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过那种一瞬间绝望的感觉吗？
    我有过，在那一瞬间，仿佛所有曾经的一切都曾是错觉，猛然间连对方小小的嘲讽都无法无视。却也会突然的更加坚强起来，因为什么都无所谓了。
    那个时候，我19岁。我是霍去病。
    那日，接到刘彻要回来的消息，只感觉心中喜悦却又担心，在皇宫大门口悄悄等他回来，我想去迎接他，听说司马迁又回到他身边了，那个曾经一度无情拒绝他的人又回来了，心中却是担心，担心他会不会又去伤害他，担心刘彻会不会又爱上了他。
    但是，我却看见了那一幕，也许是一生都无法释怀的一幕。
    李陵曾经问我，“霍去病？那个又自负又骄傲的霍去病去哪了？”
    我只能笑笑，“当你遭遇到那种绝望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可以帮助你，甚至没有一个人可以陪你说说话的时候，心如死灰。那个时候，自负和骄傲便也不重要了。”
    希望，那仿佛是不曾拥有的东西，在仿佛很遥远的事情。
    15岁的时候，在皇宫见到他——刘彻。那个时候的我默默地在他身后保护着他，直到后来，慢慢成了他的心腹。
    常常看见他偶尔抬头看向天空久久地久久地望着天发呆，每次翻阅书的时候总会发出厌恶的声音，在深夜听见他从噩梦突然的醒来，大汗淋漓，眼中满是恐惧。
    寂寞如他，他似乎不笑，如此的严肃，他的害怕可能只有我一个人见过，那一夜，他突然抱紧我，他说，“霍去病，我忘不了他，明知道就算以后相见也只能是君臣，但是，依旧是害怕，害怕我们只能越走越远。”我看见他抬起的脸上满是恐惧，只觉得心疼，却也只能紧紧地回抱他，在床边握着他的手说自己会陪伴他不会让他再一个人，一边看着他慢慢的入睡。
    只有那一夜，那一夜，他卸下他的伪装，述说他的情与痛，我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亦不知道他口中的他是谁，只是看着他，细细的倾听。左胸口却阵阵疼痛。
    在那之后，我便成了他的知己，在他批周折疲倦的时候送一杯茶，在午后拉着他去晒太阳刘彻有的时候会埋怨着朕很忙什么的，却还是在暖暖地阳光下靠在自己的肩膀沉沉睡去。。。。。。冬天的黄昏，在他的寝宫见到他的画，一个俊美的男子，他说，“这是司马迁。”他的眼中是深深得爱恋，他依恋地抚摸着画中他的脸。
    捂住左胸口，那里再次痛起来，痛得无法呼吸。
    “霍去病，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不可以背叛我。绝对。”我听见他的话，露出淡淡的微笑，我说，“是。我不可能会背叛你的。”
    刘彻歪着头问我，“为什么，霍去病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不可能？”我看着他的表情从吃惊好急切，只是笑笑，“因为我知道。”他靠在我的肩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们的关系到底算是什么呢？我从来都弄不清楚。仿佛有一种默契，心有灵犀，洞悉一切，只是我的爱，我从来都不想让他发现。或者我对他的关心过分了吧，他也许知晓了，但是，他却是从来不说些什么，微笑着接受着我给予他的一切。
    深夜，在我的房间，我的手笨拙地伸入到他的胸前，他的呼吸慢慢粗重起来，身上是柠檬的清香。还有他看着自己迷离的眼神，他的唇轻轻贴在我的头发上。难忘的一夜，美好到可以相信能和他就这样在一起。。。。。。“司马迁。”那是他的梦话，瞬间击溃心中那一点点希望。每一次每一次，看见他因为思念他而痛苦的样子就觉得自己心脏的被硬生生的撕开，裂口越来越大，却无法愈合，风一阵阵的灌进去发出呼呼的声音，仿佛里面早就已经被蛀空。
    那么的痛，痛到只要一想起便是一阵撕心裂肺，没有伤口的疼痛，没有人会发现，亦得不到刘彻任何的关心因为自己不会让他发现的。
    “彻，忘了他吧。”午后，抚摸着刘彻柔顺的头发，说着。他抬头看我，笑起来，“如果我忘了他我的世界还剩什么？”。
    我看着他的悲伤，心中受伤，刘彻难道你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么？
    他依旧还是会和我谈心，霸道地要我答应不离开他，并且和我做爱。
    他慢慢的不提起司马迁，不去想他，我感觉到自己慢慢的占据他的生活，他的微笑，他的时间，他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
