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卺御灵犀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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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给的宅子在落释城南面的桑格镇,约莫五六天的路程。但祾一行人并没有往南去,而是朝着东北方向走,长洛知道,祾既然已离开皇宫,就不可能再与宫里有任何牵连,他太了解祾了,既然决定离开,便不会让宫里知道他的分毫。
跟祾离开的除了长洛之外,还有一个人。他亦是与祾自小便熟识,十年前也是因为当时才十一岁的他的帮助,乐妃才能顺利地将濒临死亡的祾封印到染湖。也正因他们自小相识,祾才信得过他,才同意他同行。
两天后他们到了岁岑最古老的镇子,倾容镇。在快到倾容镇的路上,他们便已听到了消息,半个月后,将在风雨满楼谷的武林盟举办一场武林大会,内容是商量如何对付武林公敌,卺(jin)御灵犀阁。长洛知道祾定会前去参加的,因为十年前的那场风波,那个毁了乐妃清白,害他长眠湖底的人,就是卺御灵犀阁的阁主,宫潫(wan)。祾需要一个真相,一个十年前的真相,一个宫潫亲口告诉他的真相。
倾容镇这两天已聚集了不少武林人士,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气氛,街上的行人明显减少了许多。一辆马车堪堪停在莫言楼门前,便有店小二迎了出来,见到来人先是一愣,然后笑眯眯地接过白难迷手中的缰绳:“这位爷,您几位啊,是住店吗?”这位公子气度不凡,容颜英俊,自有一股子凌人之气,定非常人!
白难迷微微一笑,转身去开车门:“你去准备两间上房,晚间送些清淡的饭菜,再送桶水上来。莫心疼银子,爷不亏你的。”他说着从车里扶下一个人来,另有一个锦衣男子跟着跳了下来。店小二正牵着缰绳,已看到下来的两人,竟是差点将缰绳生生地甩掉。他在倾容镇生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见过这般清贵的人儿,一时竟忘了牵马。
三人到也不理他,自径进了大门,里面自有人将他们引至房间。
“祾,”长洛将祾扶到床上,替他盖上被子“睡一下吧,我让人去熬点粥,你多少吃点,好么?”他的身子早在十年前就已破败,若能静养几年或许能恢复大半,但他却宁要出来,现下这样的情况,真是叫人万分担心啊。祾朝他微笑,略嫌苍白的脸上尽是从容:“好,洛。”他欠洛和阿难的太多太多,现下又连累他们陪他浪迹天涯,他只有好好听洛的话,才不至于让他们太过担心。母妃,十年前你将祾儿封进染湖,可曾想过,祾儿醒来后,将会是怎样的哀伤与无可奈何。
见他睡得沉了,长洛才细细地为他把了脉,白难迷在一旁静静地坐着,见长洛站起身,才开口问:“如何?”
长洛蹙眉坐到桌旁,到了杯茶水一饮而尽,闷声道:“阿难,你有没有办法,弄到‘不离尘世’?”那是续命的至宝,传说天下仅有一颗‘不离尘世’,上次出现还是二十年前的事。
‘不离尘世’?白难迷坐到他对面,俊秀的眉宇微微一皱,想了片刻:“据我所知,三年前它曾在武林盟出现过,现在还在不在就不得而知了。洛,祾他,已经撑不住了吗?他不是才刚醒来吗?难道他沉眠十年之久,竟是毫无意义?”若非祾已走到尽头,又何必要续命?‘不离尘世’不是解毒圣药更不是无所不能,它只是能为将死之人续命而已,仅此而已。祾如若不是那样,又何须续命?!
