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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上莲花山,迢迢见明星。素手把芙蓉,虚步蹑太清。霓裳曳广带,飘拂升天行。邀我至云台,高揖卫叔卿。恍恍与之去,驾鸿凌紫冥。俯视洛阳川,茫茫走胡兵。流血涂野草,豺狼尽冠缨。
地界人间尚有座莲花峰引得太白居士逸兴横飞欲乘轿蹑彩虹,在那天界仙境,同有座蓬莱山独得玉轮轧露,鸾佩相逢之美,缥缥缈缈,如梦初醒。而在那物色皆白,金银为阙的蓬莱山上则住着不少无官无职却又长生不老的散仙,他们终日鞭笞鸾凤,对酒当歌,端的是逍遥自在,无拘无束。
那是一个鸟语啾啾之晨,号称算无遗挂的散仙神机子刚从一初入蓬莱的小仙那酒饱而归,他踉踉跄跄地走在路上,虽是酒劲未过但那副神清气爽的模样却也看不出他到底喝下了多少琼酿。在玉石铺就的小道上慢行,不知不觉竟走至了山南虚境仙阁——临风阁。临风阁的主人名唤醉音,在神机子还未成仙时便已居住在了此处,其性温和,却总是带着点疏离之意,所以神机子在蓬莱待了两三百年,也并未与他有过深交,不过对于醉音的传闻,却是耳濡目染,听了不少。今日无意跑来,也是该进去招呼一下,借着酒劲,就不再迟疑,跨步进了阁内。
临风阁取其临风飘香,醉拍阑干之意,其内景色虽是风雅却也落着些许靡丽之色,正如这里的主人醉音给神机子的感觉一样,本该是清俊淡雅之人,偏就生着点尘俗之气,这两相矛盾混合在一起,竟也似那流霞绿蚁,即便清淡,却也回味无穷。
神机子漫步踱进了依水而建的小院,还未进门,便能听到从里传出的瑟瑟琴音,其音悠雅,陪着那醇醇如酿的低吟,竟是说不出的惆怅——
“咫尺的天南地北,霎时间月缺花飞。手执着饯行杯,眼阁着别离泪。刚道得声保重将息,痛煞煞叫人舍不得,好去者前程万里……”
软音呢哝般的闲曲在唱至此时却突然断了乐声,一缕劲风拂开了神机子面前的门扉,凉凉的声音由内传出,未见有任何被扰的情绪,“上仙即是来了,为何不进?”
“莫说上仙,莫说上仙,真是折煞小仙喽。”无了掩藏之物,神机子也只得大方走出,笑着应和了起来。醉音素喜阔郎,所住的房间由三间屋子打通而成,窗明几净,甚是雅洁。此时他端坐于内室书房的琴桌前,见神机子进来也不多招呼,只是随意扣摇着琴弦,似是等待对方的开口。
神机子自是了解他疏远的性子,在书房里找了张椅子坐下便说出了来意,“小仙曾听闻醉音仙人曾打听过关于那逍遥散人的事情……”说起那逍遥散人可真是大有来头,他本是个修为了得的修真者,还未成仙就已得了不少大仙的赏识,可不知为何却在度天劫时兵解失去了肉身,虽后来用元婴修炼成了仙人,却也只能算是个无权无势的散仙。事情本该就此结束,怎料这名叫暮颜的散仙对于这结果很是不服,去仙界闹了一通,终于磨得那掌管命格的大仙替他算上了一卦,原来他命中注定了无法脱离尘俗,灭不了七情六欲,而命中断不了情,自是无法过那天劫。得了这结果,暮颜也只有接受的道理,“命缘本是虚无,看似有,却似无。”想通了的散仙暮颜便当真放下了芥蒂,云游三界四海为家去了。散仙虽说自由惯了,可像他这般游走的却也是罕见,毕竟下界灵气不足,若不小心再遭天劫,那可是要魂飞魄散的了,也不知是否因此,散仙们便封了他这个“逍遥散人”的称号。至于这暮颜和醉音的关系麻……
那还是在四百多年前的某日,在地界云游了一圈的暮颜不知从哪里抱回了个稚齿黄髫的奶娃娃,十来岁的模样甚是可爱,在蓬莱无事惯了的散仙们见到这么个小孩自是喜到心里去了,暮颜只一句“露水姻缘”就将那孩子留在了蓬莱山,而那孩子,便是醉音。醉音在蓬莱山上住了四百年,至今也还是个即将成仙的修真之人,暮颜在此期间曾回来过几次,父子见面也不知聊些什么,每次都是不欢而散,只是暮颜一走,醉音又总会让神机子替他卜一卜那人的去向,一来二去,大家也只得感叹“血浓于水”了。
“那逍遥散人近些年在人间常住,听天界那边的人讲他似是在筹划着什么大事……”
“为防他改变了人间界的命格走势,天界那里说是要派仙人下去提点提点……”
“说是派仙人,可暮颜毕竟只是散仙,要去的肯定也该是个同级别的散仙。可地界危机不断,灵气不足,商量了半天,也没决定命谁前往……”
神机子说到这也就不再继续下去,拨弦的手停顿了片刻,复而重新扣摇了起来,醉音瞧着神机子笑得淡然,“若是决定不了,便由我去了罢,毕竟是爹亲的事情,断不可连累了大家。”
“可你还只是个修真之人,再说,天劫将至,此番前去……”神机子虽说不与醉音交好,可毕竟相处了不少时日,只是醉音下了决定也不愿再更改,他低头按弦取韵,将那未唱完的小曲重新接了上去——
“忧则忧鸾孤凤单,愁则愁月缺花残,为则为俏冤家,害则害谁曾惯,瘦则瘦不似今番,恨则恨孤帏绣衾寒,怕则怕黄昏到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