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义青脸色大变。
    只听女孩子高声喊着：“这个人怎么这样呢！你买不到船票关我什么事啊？！你怎么能怪我呢？！哪有你这种人啊！自己没本事还要怪女人！”
    路人纷纷侧目。
    赵义青窘得将帽子压得更低。
    女孩子却凑到他的眼前来调皮地眨眨眼：“还要再试一次吗？”
    赵义青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拽到一边：“够了！你这么做会比你去南京更危险！”
    女孩子的眼神坚固起来：“我选南京！”
    赵义青的目光与这如铁般的坚硬一相撞，居然不由得觉得有些气馁，他闪开视线，手也松开了，只是脸孔依然板着。
    “无所谓，你自便吧。”
    他三步并两步地将自己没入人群之中，可惜的是，人潮阻碍了他的速度，因此他始终无法摆脱新任的尾随者——而这一任，更加毫无顾忌。
    台阶似无尽头般地向上蔓延着。
    身后的高跟鞋也在不断吃力地敲打着地面。
    他的耳朵里钻入对方的喘息声，三分疲惫，七分执着。
    赵义青回过头。
    果然看见女孩子提着一只半旧的竹箱毫无怯意地与他对视着。
    赵义青的停步只是为了观察，但对于一个抱着希望的人来说，那就是一个希望，她半跑着来到他的旁边。
    “我叫童新竹，”女孩子活拨地伸出手：“南京日报的记者。”
    这个身份彻底让赵义青头痛了，他没有风度地把对方伸出的手晾在一边，良久才道：“我不敢保证你一定能得到船票。”
    “只要有希望，我就一定会试。”童新竹把备受冷遇的那只手插入了赵义青的胳膊弯：“走吧，放心，这出戏，我会演足全套。”
    赵义青愣住了，干咳了两声，抽出手：“不必这样。”
    “我以为，”童新竹侧着头笑看着他：“你应该精于此道才对。”
    赵义青沉着脸迈出步子。
    “是不是觉得我脸皮太厚了？”大约是沉默让气氛变得尴尬得难以忍受，童新竹幽幽地开了口。
    赵义青没有回答。
    “你有亲人吗？”这不是一个问题，因为童新竹并不准备让对方来回答：“在这个世界上我只剩下一个亲人了，是我的妹妹，她只有十六岁，现在一个人留在南京……我可以不要脸，但是不能不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