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寒暑 第5章烟的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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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第一天就过得相当糟心,易寒实在懒得说话。
闹心的饭局,撇脚的社交,不讲理的李名和不懂事的梦涵,除了正在洗澡的徐丽,没一个正常的。
当然,徐丽也未必正常。
“瓶子,你不可以给王芳补课!”梦涵双手叉腰,冲着易寒开吼。
易寒没说话。
“你听见没有,你不可以给王芳补课!”看易寒没理,梦涵又强调了一遍。
易寒无奈,又不是他答应的,冲他发什么飙。
“我跟你说话呢!”梦涵不耐烦了。
公主殿下有一个特点,直接问到你张嘴为止,而易寒偏偏不是那种什么问题都愿意回答的人,尤其是对梦涵。
“梦涵,这件事情是爸爸答应的,毕竟是你爸爸的下属,不答应过意不去。”徐丽刚刚洗完澡,停下了吹到一半儿的头发说了一句。
“那也不行,要补也得给我补!”梦涵跺了一下脚,小嘴撅得挺高。
易寒冷笑,好像这人很爱学习似的。
“梦涵,你哥也不会总去,爸爸答应的事情,总得应付一下,估计去个一两次敷衍一下也就完事儿了。”
“一两次就够吗?万一人家还想让他补呢,万一,万一——”梦涵把“被人家缠上”几个字咽了回去。
“你觉得不合适可以跟爸说!”要是梦涵真能把这事搅和黄了,他打心眼儿里谢谢她。
旁边的贝贝“汪”了一声,晚上还没出去,屎尿捉急。
梦涵只得出去遛狗。
易寒带着对贝贝的感激上了楼,回忆起了王胖子的话。
状元?榜眼??
他记得酒桌上王胖子提到“状元”两个字的时候,李名的表情很难看。
全世界最在意这次中考名次的,应该就是李名了吧!
卧室的挂钟“滴滴哒哒”地敲打着,就像老和尚没有抑扬顿挫地诵经。
他瞄了一眼学习桌上的录取通知书。
第二名。
故意考的。
一个初三学年每次联考都全县第一的选手,没理由在最重要的中考上翻车。
所以李名才敢在中考前放出“李易寒要是不拿全县第一,自己名字倒着写”的狠话。
考试时易寒掌握了一下分寸,空了一道十分的大题,拿了个第二。
不出所料,分数公布的那天,李名咆哮了。
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成绩,在继父的眼中实打实地变成了丢人。
李名的骂声像赞歌一样在易寒耳边回响,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报复的快感,并在第二天跳上了进京的火车。
旅游是爽的,没钱是真的。
出门几天一直住的地下室,厕所浴室共用,易寒担心洗澡洗到一半儿有人进来拉屎,一直没有勇气冲凉。
浑身上下的馊味儿便是证明。
花洒像雨点一样淋在易寒的身上,他用洗发水使劲儿在头上揉搓着,脑子里不由自主地闪现出来了萧阳被浸湿的衬衣——
犯贱了是不,事情了都了了,关你屁事!
骨头散架了一样,累得只想躺尸,但易寒还是习惯性地扫视了一圈卧室,最后把目光落在书架上面的海贼王手办上。
索隆朝着西北角挪动了一点点角度,从这边看过去,被灯光照射的脸部暗影发生了变化。
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有人进来过。
靠,海贼王漫画!
易寒从床上弹起来,还好书柜里的漫画没被动过。
他从书里面拿出了钥匙,打开了写字台上面唯一一个带锁的抽屉,拿出了一个密码日记本。
XX年XX月XX日,晴
回家,梦涵进来过。
然后在旁边标了一个数字。
随便瞄到了躺在抽屉里面的手机。
离家出走前就放在那的手机早就没电了,易寒给手机充了一分钟电,打开之后“嗡嗡”作响,一连串的短信提示和微信消息。
老妈的,梦涵的、王姐的、雷星的、夹杂着其他同学杂七杂八的问候——唯独差个李名!
懒得在手机上爬楼,易寒刚要进入梦乡,一阵咆哮声从楼下袭来,他强睁开了眼睛,11:50。
李名回来了。
隔着楼板,易寒几乎都能闻到楼下的酒气。
李名在楼下骂骂咧咧,“说走就走,离家这么久,手机还不带,这TMD还有人样吗?”
“行啦,行啦,你就少说两句,孩子都睡下了!”随后是徐丽的劝说声。
“不行,你赶紧让他给我下来!”咆哮声升高了十个分贝。
“孩子坐了一晚上火车,昨天都没睡!”徐丽试图求情。
“那也不行!”李名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咣当”一声!
我去,不会又动手了吧!
