以解闷。大哥常无可奈何地说你小子不要添乱就好,自己好自为之啊。毕竟学校这几年还是要顺利呆下去直到毕业吧,即使你再不情愿也不要表现得太明显。我笑笑,拍拍他的肩膀,顺手拿过烟。
    最近几次去的时候,都发现钢琴上有遗落的琴谱,大概某个粗心的家伙练完之后忘记拿了吧。德彪西的《月光》《意象》,甚至还有《牧神午后》。看来这个家伙挺厉害,如果是学生的话,驾驭这些曲子只怕不仅仅要技巧高超,还要天赋异禀吧。毕竟自己心血来潮时也学过不短时间,全当做个兴趣。正翻着那些谱子时,琴室的门被推开,心里被这突如其来地闯入一惊,嘴上的烟跌落在手中那几张曲谱里。来人迅速夺过琴谱掐灭烟,动作干净,手法敏捷。
    你在这干嘛。他先发问了。我定了定神,发现这家伙差不多与我齐眉,虽然有些单薄,却异常地挺拔。那双眼,那双看透人心的眼,现在正直直地看定我,带着打量的神色。
    你不认识我。换我反问。
    知道。他抿抿唇,莫世界。
    为什么这样觉得,难道我不会是莫世昕吗。果然那双眼厉害的直指人心。
    你不觉得你的问题出卖了你吗。我们很有默契地同时笑了起来,却没有放松那打探的架势。
    他继续,莫世界,你在逃课抽烟啊。用的是肯定语气判断句式。我不置可否,递上烟意思要不不要也来一根。他也不发怒,接过烟,点上火,吐出一口烟圈,自然地像一气呵成。这回换成我傻眼了,站在那里不知该作如何反应。
    他反锁上门,靠着门盘腿坐下说,呐莫世界,你傻掉的样子真有趣。
    小莆,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抽烟的样子,你拿烟的那根手指。就一眼,你就能分辨出我和大哥。就一眼,你就让我像个傻瓜一样迟钝。就一眼,你就让我难以逃离你设好的陷阱。
    我输得心悦诚服,所以请你出来好不好,好好嘲笑从当年到现在的那个傻瓜。
    我想我们之间应该一直都有种默契吧。人们常说双生子之间的感应来得比常人深厚。可为什么和你在一起的时候,那种不言而喻比跟大哥还来得强烈。
    后来会和你一起在琴房抽着烟聊天。你说你真想找个可以和你四手联弹德彪西小组曲的人。你才十一岁,哪有那么多的心思去分辨这个世界的好坏和不安。你的心愿从来都不过分,却实现的那么艰难。我问,那你找了吗。还是你找到了。
    你叹道,莫世界,你真不像少年人。这种愿望男生说出来会被嘲笑的。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自己还不是小鬼一只。
    你看着我,眼神很深,说我从来没把自己当小孩子,你呢,莫世界,你有吗。
    还没等我回答,你突然啊的一声说,烟烫到我手了。
    哪里。我急忙夺过你的手查看。
    啊上当了。莫世界,你这个傻瓜上当了。谁说自己不是小孩子的,你看看你多么小孩子气的举动。
    那是我们最后一次在琴房相见。我不知道是自己后知后觉还是年轻太单纯,十三岁的我哪里能够明白你那时拒绝一切的内心。其实你是在向我求救吧,但你不会用你看透人心的双眼表达,我亦不会去深究眼前这个精灵一样的男孩子,他的来路与去向。我明白的太晚,后悔的又太早,结果就在半路丢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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