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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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6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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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黑色保时捷缓缓驶入厉家大门——出于某种考量,木宴没有阻止木檀的任意妄为。
被折腾了十个小时的膝盖淤青红肿,根本无法直立行走。木檀先下了车,俯身将头痛欲裂的木宴从车里抱出来,带着木松和木桐,在厉家下人们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走进主人别墅。
西装革履的男人们旁若无人地进入大厅,接到消息前来迎接的茉莉来回打量大厅里的三位陌生人,跟宅子里的其他人一样充满了疑惑——小宴怎么会和这些奇奇怪怪的人在一起?为首那个长得特别好看的男人甚至举止亲昵地一路将她抱回来!偏偏那张俊脸上面无表情,让人心生怯意……
木宴看到茉莉一脸想问又不敢问的表情,挣扎着要下地,木檀却不予理会。木宴无奈,只得维持着被木檀抱在怀里的姿势同茉莉说话。
厉延泽和安辰都还没回来,听茉莉说这两天他们都是早出晚归,想来是厉鸿那件事在家族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吧?
贴心的茉莉看到精神萎靡,异常虚弱的木宴,二话不说就催她上楼休息。木宴确实累坏了,没有再说什么,点了点头。于是茉莉上前去接她,不料一直冷然静默的木檀却侧身避开茉莉伸来的手,冷淡地道:“我来!”
茉莉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木宴。
木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茉莉说:“他们把我送过来就走了!你们不用管我,去忙吧!”
“哦……好!”茉莉有些茫然地应道。
木宴轻声对木檀说了什么,木檀抱着她径直向楼上走去。
男人们的脚步并不见得多快,却转眼上到三楼!看着男人们稳健的身影,茉莉忽然回过神来——他们要往哪边去?那里不是安少爷的房间啊!
*********
“左边第一间!”木宴轻声指挥。
木松上前替木檀开门开灯,踏入房间的脚步一顿,狐疑地看向木宴。
木檀则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
跟着木檀进入房间的木桐迟疑着问道:“小姐在厉家一直住这里吗?”
虽然没有如木桐那般唐突地问出口,但显然另两人也抱着同样的疑问,纷纷看向木宴。
“就算当别人的床伴也不需要天天腻在一起吧?”木宴斜眼看他,讥讽地笑,“掩人耳目而已!只是一个小小的保镖,难道我还当真要陪他睡么?!”
木桐刚想辩解说他不是这个意思,瞥见木檀警告的眼神,立刻噤声,深深弯腰鞠了一躬,“木桐失礼了!”
“你们可以走了!”木宴开始赶人。
木檀将她抱到那张大红色的单人床上,退后两步,“那么,小姐,我们一个月后再见!”
“知道了,快点走吧!”她不耐烦地摆摆手,“帮我把灯关了!”
三个男人又整齐地行了一礼,关灯、退出房间、关门。
今夜无星无月,房门被合上后,房间变得漆黑一片。
“啪!”木宴打开墙上的壁灯,笨拙地趴回床上。
只盼木松能禀承其一贯作风,回去后巨细无遗地将这边的情况向木轩进行汇报就好了!不管有没有用,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她确定在她去意大利之前,厉家并没有木轩安插进来的眼线——别看厉延泽那个样子,真想混进他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即使真有人混进来,她也不可能毫无察觉!再说,如果有的话,她在更早以前就该被带回去了!
她不清楚木轩对她在厉家的情况到底知道多少。毕竟像他那种人,是不能以常人的思维去判断的!所以她小小地赌了一把——已经把厉延泽拖下水了,她不可以再连累到其他人……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房间里原本充斥着的香水、化妆品的气味,已经随着房间主人的离去而消散。床单、被褥也换上了新的。却似乎还流动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味道——开朗、热情又温暖……
这间极为女性化的卧房是BADA刚来厉家时住的地方,她搬去跟厉延泽住以后,这里就被她用来收纳自己的私人物品。BADA死后,厉延泽维持着这间房原来的布置。佣人们定期进行打扫,所有物品的摆放位置都没有改变:一柜子的衣服、鞋子,一桌子的护肤品,巨大的穿衣镜,艳丽得十分夸张的大红色窗帘、地毯和床铺……
在这里,时间停滞于BADA离开的那一刻,一切还是老样子。仿佛只要房间的主人回来,生活就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继续下去!就是在等这么一天——可惜,谁都知道,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了……
没有经过你同意就擅自借用你的房间,真是对不起!可是除了这里,我也不知道能带他们去哪里……BADA,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你一直对我那么好!
木宴就这样静静地趴在床上,虽然极度疲惫,但背脊、膝盖疼得厉害,姿势亦不舒服,一时间却也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神思恍惚、昏昏欲睡的木宴听到粗暴的拍门声。
她艰难地坐起身,“进来!”
门被大力推开,重重撞到墙上,发出“哐”的一声巨响。
“啪!”头顶的大灯被打开,强烈的光线让木宴的眼睛一下子难以适应——这家伙到哪里都非得开灯不可么?!
厉延泽骂骂咧咧地拍开手边的开关,呼啸着冲了进来。看到木宴的第一反应是该冲上去掐住她脖子,问她为什么独自离开,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偏偏看到灯光映照下那张苍白憔悴的脸,努力了几次楞是没狠下心。郁气无处宣泄,心下着恼,于是破口大骂!