易寒赶紧套上睡衣下了床。
“爸!”十几秒之后,穿着睡衣的易寒出现在了楼梯上。
“你TMD还知道回家?”李名随手抓了一个抱枕,向易寒摔了过去。
幸好是个抱枕,这要是个杯子,脑门上没准儿会开花。
易寒把目光移到了徐丽身上,旁边的沙发凳被踢翻了,他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看来遭殃的是“它”。
“名啊,你别这样,易寒他知道错了,刚进家那会儿就跟我承认了半天错误。”易寒妈拉扯着丈夫的胳膊哀求。
“呦,阿姨你可真能瞎掰,我可没看见他道歉!”溜完狗的梦涵窜进了客厅。
徐丽只得走到易寒这边,“快给你爸道歉!”
易寒心里很清楚,李名好面子,这股火不发出来永远过不去,最后受连累的还是徐丽。
他咬了咬嘴唇,“爸,对不起!”
李名指着易寒的鼻子,“你小子模拟考要是不给我考回来,有你好看的!”
这句算是结束语,互相给了台阶下,易寒赶紧上楼。
经过这么一折腾,睡意似乎不那么明显了。
这个家里就是有这么多不平等。
譬如老妈说什么别人都可以反驳,李名说什么别人都必须遵守;
譬如梦涵撒个娇就可以把李名哄好,自己考全县第二他也未必满意;譬如梦涵可以叫徐丽阿姨,自己只能叫李名爸爸——
唉,何必钻牛角尖儿呢。
他把目光再次落到日记本上,今天确实出现了一个意外。
萧阳。
写完之后,易寒愣住了。
写他干嘛?
一声手机提示音打断了易寒的思绪,是雷星。
“寒儿,方便聊天吗?”雷星问。
“嗯。”易寒回。
电话秒通,“寒儿,可算是能说话了,李名有没有为难你?”
“没。”易寒说,“吃饭吃得挺晚,他估计是累了。”
“那就好,不过你还是你注意点儿,李名可不好惹!”雷星嘱咐了一句。
“嗯。”易寒点头。
“对了,明天你有什么安排,我想去看看高中周边的房子。”
“房子?”易寒不解。
“我昨天不是说了吗,我妈要在高中周围租一个房子,她本来要自己看的,被我坚定拒绝,我说了,既然是为我学习租的房子,必须得我看着顺眼,要是环境不好我可学不下去,我要自己去找。”
“哦!”易寒应了一声。
“所以,你明天要是没什么事情,陪我去那边转转。”雷星发出了邀请。
“我不去。”易寒想起来明天确实还有其他安排,还是很不舒服的安排。
“你不去,我怎么知道这房子是不是合你的心意。”雷星的语气有些失望。
“是你租房子,又不是我!”易寒莫名其妙。
“但你中午可以来我家午睡,前提是你得呆着舒服。”
不知道是有家人对比还是怎么的,雷星说完这话,易寒忽然有些感动。
这小子总是把关怀处理的十分自然,看看人家这情商,再看看自己。
递烟的尴尬在脑海里闪了一下。
“雷星,我问你个问题?”易寒想起刚才的一幕,他想听听雷星的分析。
“呃?你说!”
“一支烟和一盒烟有什么区别?”
“寒儿,你怎么问我这样的问题?”
“别废话!”易寒就是想要答案。
“区别就是一支和二十支!”雷星在电话那头“噗呲”乐了一下。
这问题很好笑吗?
“那,要是拆开了呢?”易寒继续问。
“拆开?”雷星不解。
“对,拆开抽了一支!”
“那就是一支和十九支的区别,擦,寒儿,你可是中考数学满分的人,为啥问我这么幼稚的问题?”
这个问题很幼稚?
“那抽烟的人会怎么想?”易寒展示出了学霸解题的执着。
“靠,你想送人就别拆开,想拆开就别送人,要是你整盒送给别人,别人可以自己抽,也可以转手送给别人,要是拆开了,就只能大家尝鲜了。不是,寒儿,你是不是真发烧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人际交往问题首次在雷星和易寒的对话中出现,要不是隔着电话,雷星真想上前摸摸易寒的额头。
原来是这样,看看人家雷星活得多通透。
“没什么事情我挂了!”
烧没烧倒是无所谓,反正易寒达到了取经的目的。
他从床上坐起,走到日记前,划掉了“萧阳”。
不管是一支烟还是一盒烟,希望这件事情可以结束了。
——
早上九点,易寒潦草地洗漱,昨天喝HIGH的两位父亲直接把补课定在了次日,都没给他喘气的机会。
他没给女生补过课,直到下车,易寒都没做好心里建设。
王胖子家住在一个比较老的小区,楼层很高。
张平和王芳都很热情,补课进行的还算顺利,易寒惜字如金,更愿意用笔来解释。
好不容易搞定了一张数学卷,熬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易寒有些口渴。
“我早上叫了水了,怎么还没送到?”张平皱着眉头翻送水的名片,门铃响了。
若不是对脑袋上的那撮白毛儿印象过于深刻,易寒真怀疑自己切错了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