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7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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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十年,陈皇后死去三年。奇怪的是,后宫的妃嫔竟再也没有一个怀孕的。张皇后刚开始虽然很受宠爱,却没有怀孕,现在,世宗对她的那双美手也有些厌倦了。
    就在这时,首辅严嵩上表说龙虎山上有一个名叫邵元节的道长,最擅长求子之术,请世宗为子嗣考虑,召他入宫。这严嵩本是个小人,就因为会替世宗撰写祝祷上天的所谓“青词”,竟平步青云,当上了大学士。他又十分会吹须拍马,更高明的是让人十分舒服又不感到被奉承,因此世宗非常宠爱他,杀了原来那个老爱直谏的首辅夏言,让严嵩当上了首辅。严嵩的奏表正合世宗的心意,他忙派人请来了邵元节。这道长果然是仙风道骨,鹤发童颜,一见面就说了一大通自己和神仙同游的故事。世宗听得如醉如痴,马上封他为“致一道人”,又挑选了二十个年轻的太监穿上道士的服装,跟道长学习诵经等事。在乾清宫、坤宁宫、西天厂、西番厂、汉经厂、五花宫、西暖阁、东次阁等地方都建起道坛,从此一心一意寻仙得道。过不多久,道长就告诉世宗,神仙已降下神喻,为了皇嗣繁盛,必须广纳妃嫔。这话不是正中皇帝下怀吗?世宗立刻下旨,派出多路人马,在全国进行了声势浩大的选美活动。一时间,各地方官都忙得屁滚尿流,把13岁到16岁的少女,共选出了5000人。在付给一些银两作为聘礼后,就责令其父母在正月里把她们送到京师待选。
    5000名少女集中在端门外,由皇帝分派太监进行挑选。每百人排成一行,按年龄大小排好,逐个查看。第一天就淘汰了1000名稍高、稍矮、稍胖、稍瘦的女子。第二天,剩下的4000名女子仍像上一天那样列队,又有一批品阶更高的太监以极为挑剔的眼光查看她们的眼、耳、口、鼻、头发、皮肤、脖子、肩膀和背部,只要有一处不合规定,就立即除名。然后再让剩下的女人自报姓名、年龄、籍贯,来观察她们的音色和神态,如果口齿不清,或嗓音浑浊,或应对慌张的,也马上出列,这样又淘汰了2000人。第三天,太监们用尺量秀女的手脚,再叫她们走几十步以观步态,再除去1000名不合格者。那最后的1000名就被稳婆带入密室,脱得一丝不挂,仔细查看乳房、皮肤,还要检验阴部、肛门,判断是否处女,并闻周身和腋下是否有气味。经过这一番监视,入选者只余下300人。她们被带到宫中训练一个月,由专人熟察她们的性情言论,进而判定她们的性格、作风、智愚和贤惠。她们之中,优秀和幸运的,将被封为妃嫔,成为主子,而其余的,只能成为低贱的宫女。因此300人中,谁也不敢任意妄为,每日都在女官的指导下,学习宫中的各项礼仪。
    一个月后,各女官总结一个月中300名秀女的表现,再比较她们的美丽程度、才艺水平和品格作风,选出了被认为是“才色兼备”的50名秀女。最后,才轮到皇帝亲自上场点选。被皇帝选中的会就被封为嫔人,从此当上主子。
    这50个秀女是从5000名待选秀女中挑出来的,个个都可以说是百里挑一。在这些秀女中,杨金英和王秀兰都是从浙江选上的,两人又住在一个房间,因此特别要好。杨金英年纪十八,父亲是个秀才,膝下无子,把她当作了假子,从小也教她读书识字。谁知金英十分聪慧,到了十几岁时,又越发长得漂亮水灵,竟成了当地有名的美女。许多人家都托媒婆上门提亲。但她和表哥潘宸从小青梅竹马,早就非卿不嫁,非卿不娶了。两家的父母也知道他们的意思,原准备年底就给他们完婚。就在这时,皇帝下令停止婚嫁,择选秀女,当地的地方官听说了金英的美名,竟强行把她选入,活活拆散了一对小恋人。两人只得洒泪而别。金英把自己带的香包送给潘宸,流着泪说:“此去京城,若中选,你就不要等我了,还是另选妻子吧!”潘宸也哭着说:“除了你,我再也不想其他女人了。说不定等你老了,不行了,皇上会开天恩放你回来。那时我还在这里等你!”两人说了些痴话,也只好生离死别。她来到宫里,常常夜里一个人偷偷哭泣。王秀兰见了,也常劝劝她。