缓缓摇了摇头,长洛不禁苦笑:“若非他长眠十年,现下早已是一座孤坟了,又哪来的泽王暮之祾······正因雪莲与染湖的关系,祾现下才不至于与有生命危险,我要‘不离尘世’,是因为祾的身子太弱,若再这样下去,怕是会动弹不得了。如若有‘不离尘世’的话,它虽只能续命,但要是配上别的药剂的话,便可让祾的情况不至恶化。现下他这般痛苦,你可忍心?”他所说的药剂,怕是同样难寻的呵。
起身到书桌旁取了笔墨,在纸上写了一阵,长洛将那单子递给白难迷:“祾怕是要睡上一会,你帮我去买些药,我得去厨房看看。阿难,莫担心,我,定不会让祾出事的。”他这样承诺他,明明是极俊秀温润的人,此刻却让人觉得他是如此的坚毅与不甘。
白难迷接过单子,原本沉重的面容突然泛起笑容,细长的凤眼中满是信任与安抚:“我不担心,洛,有你在,祾不会有事的。”他是岁岑医术绝佳的人,更何况,他亦是祾的知己。“‘不离尘世’的事,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现下最重要的是去风雨满楼谷,一是为了调查‘不离尘世’。二嘛,希望能解了祾的心结吧。”卺御灵犀阁的宫潫,到底与祾是什么关系?如若他真是祾的生身父亲,那这样的真相,要祾如何接受,他要祾,情何以堪。
当下两人便各自出们办事了,倾容镇平静的午后,阳光洒落窗前,那锦被中的温润少年,静静沉睡着,他容颜若雪,眉目如画,却是有着隐藏不住的悲伤在蔓延,无声地包围了他的一切。
毕竟是岁岑的古镇,行人虽比平日里少了些,却仍是热闹非凡的。白难迷提着东西往回走,一路虽见到不少武林人士,却未发生什么大事。他虽未带兵器,穿的亦是普通富贵人家的繁花锦衣,但他毕竟是当朝丞相之子,出身高贵,自小便在宫中长大,那一身的高贵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加之他又生的极是好看,凤眸带笑,步伐优雅,在满街的平庸与粗犷之间,显得无比的出尘,引得旁人频频侧目。
白难迷面上虽笑,心中却是万分的警惕,身后有个人已跟了他许久,没有一点离开的意思。幽幽地叹了口气,白难迷转进一条小巷,好看的眉眼微微一笑,慵懒地倚靠在墙上,似是无奈地垂下眼睑:“出来吧,你虽不累,我倒是不想奉陪了呵。”
话音刚落,便有一人自巷口走进来,见了白难迷也不靠近,只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来人是个约莫比长洛大上两三岁,看着并不是多俊秀,却是自有一股子英勇之气,剑眉星目,身长玉立,必是个人物。
“阁下跟了我许久,可是有要事?”白难迷仍是笑眯眯地,但周身的气氛却在无形中变得凌厉起来。那人亦是像他一般笑得无害:“在下只是想问问公子,公子所侍之人,是否当今泽王,暮之祾?”
“阁下说是,便是。”
那人挑眉看他,许久后对他又是一笑:“在下卺御灵犀阁浙洬,忘公子转告你家主子,阁主在风雨满楼谷等他,切莫失约。告辞。”
白难迷微微有些动容,卺御灵犀阁!卺御灵犀阁浙洬,人称‘百寻子’,传说只要是能知道姓名,他便能寻到任何人,无一例外。看着浙洬离开,白难迷走出小巷快步向莫言楼走去。
卺御灵犀阁!宫潫,如若祾因为你有丝毫差池,天涯海角,他白难迷誓不会放过你!
长洛刚伺候了祾喝完药,见白难迷脸色不悦,便问:“怎么?出事了?”白难迷点点头,走到祾身前:“卺御灵犀阁的‘百寻子’浙洬,说宫潫在风雨满楼谷等我们。祾,你可是非去不可?”
少年垂下眼睑,他无法不去,那个宫潫,那个十年前伤他最深的人,他需要他给他一个真相:“非去不可。”
“晓得了。”白难迷笑着揉了揉少年的褐发,预期满是无奈“莫担忧,不论如何,我与洛都会在你身边呵。”
祾,在我们决定陪你离开皇宫时,便已无法回头了呵。
只是祾,宫潫,会给你一个真相么?他会给你一个,你要的结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