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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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黑的厚厚云层蠢蠢欲动着,间杂着声声骇人的雷声闪光,一副暴风雨欲来的样子。
呼啸的狂风,吹得正紧,撕扯着一切,仿佛要把什么带到远方。
暗波汹涌的海面,一艘轮船的甲板上,正上演着劫持人质的戏码。
在灰沉的天色下,横在人质纤细脖子前利刃正闪烁着危险的寒光,让三四米外的人们只能狠狠的瞪着穷途末路的歹人却无法动弹。
可是,身为被众人顾忌着的人质,萧黎似乎有点不及格。
虽然身体很配合的由恐惧控制着而微微的颤抖,但是却始终不曾呼嚷过什么;脸上虽然有着害怕的神色,但是眼神却有点不适宜的迷茫,好像还不太弄得懂情况。
事实上,她的确对于事情急转直下演变成如此的局面感到一头雾水。因为她本来只是由于无法拒绝某位伟大的大小姐再三热情邀请,才不得不来参加这场在游轮上举行的奢华舞会而已。
长长的裙摆被顽童似的狂风拉扯着,她能够清晰的感受到犯人的紧张。
那沉重的呼吸正在头顶回响;仿佛溺水者似的紧抓着她的手越来越用力,让她疼痛得皱紧了眉头;还有那残忍的贴着她可怜脖子的锋利刀子,好像只要那颤抖的手一个不小心就会埋葬了她鲜明的生命。
上帝啊,她该不会在这里蒙主宠召吧?但是她还想活久一点咧。
放眼看过去,四周是黑压压的人群,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紧张的神色。
不过,萧黎只将目光定在那个被管事紧紧拦着,一脸担忧与愤怒的、带着浓浓异国风情味道的美丽女孩身上。
嗯,看她那眼神,若是那个年迈的管事没有牢牢的抓着她,一定会一马当先的冲出来要救她了吧。果真是个冲动而仗义的大小姐呢。不过,也是一个温柔体贴的朋友,虽然是她的鲁莽害她摔下山坡受伤而失去记忆,时至今日还想不起自己是谁的,但是从她睁开眼睛以来,这个从来都是被人服侍的大小姐却一直尽心尽力的——虽然也是笨手笨脚——照顾她,所以她早就原谅她了。
不过要是她丧命在这里,这位大小姐一定会自责一生吧。那样可不好。
脸上的凉意将萧黎从思绪中拉回来。
她微微抬头,便见斗大的雨滴从仿佛碎钻般从乌云密布的天空掉下来,接着,不久就像在天地间放下帷幕一般,朦胧了人们的眼睛。
海面也因为雨势而掀起了更汹涌的波涛,甲板摇晃得更加厉害了。
萧黎有点担心。
因为她已经被犯人劫持着退到船头,碰触到栏杆了;另一方面,海浪的澎湃让游轮晃动得越加厉害,此时站在不稳的甲板上,他们随时可能会因为更大的浪潮而堕入深海的。
可是除了她,仿佛没有人在意这雨、这浪,仍旧一来一往的在吠着条件。
萧黎很想提醒一下犯人先生,可是犯人刚刚察觉到她有所异动就将利刃往里动了动。萧黎感到一丝疼痛。看来是划出血痕了。
于是萧黎只好再次保持沉默。
但是这样的对峙要延续到什么时候?萧黎蹙起眉心。根本就是没完没了嘛。
正当萧黎烦闷之际,她的眼角不经意的瞄到人群中一些异动。
萧黎愣了愣。那好像是——
“呯——”
出乎意料的枪声忽然响起,刹那间打破了之前的平衡。
环峙在周围的人们似乎打算趁机而动,而因为手臂中枪而不得不松开了人质的犯人也不甘束手自缚,竟然在萧黎还没有来得及回神并且逃跑的瞬间将她往栏外用力一推。
不、不是吧,这样的事情都会发生?