“你这臭小鬼,总算想到回来了?!你是白痴还是傻瓜?竟然去找那个老男人?!”
乔•伯纳诺前脚在与厉鸿的交易中被杀,木宴后脚就回归,他不难猜到是谁在这当中做了什么。
“你已经知道了?”木宴对他的暴怒无法理解,“这次的事已经引起了你们家族的注意。顺利的话,支持厉鸿的元老甚至会倒向你这边。这对你有好处,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你还敢说!”厉延泽在房里来回踱了几步,“你他妈的明知道他对你不怀好意,还巴巴的送上门去!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派了多少人去找你!”
木宴的耳膜被震得隐隐作痛,皱了皱眉,“我是个杀手,杀人是我的职业。只是去杀个人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
厉延泽烦躁地抓抓头发,猛然冲上前攫住木宴的肩膀,没有注意到她的僵硬以及瞬间转为煞白的脸色。
“靠女人赢那算什么狗屁本事?你以为BADA死了我心里好受?你以为我是木头做的,嗯?我他妈比你更想那老贼死!可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跟着瞎操什么心?!待在这里替BADA看他怎么死就好了,懂不懂?!”
“可以!”木宴抬头望住他,神情非常认真,“我可以等!半个月后,如果你还是杀不掉他,那么就让我来!”
厉延泽蹙眉注视了她一会儿,神情非常古怪,从气恼到无奈再到怜惜,眼神一路转柔,最后轻轻叹了口气,蓦地将她一把拥入怀中,声音微弱,近似低喃,“你这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东西?你知不知道我派了多少人找你?”
同样的话,截然不同的语气,木宴一时间竟然有些失措——他这样抱着自己,让她产生一种错觉,这种拥抱似乎已经超越了朋友的界限,让她莫名地心烦意乱,仿佛有些难以控制的事情会发生……上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抱着自己。
将木宴抱在怀里,厉延泽的眼中有矛盾的痛苦——
离开那么多天,心里有多担忧只有他自己知道!她不告而别!她跑去别的男人身边!可恨的是,面对这个让他苦恼的罪魁祸首,他甚至没有立场去指责她!为什么她是辰的人?为什么是辰先遇到她?他该怎么做才能放手?到底怎样……才能放手?!
身上有伤,木宴不敢动弹,任由厉延泽抱着。谁知等了又等,那家伙却没有丝毫要松手的迹象,倒是圈住自己的手臂有越来越用力的趋势。唤他几声也得不到回应,木宴终于失去了耐心,有些焦躁地推他,“喂,你抱够了吧?!”
厉延泽如梦初醒,怔怔地放开木宴,眼神由迷乱渐渐恢复清亮,不自在地避开她的眼睛,忽然想到了什么,才又急急地移回视线,“喂,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你别听茉莉夸张,我只是晕车又有些累,没什么事!”
厉延泽神色变得慎重起来,“今天把你送回来的是什么人?你这身该死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木宴早想好了说辞,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回来的路上碰到组织里的同伴,他们顺路送我回来!”
厉延泽斜睨她,“你到底是哪个组织的?”
“那怎么能告诉你?!”
“切!好了不起么?你不想说,我又不会勉强你!演技那么差,想骗谁啊?!”
木宴黑线——她演技有那么差吗?连厉延泽都唬弄不了,她真的能欺瞒得了木轩吗……
厉延泽伸手揉乱她那头已经长过耳的黑发,放柔声音问:“真没事?你的脸色很难看啊!”
“废话!”木宴瞪他一眼,拍开他的爪子,“对了,顺便告诉你一件事!厉鸿重金雇佣杀手,等不及要杀你了!”
厉延泽笑得嚣张,“难道我还怕了他不成?”
“你务必要非常小心才行!这次的敌人非常棘手,不比你以往对付的那些!”
厉延泽怀疑地瞅着表情凝重的木宴,“……你哪里得来的消息?”
她摇头,“我不能告诉你!不过我会帮你,绝不会让你有事的!”
厉延泽心头一跳,“你……”
“你可别那么容易就死啊!”
“……说些好听的话会死是不是?”厉延泽眼神怨怼。
“我这是给你忠告!”木宴看他一眼,有些恹恹地道:“其他的事明天再说吧!我今天很累,想睡觉!”
“你怎么不回辰的房间?”厉延泽环视着这个很久没有踏入过的房间。
“……只是想来陪陪BADA而已!这里被保存得很好,看到这间房就觉得BADA其实并没有死,一直就在这里……”
厉延泽沉默了一下,扯起一个跟他性格非常不符的淡笑,拍拍木宴的脑袋,“不打扰你休息了!辰今天可能要很晚才回来。”
“……嗯!”
看着厉延泽蓦然沉寂的背影,木宴开始觉得,也许,BADA的死带给他的打击远比看上去要重得多!他或许不爱她,但必然也是把她当作非常重要的人吧?
生命中有那么一种人的存在,比爱情少,比友情多,在身边的时候可能觉得理所当然;当某一日翩然离去,才发现自己世界的某一隅就此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