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花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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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府的后花园着实是个好地方,亭台楼阁,假山奇石,花草树木,自有一番宜人之处。一年四季的花草都有,尤其以梅居多。只是未到时节,若是冬季,想必这花园定是美甚。
时值阳春时节,倒也别有一番情趣。粉艳的桃花灿若朝霞,洁白的梨花凝如飘雪。远远望去,红与白交织在一起,自天际涌来,此起彼伏,“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好不醉人。
我携了一捧花瓣,悄悄走到泠星背后,向她身上撒去。
“啊!若紫姐姐,你真讨厌。”泠星娇嗔地看了我一眼,开始攻我的软肋。
“呵呵呵。。。。。。泠星,你别挠了。呵呵呵。。。。。。”
“那你认输吗?”
“我认输,我认输。”我一脱离了魔爪,便一溜烟跑向花园深处,“才怪!有本事来抓我啊!”
我跑了一段,发现身后早已不见泠星的踪影,便开始独自赏起花来。这儿的花还只开了零星几朵,大多都只是花苞,可我却更喜欢它们,简单,无暇。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1”我定定地凝视着那娇艳欲滴的花儿,轻轻地吟起了诗。有点想家了。爸爸妈妈此刻一定在我的坟前痛哭吧,我死了他们一定很伤心,不过还有姐姐可以帮我照顾他们。可是——他呢?他会替我流泪吗。。。。。。我冷笑着。
“这诗是你作的吗?”身后响起了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夹杂着淡淡的冷冽的梅花香。
我如在梦中,不知什么时候已有人站在我的背后。我转过身,衣袂飘飘的他站在我的面前,发丝上还沾染着几片带着露珠的花瓣,恍若仙子。
“不是。。。。。。是。。。。。。”我该怎么说,若说不是,这么出色的诗他怎会不知;若说是,可太对不起崔护了,而且让自己太出彩可会惹来杀身之祸。
“是或者不是?”他轻笑。
“额,那个,我头受过伤,很多事不记得了,只是随口就念出来了。”无奈,我只好瞎掰了。
“头受伤?”他微微蹙眉,“怎么不去看呢?我让云宣给你寻个大夫来。”
“不用不用,已经没有大碍了,有些事想不起来也就算了。”天哪,你别再问了。我突然想起一句名言:你撒了一个谎,就必须撒更多的谎去圆这个谎。说的真对。
还好他没有深究,略微沉思了一会儿,问我道:“你叫什么名字?”弄了半天,他竟还不知道我的名字。也对,他一个身份显贵的王子,有必要去记那些无名小卒的名字吗?丫鬟他要多少有多少。
“我叫秋若紫。”我淡淡回答道,刚对他生出的好感转瞬就消失了。
“秋若紫。”他喃喃的念了一遍,“秋儿,你刚才没有称自己是奴婢哦?”他的嘴角带了一丝戏谑。他叫得还真亲切。
没有吗?好像真的没有唉。“奴婢。。。。。。”
还未等我说出口,他的手轻轻覆上我的嘴唇,柔声道:“秋儿可是想什么人了?”
我低下头,不说话。
“想家了吗?”他双手捧住我的头,看着我的眼睛,眼里竟带了一丝爱怜。
我点了点头,刚刚逼回去的伤感一触即发,大片大片向我涌来。别过脸去,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软弱的一面。
他也沉默着,只是自顾自地理着我被露水打湿的发梢。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中已握着一枝桃花,温柔地别在我的发髻上。然后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喜欢吗?”他问我。
“喜欢,但不是最喜欢。”我有些惊讶自己的大胆,怎么可以这样直言不讳。
“哦?那秋儿最喜欢什么?”他倒没有在意。
“栀子花。因为它是那么芳香,那么洁白。香得超凡脱俗,白得不含一丝杂质。‘兰叶春以荣,桂华秋露滋。
何如炎炎天,挺此冰雪姿。
松柏有至性,岂必岁寒时。
幽香无数据续,偏于静者私。
解酲试新茗,梦回理残棋。
宁肯媚晚凉,清风匝地随。’2
我抬头笑靥如花地看着燕翎说,“你知道栀子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花语?”燕翎一知半解地看着我。
“恩,‘花语’就是指一种花所代表的含义。每一种花都有它的花语,栀子花的花语3是永恒的爱与约定。”
“永恒的爱与约定?”他轻轻地念了一遍。
“梅花的花语是哀愁悲怀的慈爱心。”
“恩?”他有些不解地看着我,随即释然一笑。深邃的茶色眸子含情脉脉地望着我,冷傲的俊脸离我越来越近,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我条件反射似的闭上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这进度似乎有点快啊。
过了好久,他依旧没有动,只是轻轻在我耳边呢喃着“以后你跟着我可好?”温柔的字语像一阵和煦的春风摩挲着我的脸颊,轻轻的,柔柔的。我倏地一下张开眼,脸上的温度顿时升了好几十度。
“奴婢不是已经跟着您了吗,王爷?”我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可是我还是努力逃避着。前世的我被爱情伤得遍体鳞伤,今世的我不愿再轻易去接受一份感情,因为我给不起。我只能像刺猬一样竖起全身的刺去保护自己。
“不要称自己是奴婢。我是说让你做我的人。”他两手用力抓着我的臂膀,表情有些冷,还真是说变就变。
“我。。。。。。我。。。。。。”
“若紫姐姐!”泠星的声音及时出现了,解脱了进退维谷的我。
“我要回去了。”我用力挣脱了他的钳制,仓皇而逃。留下了定定立在风中的他。
也许我对你来说只不过是一时兴起,可是爱情对我来说却是一生的承诺。我要的爱你给不起,那么别强迫我做你千万女人中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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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唐崔护《题都护南庄》
2、明黄朝荐《咏栀子花》
3、栀子花语:喜悦。也有解释说,栀子花的花语是——“永恒的爱与约定”。
很美的寄托。大意是因为,此花从冬季开始孕育花苞,直到近夏至才会绽放,含苞期愈长,清芬愈久远;栀子树的叶,也是经年在风霜雪雨中翠绿不凋。于是,虽然是看似不经意的绽放,也是经历了长久的努力与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