被推出栏外的萧黎快速的向海中堕去,可是并没有惊呼或者尝试抓着什么,因为她已经被意料之外的事情惊呆了。所以她只能睁圆眼睛,感受着身体下堕过程中风雨的拍打。
耳边好像传来些呼喊,有些耳熟,但是她已经无暇顾及了,因为大浪在刹那间将她吞噬了。
***
最先是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些微的亮光,随着眼皮的缓缓掀开,慢慢地、朦朦胧胧地看到一些物体,眼珠子不自觉的转了两圈,焦距才渐渐集中起来。
萧黎盯着绘画着美丽图案的天花板,觉得头有些沉沉的感觉,好像还没有完全清醒。
“醒来了吗?感觉怎么样?”旁边传来一个和煦的声音,仿佛让人置身在温柔的春风中。
她认得这个声音。
萧黎缓缓的转动脑袋,朝声音的方向望去,对着那个美丽的人露出一丝笑颜。“东野。”
东野韶凑近萧黎,轻轻的碰触她的脸颊,“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咦?没有,我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只是浑身懒洋洋的,不太想动。萧黎轻轻的摇摇头。
“那么你想喝点什么吗?”东野韶轻声细语的继续询问。
“嗯。”点点头,萧黎的头脑似乎还不能清晰的运转。
东野韶仿佛对待易碎品一般,轻手轻脚的扶起萧黎,并在她的身后垫上柔软的靠枕。
在东野韶转身去取水的间隙,萧黎随意的浏览着这个房间。
这是个以蓝白色调为主题,布置得相当舒适的房间,而且家具看起来都是很高级的样子。
不过,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而且,是幻觉吗?她好像还听到从窗外传来的海涛声。
当东野韶拿饮料过来的时候,萧黎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但是东野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微微的笑着,“迟些时候我会告诉你所有的事情,但是现在你得好好的休息。”
萧黎有些疑惑,但是没有反驳他。对于东野韶,她总有一种安心的感觉,也会自然而然的相信他。
所以喝过柠檬水后,萧黎依照的东野韶的话乖乖的躺下,继续休息。
虽然才醒来,但是的确还是有些睡意。
没有多久,萧黎的呼吸变得绵长起来了。
东野韶守在一旁,确定了萧黎的确完全进入了梦乡,才轻轻的站起来,离开房间。
刚打开门,东野韶就察觉到门外有人。边随手带上门扉,边朝旁边睨去,东野韶看到卓然正双手环胸的依靠在一旁的墙壁上。
瞅到东野韶的身影,卓然仿佛像担心惊动到什么的轻轻开口,询问着:“黎儿小姐的情况如何?”
“刚醒来了一下,看样子情况是稳定的。”东野韶淡淡的眼睛不着痕迹的扫过卓然的脸,“水灵来了吗?”
卓然似乎窘了窘,悄悄的移开眼睛,讪讪地说:“嗯,一个小时前来了,现在在前头的房间里。”
“哦。”东野韶点点头,迈步离开,只是经过卓然身边的时候,淡淡的留下一句话。“水灵不是小孩子了,别将她的撒娇视为不成熟的表现比较好。”
卓然默默的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看着东野韶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消失,感觉相当的狼狈,给人当面掴了一耳光似的。
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手,卓然很恨的想着:所以他就是不喜欢这个东野少爷!明明什么都没有去看,也没有去做,却好像一切都了如指掌一般!