    这王秀兰原本是内阁首辅杨延和的小孙女儿。这杨延和曾帮助张太后一起扶立世宗,应当说是世宗的大恩人。但在嘉靖二年,因为世宗和大臣们的“大礼仪“之争,竟被捕下狱,冤死在狱中了。当时的武宗皇帝31岁就死了,没有子嗣。他的母亲张太后和首辅大臣便从藩王的儿子中挑选了才十几岁的世宗给武宗当了嗣子,继承武宗的江山血脉。他们原本以为这个才十多岁的大孩子一定比较好控制,不料世宗即位的第六天,就下诏群臣讨论怎样给他的亲生父亲兴献王上皇帝的尊号。兴献王是武宗的的亲弟弟,已经去世了。本来世宗做别的事,大臣们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惟独这件事是关系国家天下的根本。因此,以内阁杨延和为首的群臣极力反对,并有六十多位大臣联名抗议。对世宗打算尊父亲为兴献皇帝,母亲为兴献皇后的想法,三阁臣会议一再否决,前后僵持不可分解。最后世宗恼怒之下,把十几个领头的大臣杖死,其余的关的关,流放的流放,用蛮力取得了“礼仪之争”的胜利。杨延和的家产被抄,妻子妇孺被罚做了官婢。幸好有一位姓王的旧仆人可怜小秀兰,偷偷收养了她。这王秀兰年纪也不过十六,性格却比男孩子还刚强。她从小就酷爱读书,对武则天、杨太真的事羡慕得不得了。选秀时,别家的姑娘离开亲人痛哭流涕,她却暗怀着志向:我是女孩子,要洗清家族的冤屈只能走这条路。若得选中,皇上宠爱,便可缓图赦免家中的亲人。如果能生出皇子,将来继承大统,更是能为祖父翻案。两人就这样各怀心事,等待着遴选。
    宫中的遴选女官权力是相当大的,对于秀女是否能中选往往起着很大的作用。因此秀女们都私下里暗暗贿赂女官。杨金英心里有事,王秀兰却是孤傲的脾气,她不屑于巴结那些势利的女官们,认为既然是皇上亲选,凭自己的实力一定能被选中。
    遴选的日期终于到了。虽然午时才开始遴选。秀女们个个都不敢怠慢,一早起来精心装扮,沐浴熏香,打扮得整整齐齐。午时已到,世宗亲自高坐翠华轩,张皇后端坐在皇帝身边。看着下面几十个如花似玉的美女,她的心里一阵阵地发毛。三年来,皇帝对她的热情早已冷却。她又一直没有怀孕。好在她吸取了陈皇后的教训,对世宗言听计从,无比柔顺,这才战战兢兢地在皇后的宝座上留了下来。现在,强大的威胁就要来了。
    女官们一一将记录有秀女各种资料的名册呈送给皇上。秀女们也根据唱名一一上前请安。如果皇帝看中,就会授给金册,那便是册立为嫔了。如果不中,就会掷下名册。秀女们个个小心翼翼,生怕有半点差池。
    轮到王秀兰了。她恭敬地上前,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礼。“把头抬起来!”是皇上的声音。她微微抬起头。世宗一看,果然漂亮妩媚,不禁点了点头。就在这时,一旁的女官突然在皇帝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什么,世宗的神色变了,把名册啪地掷在王秀兰脚边。她惊呆了,但女官已令她站过一旁,也只好忍悲吞声。
    下一个是杨金英。她缓步上前,正要行礼,也许是太紧张了,突然站立不稳,人向前一个踉跄,扑倒在地,头上的金簪也当地一声掉在地上。“拖下去!”遴选女官明显吃了一惊,恼怒地命令道。
    一番点选后,共选出了九位嫔人,各自赐给了金册,又配给了宫室,成为这些落选佳丽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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