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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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大片的月竹林,小小的三间竹屋,仍旧青青翠翠地立在潭边。屋后瀑布落下,水声潺潺,水花飞溅。
姬玄祯停在屋前,仿佛在等着屋子的主人开门步出,然后再冷冰冰地问上一句“找我什么事?”
就如同以前来的每一次。
身后月竹随风摇摆,发出清脆的声响。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他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自嘲地笑笑,姬玄祯摇摇头。
推门进屋,窗明几净,纤尘不染。抬眼四望,物品也都摆放得工工整整,一丝不苟。什么也没少,就只是,少了个人。
窗外的风灌进屋内,桌面正中,薄薄的一张宣纸,在风中肆意地飞舞,恨不能就此随风而去,却又是被一方镇纸给压住了一角,挣脱不开。风渐歇,那张纸终是被留了下来,不甘心地朝着风去的方向追了追,还是软软的趴回了桌面。
指尖拈起那张被风和镇纸蹂躏得憔悴不堪的宣纸。
白纸黑字,鲜明得不能再鲜明了。
能不鲜明吗?白白净净偌大的一张宣纸,总共也就六个字。
字体遒劲而凌厉,却又自带着股飘逸的灵动。
一如这字的主人。
有事,暂离,勿念。
哭笑不得地盯着手中的白纸,姬玄祯无奈地摇头,心底的那点因好友突然的不告而别而产生的忧愁竟是被这六个工整大字给消弭一空。
什么也没说就突然悄悄地离开也就算了,可好歹也该告知个去处,又或者什么时候回来,至少要让主人家心里有个底吧?这么大的一张纸,就写了这么三个词,六个字。还真是有够简言意概。
还真是…有够任性…
“大哥,他真走了?”尾随着跟来的姬玄衿一边朝着自家大哥靠过去,一边四处张望。
“是啊,走了。”晃晃手里的宣纸,姬玄祯没好气的说道。
接过姬玄祯手里的纸,姬玄衿在看到纸上那六个横平竖直的大字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哎,我说大哥,你的这个朋友还真是…亏你能受得了。”一把将宣纸从新塞回自家大哥的手,姬玄衿旋身到一旁竹椅上坐下。
摸摸几上茶壶。嗯,热的。
“喝杯茶吧。”取过桌上的茶杯,满满斟了一杯,递给姬玄祯。又斟上一杯,自己一口灌了下去。跟着大哥跑了这一程,他还真有点渴了。
手中的茶杯泛着热,杯中的茶水碧绿清澈。捏着茶杯晃了晃,姬玄祯轻笑。
这个人,还真是…人都走了,还泡个什么茶,还不是为了让他这个会急急忙忙跑来确定他是否真的已离开的人解解渴?不愧是最善算之人,就连玄衿会跟来都算到了。如果只是他一人,定是不会去动屋里任何东西的。
不过嘛…
一手捏着宣纸,一手握着茶杯,姬玄祯挑眉。
以为一杯茶就能把他打发了?虽然不得不承认,他心里是有那么一点被对方用隐晦方式表现出的温情所打动。可是,华子期,他姬玄祯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一口气喝完杯中的茶,姬玄祯将杯子放回原位。收好手中的宣纸,他拍拍姬玄衿的肩。
“走吧。”
“大哥,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你什么时候去接嫂子和凌儿?”紧赶几步跟上大哥,姬玄衿侧头问道。
“马上。”想到今天原本定下的计划,姬玄祯的步伐不由得又快了几分。
“马上?嘿,大哥,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吧?”
淡淡地瞥姬玄衿一眼,姬玄祯没有说话。
“就让我一起去吧,这么多年了,我也想快点见到嫂子和凌儿…反正我留在山上也没什么事…大哥,怎么样?…你就让我去吧…”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竹林间,偶尔微风吹过,在竹叶摩擦发出的声响中,隐约还传来姬玄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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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朗的月色泛着银,空气也变得澄澈,晚风带着丝丝凉意擦面而过,一缕若有若无的箫声从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空灵悠远的弥漫在泛着淡淡水汽的流动的空气中。
林中穿行的两个人影停下脚步,抬头望着箫声传来的方向,侧耳倾听。下一秒,两人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站在林海深处树冠之上。
山中夜风萧瑟,墨色的树冠随之摇晃起伏。
林海中,男子闭目立于树梢,随风韵律起伏,月牙白的长衫下摆被风扬起,露出脚上银白短靴。一头墨色长发用一根青簪高高挽起,余下的在风中舞出魅人的弧度。一杆玉箫放置嘴边,缓缓吹奏,清越的箫声响彻夜空。
箫声渐低,一曲终了。男子收回嘴边玉箫,抬眼望着墨蓝夜空,眼波流转处无尽伤感游离。
男子慢慢的转身,眼中的哀伤淡去,留下一片平静。在默默看了两人几秒后,男子收了玉箫,拱手一礼,温和道:“在下乃东方天帝麾下四大天君之元清…两位唤我元清即可。”
“路西法。”路西法神情淡然,轻轻地念出自己的名字,他的声音很悦耳,是一种他所特有的,从容而淡定。
“拉斐尔。”朝元清点点头,拉斐尔微笑着,清清淡淡的嗓音如三月微风拂柳。
“在下奉天帝之命,在两位驻留东方时相陪,以尽地主之仪。”
“地主之谊?”路西法盯着元清,目光平淡,“不过只是不放心我们在这里而已。”
“倒也是有着这么层意思。”点点头,元清淡笑,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元清知道两位为何而来,恰好的是,我这里正好有那么一点消息。”
微微眯起眼,路西法抿唇不语。拉斐尔上前一步,微笑:“请告诉我们。”
“当然,在下原本就是来帮两位找人的。”把玩手中玉箫,元清缓步上前,“十四年前,西方有星殒落,星呈七彩,终落于东方…”
“你能找到?”
“大概。”
“大概?”
“是的,有人帮忙把气息掩盖了…所以,会花点时间。”微笑着点头,元清语调十分温和,眼中却有精光闪过,“不过,如果能先找到一个人,那么,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那人是谁?”
“北斗第五廉贞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