但是——卓然睇向紧闭着的门扉,眼眸染上庆幸的色彩——幸好萧黎平安无事,否则他得到的可能不是一个耳光这么简单……或许,叶幸司不知情是最值得松口气的事情……
***
东野韶走进房间的时候,滕尹正笑容可掬的与一位洋溢着浓浓异国风情的美丽女孩说话,可是侍候在女孩身边的执事似乎对于这个亲切的男士有所戒备。至于刚到不久的水灵则坐在另一边默默的喝茶,似乎对于他们的谈话没有什么兴趣。
“啊,东野少爷你来了。”滕尹似乎对于一直绷着漂亮脸蛋的女孩没有什么办法,一看到他立刻亲切的招呼起来。
那女孩一瞟到东野韶,立刻扭紧秀眉站了起来,“亚莉丝怎么了?我要见她。”
“她真正的名字叫做萧黎,芙莉安•科斯特小姐。”东野韶淡淡的说着,并在水灵身旁落座,“黎儿现在状况还不错,不过还有些累,正在休息着,不方便见你。”
“韶哥哥,要来一杯红茶吗?”水灵周身的冷然气氛在东野韶出现的霎那即冰消雪融,并且朝他露出可爱的笑容。
“谢谢。”东野韶仿佛一位温柔的兄长一般亲昵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滕尹有些兴味的看着这一切。
可是他们的互动却也引起了另一位女孩的不满。“请不要无视我的存在。”觉得被轻慢的芙莉安不悦的皱了皱眉头,瞪着眼前和乐融融的两人,“虽然你们自称亚莉丝的朋友,但是我无法相信你们的一面之词。要是你们无法拿出确切的证据,请把亚莉丝还给我,我要带她离开这里。”
东野韶抬抬眸,颇有意思的睨了睨这个神色中洋溢着矜持与傲慢的女孩,轻轻的扬了扬唇角,姿态优雅的放下杯子,然后才从容不迫的轻轻开口:“这是不可能的,科斯特小姐。”
没有想过居然受到拒绝,芙莉安倏的睁圆杏目,“你——”
可是东野韶似乎无意与她多作无谓的口舌之辩,淡淡的接着说:“黎儿已经恢复记忆了。”
“我无法相信你的话。”坚持要带萧黎离开的芙莉安昂起小巧的下巴,坚决不接受东野韶的说辞。
“那真是很可惜,不过事实如此。”东野韶没有多少遗憾的叹息着。接着,他漫不经心似的看向芙莉安,“倒是科斯特小姐,黎儿可能已经忘却了跟你一起的时光了。”
“你认为我会听信你的胡言乱语轻易放弃吗?”似乎要与东野韶扛上的芙莉安恨恨的吠着。
她不喜欢这个男人,非常非常的不喜欢,所以绝对不会轻易将亚莉丝留在这里,即使是他们从危险的大海中把亚莉丝救回来的。
几乎没有由来的,芙莉安对于东野韶有一种本能的抵触情绪,那或许是源于她对于萧黎有一种很特别的亲近情绪吧。
轻轻的叹息,东野韶似乎也察觉到眼前这位看来蛮不讲理的小姐纯粹是为了反对自己而反对的,理由嘛……玩味的抿了抿优美的唇线,“科斯特小姐,我无意冒犯,只是说出可能性罢了,毕竟这种事情在医学上是有可能的。”
芙莉安沉默着,但是不悦的目光未曾收回。
“我想你应该是黎儿失忆期间的朋友吧,所以才会如此关心她,不过她现在的确需要静养,而不适合随意移动。要是你不介意,就留在这里等她恢复过来在确定如何?”东野韶温和的淡淡建议。
即使有些恼她保护不力而让萧黎身陷危险,但是将一个女孩子扫地出门并不是他的习惯,而且,也不妥当。
芙莉安想了想,觉得自己再没有什么可以坚持的。而且她也察觉到东野韶已经做出了让步,要是继续胡绕蛮缠就变得是自己的不是了,对于一向受到的礼仪教养也不适宜。
于是,高傲的女孩微微地点了点头。
请来仆人把客人带往客房去安顿,东野韶就听到滕尹钦佩的说:“不愧是东野少爷,如此高傲的小姐也能三言两语的安抚好。”
在东野韶出现之前,他可被那位小姐穷追猛打似的追问着东野韶与萧黎的事情,都快要招架不及了。
东野韶没有附和,只用一双淡淡的眼眸漫不经心的轻轻扫过这个热心提供消息的男人,淡淡的致谢,“幸亏有你提供黎儿的消息,我们才能在短时间内平安的找到她。对于此事,我谨向你表示谢意。日后倘若有东野家可以帮忙的事情,请让我有机会偿还你这个人情。”
还是一样呢,仿佛看清楚一切似的。忍着心中的情绪,滕尹笑笑的谦逊了几句,但是没有拒绝东野韶的承诺,毕竟这是他的目的。
“那也只是我们赶到的时机正恰巧罢了。”回想起来,要不是他们到达的时候刚好赶上落海的萧黎,恐怕要在暴风雨的大海中救回她并不容易。这就是所谓的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吧。只是——瞥了瞥轻声地与水灵交谈着的东野韶,滕尹玩味的回忆着他当时的举动——真是耐人寻味啊,那样的东野韶。
莫凡尔的话自然而然的浮现在脑海中——
“东野韶的女孩”……吗?
