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一高，各个教室都透着光亮。
    萧阳眯着眼睛，端详着教学楼这块让人仰视的调色版，想想入学的境遇，心里五味杂陈。
    说到底，还是有些格格不入。
    五班教室挺热闹，没有老黄在的晚自习就是个菜市场，唠嗑的，看手机的，读闲书的，睡觉的，当然还有——努力的。
    学霸认真地刷题，一副万物无我的状态，仿佛什么都没在他身上发生过。
    萧阳在易寒座位面前站住，“谈谈？”
    易寒停下了手中的签字笔，从桌堂里面掏出了那件崭新的T恤。
    “去哪里？”易寒问。
    “操场。”萧阳说。
    于是，帅哥一和帅哥二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教室，扔下了一脸好奇的同学。
    夜间的操场格外冷清，两人靠着看台的墙壁并肩坐下，对视了一眼。
    易寒把T恤丢在萧阳身上，“这个，赔给你！”
    萧阳一愣，他没想到“社交障碍”能先开口。
    “还有，昨天的微信聊天是雷星发的，所以才———”易寒又说。
    “我知道！”萧阳点头，“我来找你，也是为了告诉你青龙的事儿是个误会，我不知道他们在酒吧起了冲突，我没想报复你妹妹。”
    易寒垂眸，“是我一直在多虑。”
    “其实，这事儿我们两个都有责任。”萧阳的语气挺中肯。
    易寒承认，事情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归根到底是因为他和萧阳都不想解释。
    “脖子还疼吗？”易寒问，这会儿手还有点儿发酸。
    “你怎么不问有没有把我勒死！”萧阳反问。
    “我悠着劲儿了！”易寒说。
    萧阳忽然大笑，学霸以残存的智商掌握着打架的分寸，是不是应该感激。
    “你呢？肋骨还疼吗？”萧阳问。
    “还好！”易寒说，也跟着笑了一下。
    这厮笑起来还挺好看。
    两个男生沉默了一会儿，算是给这场误会画上句号。
    易寒默默注视着抽着烟的萧阳，表情牛掰，深情淡定，有那么几秒，潇洒得竟有些脱俗。
    雷星说得对，他从来没有认真去了解过这个男生，好比那一纸申请，他以为是报复的开始，其实只是一次求助。
    “为什么考试要做弊？”易寒问萧阳。
    “我听说考到最后的学生会劝退，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没想到高中监考这么严！”
    萧阳苦笑，现在觉得他相信打狼就会被劝退这件事儿挺傻B的。
    “你居然在意这个！”易寒感叹着。
    “在意，怎么不在意？不然费劲巴力地考高中干嘛？”萧阳说。
    “为什么考高中？”易寒转过头，这是所有问题的核心。
    萧阳深吸了一口烟。
    记忆的碎片缓缓滑过，他想起了初中老师，想起了过去几年里遇到的为数不多的好人，想起所有招聘启示上“高中以上”的学历条件——
    面前的学霸，能不能理解生活所迫的含义。
    “沉沦久了，总要托生！”萧阳拆开包装袋，把T恤套在了外面。
    —————
    第二天，摸底考试的排名全部公布。
    高中依照惯例上了猩红大榜，直接盖在了入学榜单上，掩盖了易寒的“窟窿”。
    谢天谢地，这次没上照片。
    易寒拉秦秋月5分，跟初三那会儿模拟差不多，一道大题的距离。
    就因为这5分，秦秋月一上午哭湿了三包面巾纸，让易寒差点感觉考个年级第一是十恶不赦。
    对于易寒的成绩，各科老师的反应也是百花齐放，有表示满意的，有觉得中规中矩的，有认为可再提高的——
    “易寒啊，你这次作文写得很一般嘛，当然比起其他同学已经不错喽，可是依你的水平，起码能多得五分才可以吗！”语文老师是南方人，有点儿口音。
    “嗯，我知道了！”易寒点了一下头，没有解释作文发挥失常的根本原因是前一天的一晚没睡。
    摸底考试的成绩区别对待，年级前一百名是贴的大榜，各班级是自己排的小榜。
    但凡考试学生们关注点永远是在两头儿，谁考了第一和谁在后面打狼。
    譬如，这次倒数第一是萧阳。
    萧阳因为英语考试作弊取消成绩，按照零分计算的分数，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一高。
    “黄老师，能不能给我看看萧阳各门的分数。”易寒问老黄。
    可能没想到易寒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老黄先是一愣，而后拿出了萧阳的成绩条。
    易寒仔仔细细地查看，从左到右一共九门，萧阳及格的项目不多，但是也不算太惨。
    大致一算，加上一个差不多的英语分数，大概能冲出班里的后十名的行列。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高中这种发奋图强的环境之下，一个上课睡觉从不上晚自习的人能考成这样，还真是刷新了易寒的认知。
    “老师，萧阳的卷子可不可以先给我看看。”易寒说。
    “你不会是想帮他辅导吧！”老黄眼睛一亮。
    “我就是想看看。”易寒说。
    他把萧阳的卷子卷起来放在手上，却没有离开。
    “你是不是想问，作弊那件事？”老黄摸着泡着胖大海的杯子问易寒。
    易寒没否认。
    “这件事儿事后会有处理，你们回去等信儿就行！”老黄说。

    作者闲话：

    萧阳：额，一个头一个尾，有那么一点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