    “刘彻，我对你而已是什么？”我问他。
    刘彻看着我，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微笑着看着我，“霍去病，我相信你很聪明。”
    其实，我是知道的。对于他而言，我只不过是他的一时兴起，他的心中的不会有我的位置，我只是他众多中的其一，并没有特别之处，他之所以会和我如此，也只是因为我不曾要他给予我一些什么。我不敢想象如果我对他述说爱恋之后，得到的事什么下场，但是我知道，我的爱，对于他也只是肮脏，他不需要爱，任何人的爱。除了他的——司马迁。
    我明明知道我自己不应该对他还存在着非分之想，我明明自己不应该因为他的无情而憎恨，我明明知道我早就应该让自己忘记那些事情。
    只是在那一天当我看见他将司马迁拉到巷口深吻的时候，精神仿佛瞬间崩溃了。绝望灭顶而来。司马迁比话中更添几份冷漠和孤寂，他任由刘彻激烈的亲吻他的唇，默默地接受着，冷眼看着他对他的渴望，嘴角轻笑，如同嘲笑。
    没有人可以倾听自己的说话，总是浅眠，一点点小小的震动便可以醒来，醒来后便无法入眠，听觉便意外的灵敏起来，一切细微的声音都可以听清楚。
    “司马迁，你还是一样的冷酷无情啊。”刘彻推开他，一阵冷笑。
    “不，我说我喜欢你，可是你不相信啊？”司马迁无所谓的耸耸肩。
    “哼。”刘彻冷哼一声，不理会他，走出巷子。司马迁对着他的背影大喊，“你要好好照顾他哦~我亲爱的彘。”他笑着，看着刘彻搭在苏清影腰上的手微微一震，随即，他马上就看见刘彻拿起脚边的石头向他砸去。他轻易地躲过，哈哈地笑着。
    他的笑自己再熟悉不过，曾几何时这种笑一度的挂在自己的脸上，当刘彻提起司马迁的时候，当刘彻说自己爱司马迁的时候，当刘彻想念司马迁的时候。自己总是笑，笑得没心没肺，也只是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撕心裂肺。
    明明相爱却为什么又要如此折磨对方，我不明白他们之间存在。只是我却看清了他的自我牺牲，如此伟大，伟大到让我断了对刘彻所有的爱。
    胸口那么那么的疼，可是，他永远也看不见。
    有些人的生命是有阴影的。当我第一眼见到苏清影的时候我就已经了然，他的眼中的悲伤，就如同汪洋，随时可以把人吞噬，却又以一种平静存在，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清影，你的身上似乎发生过很多事情，可是你的眼睛为什么那么纯净？”一日，我忍不住问他。
    我看见他淡淡的苦笑，下意思地摸摸腰间的玉佩，“因为漠视。忘却一切，所以任何的东西都不存在了。”
    “包括爱？”
    他点点头，极为肯定，“包括爱。”
    在那一瞬间，我看见他眼中闪过的伤痛，心中突然明白了些什么，我对他微笑，给了他一个拥抱。其实，我们是一样的，爱上了不爱自己的人。却也注定孤独一辈子。
    问到他身上淡淡的子兰华香，清雅的香味顿时让人心旷神怡，仿佛真的就可以这样忘记一切。
    “霍去病，你为什么似乎不快乐呢？”苏清影问我。
    我淡淡的笑，抚摸着他腰间的玉佩，很好看的玉佩，只是选的玉过于寒冷，抚摸地时候会被他的寒冷冻伤，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因为我玩了一个游戏，但是，我不玩不起。所以，我输了。”
    苏清影眨眨眼睛，“也许你只是不敢玩，怕失去一切。”
    我摇摇头，“不，我是不安。担心失去。”
    “不，这一样，因为不安所以不敢。”苏清影说道。
    我笑笑，不置可否。
    苏清影对刘彻很好，他极力的讨他喜欢，如此努力，却知道分寸。很聪明的男子，他仿佛生活在快乐之中，常常自娱自乐，每一件微小的事都可以让他快乐，他对我说，“如果，连快乐都失去了，活着还为了什么？”
    恍惚间想起刘彻的话来：如果我忘了他，我的世界还剩下什么？在心中冷笑自己的愚笨，竟笑出声来，才突然发现，那么多年来唯一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只是冷笑，却也只能笑得更加无奈。
    苏清影固然对刘彻表现出无尽的爱来，但是我知道，他并不爱他，就如同刘彻固然宠他却也只是逢场作戏。
    只是苏清影那种了然却是我羡慕不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