***
事后证明,萧黎确实把失去记忆那段时间里的事情忘却了。
这一事实让芙莉安相当沮丧。
不过在萧黎听说了事情的始末之后,她们还是成为了朋友。当然,这与芙莉安的努力脱不了关系。
但是她们相聚的时间并不长久,因为芙莉安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所以她得回家向家族报告。
“真是非常遗憾,亚莉丝。”即使知道了萧黎原本的名字,芙莉安还是习惯用往常的名字称呼她;因为明白缘由,所以萧黎也没有可以纠正,“本来是想把你也带回家去的,但是既然你现在的记忆已经恢复了,我就不能阻止你回到你原来的生活了。但是请你不要忘却了我们的友谊,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临行前,芙莉安的别语教萧黎相当的感动,于是亦许诺绝对不会遗忘了这个意外却珍贵的朋友。
依依不舍的送别了芙莉安,萧黎默默的站在原地眺望着渐渐隐入云间的飞机,有些感慨的叹息。
“舍不得吗?”站在她身后的东野韶温柔的看着她,轻声的关切着,“别担心,一定会再会的。”
即使相隔千山万水,那个别树一帜的大小姐只要想见萧黎,就绝对会再出现的。东野韶瞟了瞟已经失去飞机痕迹的天空,暗暗的思忖着。
“说的也是,谢谢。”萧黎回眸递给东野韶一个灿烂的笑容,“东野果然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可是在一些人眼中我可不是什么温柔的人呢。”东野韶意有所指的淡淡回应。
想起芙莉安登机前故意佯装俯在她耳边说悄悄话,但是声量却唯恐人不知的样子,萧黎不禁莞尔一笑。
从清醒再见到芙莉安以来,就淡淡的感觉到芙莉安好像跟东野不太对盘。就她所知,只要两人在同一场合出现,芙莉安总会对她表现出不同寻常的特别热情——虽然平时已经够热情了,偶尔还会故意对东野说一些意义不明、听来有些讽刺味道的话,就像对东野有些很微妙的……敌意。可惜她一直搞不懂为什么,明明两人都是很温柔的人啊。
“不过,我真是很意外,”回过头,朝着来时路往回走,萧黎的声调轻快了起来,“我居然会因为被追赶小偷的贵族小姐不小心的推下楼梯而失去记忆,还被带到陌生的地方,然后又在海上遇上意外,但是却因此神奇的恢复了记忆。而且我还莫名其妙的跟一位货真价实的贵族小姐成为了朋友。现在想想,怎么样都觉得不可思议,就好像做梦一般。”
“……哪怕是梦,我还是觉得这样的事情少有为妙。”东野韶中肯的说着。
“嘿嘿,说的也是。只是——”转个身,面对着东野韶,萧黎微微抬头,真诚的说,“谢谢你们来找我。”
东野韶微微一笑,没有拒绝她的道谢,只是伸手牵过她的,“既然你已经复原了,那么我们也回去吧,否则让爷爷听到风声可不妙了。”其实从他没有留言就一声不响的离开家那一刻起,爷爷就可能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了。要是不快点回去,即使是易也肯定会相当为难。
瞧了瞧相牵的手,萧黎的心中闪过一丝微妙的感觉,但是没有道出,只是轻轻的附和东野韶的话。“嗯。”
这种事情要是让东野家的老爷爷知道的确是很不妙,不过——“啊——”
东野韶愕然的回首看向忽然发出惊叫的萧黎,见到她倏然煞白小脸,不禁有些担心的问:“怎么了?”
“幸、幸司,我、我、我……”萧黎哭丧一张小脸,结结巴巴的吐出心中的恐惧,“我忘了……”
忘了通知幸司。
因为事情太多也太突然了,而且身体也不太舒畅,所以不自觉的全部依赖了东野。
这回可惨了,上次的教训犹在眼前啊。
萧黎的步伐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了。
“哦,原来是这回事。”东野韶先是一愣,瞬即反应过来,笑了笑,拉着她继续走,“别担心,你失踪的当天他就给他的教授匆匆忙忙的拉进了实验室帮忙进行什么重要的研究,据所得消息,他至今还没有从研究所出来。所以他应该对你的事情还是一无所知。你要是害怕他晓得这事,我可以替你代为隐瞒。”
“隐瞒对于幸司是行不通的。”松了一口气的萧黎歪过头,“还是得告诉他事情的大概,只是不能一件不漏的报告就是了。”比如她被劫持为人质,还有差点丧命海中的事情就绝对不能说。要是让他知道了这些危险的事情,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而且,卓然可能也会受到牵连。幸司有时候会蛮不讲理的。
东野韶仿佛对于后续的事情有所理解,是故也点头称是。
放下心来,萧黎随即烦恼起另外一件事情了。
“像我这样三天两头无故缺席的员工,公司可能不会轻绕了。”萧黎的小脸有些苦色。虽然不是她故意的,但是这种意外可能没有什么人会相信吧。
可能这回真的得被辞退了。想着上次上司的脸色,跟那个时候公司中的一些流言,萧黎越加觉得自己的顾虑有道理。
“需要帮忙吗?”东野韶想起自家爷爷说过的话。
虽然觉得那样的做法不妥当,但是看到萧黎的愁眉,东野韶还是不自觉的想着:其实也可以一试。
“咦?”萧黎迷惑的瞧着他。
“我或许有办法可以让你保佑工作哦。”东野韶朝她眨了眨眼睛,别有所指的微笑。
萧黎皱眉想了想,终于懵懵懂懂的有些了解,出于直觉的,她坚决的摇头。“不行,你不能帮这种忙。”
“哦,果然是不行吗。”东野韶也没有什么失望的情绪,只是淡淡的颔首。
仿佛结果已经预料到了似的。
萧黎睨着他,有些奇怪,“你是故意逗我开心的吗?”不然为什么好像明知故犯似的?
“不是哦,”东野韶低头瞧着一脸迷惑的萧黎,眼神中漾着淡淡的温柔流光,“要是你需要我帮忙,我可是很乐意的。但是要是你不愿意,我自然也不能违背你的意愿了。”
萧黎侧头看着如此说的东野韶,不懂得为什么在他真挚的注视下竟有些不能正视他,悄悄地低下头。脸上,似乎还冒腾着些些热气。
“……我还真是不晓得东野少爷竟会如此擅长甜言蜜语。”站在出口等待他们的卓然眺望着那一方颊染霞色的萧黎,如此说着。
“那是因为韶哥哥是用心的呵护女性。”旁边传来冷言冷语。
卓然微微一怔,朝旁投出一瞥,露出一丝苦笑,“公主殿下愿意跟我说话了吗?”
自从再见那天起,他可一直是被当作透明人啊。
水灵没有将视线落在卓然身上,仍旧看着东野韶他们,“我倒是不晓得你会对东野哥哥的新娘候补有兴趣啊。”
新娘候补?望了望那方气氛很好的两人,卓然暗暗的思忖。会不会有些言过其早了?虽然萧黎看起来对于东野韶很有好感,但是想想她老好人的性格还有她身边的好友,感觉真是很暧昧唉。
即使如此想,但是怎么能够在这种可能修好的契机里不识相的唱反调呢。“我唯一放在心中的女性只有公主殿下啊。”
“你觉得这种甜言蜜语管用吗?”水灵冷冷地瞅着他,一张精致的小脸毫无表情。
“这不是甜言蜜语,是我的真心话。”认真的看向这个倔强又可爱的女孩,卓然诚恳的说,“还是你已经不相信我了?”
水灵抿起花瓣似的嘴唇,“你曾经答应绝对不会离开,但是你还是一言不发的从我眼前消失了。”
“……”卓然沉默下来,似乎在反省着。
然后,“我错了,对不起。”
水灵垂下眼帘,盯着合拢在身前的手,“我不需要无意义的抱歉。”
“不是无意义的,是必须的言语。”试探着牵起那晶莹的小手,卓然小心的观察着女孩的神色,“我没有打算用一句抱歉抵消我的失约,那样对你太不尊重了。我重视你,希望宠爱你一生,但是我还是出现迷惑,让你失望。对于这样的事情我很内疚,但是我不希望就如此失去你。所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吧,让我用一生的时间来补偿你,可以吗?”
“……”水灵合了合眼眸,然后睁开眼睛,直视着卓然,下定决心似的说:“我不需要轻易背诺的人。”
卓然的心一下子跌到深渊,不由自主的收紧了手上的力量。
“但是,韶哥哥曾跟我说,我的性子太倔犟了,所以不论在下什么决定的时候,也要留有余地,否则我将来可能会后悔莫及。因而,”水灵严肃地看着卓然,“只有一次,若是你再重犯,不论如何,我也要解除婚约。”
卓然看着郑重注视着自己的小女孩,心里五味陈杂。
始终还是没有办法将那个男人从她的眼中心里消去,如今还是托他的福才能得到机会,这感觉是挫败还是嫌恶呢?
“……你的答案呢。”水灵睇着目不转睛注视着自己的卓然,索要着答案。
唉,败就败吧,为了赌气而失去了挚爱是笨蛋才做的事情。“谨遵圣谕。”
另一头的萧黎看到卓然握起水灵的手印上亲吻一幕,不又停住了步子。
现在过去,似乎不太适宜。
“看来是和好了。”同样注视到这一幕的东野韶淡淡地说。
咦?萧黎好奇的歪头睇了睇他。发现东野韶双眸仿佛流动着松了口气而又欣慰的光彩。
好像,在她无知的地方,有什么事情完满落幕了,是吧。
***
就在东野韶那一边事情落幕的时候,易正给东野家的太上皇紧急的唤进书房。
“爸爸,有什么事情吗?”观察着老爷子那深沉宛如暴风雨来临前那沉郁的天色,易在心中无奈的叹气。
看来是东窗事发了。
“你会不清楚我为什么找你来吗?”老爷子不答反问,语气充满威严。
果然是知道了。易叹息。明明就把消息封得紧紧密密,甚至找来夏蓝帮忙转移老爷子的注意力,怎么还是有风声传到他的耳中,还是因为韶离家离得太突然的缘故吗?
就在易沉吟的当头,书房的门扉被人推来,缓缓走进一位妇人。
妇人身上没有什么珠宝的点缀,但是她只是慢慢地走进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种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强烈的、让人眩目的风华让世间的一切赞美之词皆黯然失色。
“公公、易,原来你们在这里。我回来的时候还在想这个屋子里的人到哪里呢?居然那么安静。”那位风华绝代的妇人轻轻的对书房中的两人露出浅笑。
“媳妇——”
“姐姐——”
“你怎么在这里!”
看着合奏似的两人,妇人眨眨明眸,露出宛如少女般的迷惑神色,“我听说了宝贝找到了他的新娘,所以回来看看啊。”
***
飞机穿过云层,透过窗户,可以一窥夜色中,城市映射出来的光彩。
那点点夺目的光亮交织在一起,就像不晓得是谁不小心弄翻的贵妇人的宝石盒而让藏在里面的璀灿宝石倾倒出来一般,让人迷醉。
“少主,天亮的时候就可以到达了。”隐在黑暗中的人恭敬的说着。
被唤为少主的人是一名年轻的男子,他正望着窗外的风景,思忖着什么。
听到下属的汇报后,玻璃上倒影的脸露出了笑容,那是一张惑人而张扬的俊脸,轮廓之间带着希腊雕刻的线条魅力。
仿佛在低语,又像是誓约,男子轻轻的说着:“我依约来迎接你了,我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