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之前,日落以后 回忆是后镜里的公路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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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竟然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人间’的牌室里面,对面坐的就是林驰誉,两旁的纪典优和常默非都盯着他看,电话一挂,三个人的眼睛都盯着他看。
“丫这干的叫事?!”王竟然把手机翻盖狠狠的盖下来,看着三个人都不懂的眼神,烦躁无比的说:“是郁天恒的电话,”眼睛直直的看着对面的林驰誉:“知道江策那案子的原告是谁不?!”
“行了二哥,你快说吧,咋回事?”常默非最先按赖不住。
“还记得程潇回国的洗尘宴吧!郁天恒带的那个女伴是他的女朋友,江策的原告就是她!”看向林驰誉:“这下好了,两边都是哥们,我就里外不是人了!”
“不是吧?!”纪典优也大惊:“难怪这些日子老找不到天恒,原来是陪姑娘去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现在才找二哥你?!”
王竟然摆了摆手,示意几个人都别停下,摸了一把片,扔出去张:“二万!”又语气平淡道:“我刚不也问了吗,他女朋友受打击太大,一直生病住着院。”问题又转到了林驰誉面前:“这事咱可真不好办,一边是你未来的舅子,另一边是咱弟妹。这可是两边都吃力不讨好还得罪人的事。你看怎么办?!”
林驰誉没说话,也没打牌,仿佛是在思考着到底该怎么办。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思绪回到了那个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她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抬起一张泪流满面的脸,震慑了他的心。有的人就是这样,他(她)来的时候,说来就来,走的时候,说走就走。即使只见过一面,有的人就已经把他(她)刻在了心底。
“这还真是不好办。”常默非也随了一句,又接着说:“要不都不接了,只提供法律咨询,免得到时候惹得一身骚。”
纪典优也点点头,发表自己的看法:“可是不帮又说不过去,”随即又嘻皮笑脸:“反正你事务所里有的是高级律师,不如一边派一个,关在法庭里自相残杀。”
王竟然恼火把手里的一张麻将牌对着纪典优扔过去,他敏捷的躲闪一下就接在了手里,笑的春心荡漾般奸诈:“不过我看那女的可不一般的漂亮,要是,”嘿嘿笑了两声,摩挲着手掌,被林驰誉从后面一掌袭击后脑勺,痛的嗷嗷叫。
转过脸去,看着林驰誉冷漠僵硬的脸色心都一紧一提,他白了一眼说:“你真的是,很没有格调!”
天亮时分,洛桑恬让郁天恒去休息了。他虽然也哄了她很久让她也去,可是桑恬却失眠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两个人依偎着一个晚上没有合眼,还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她轻轻的走出了院子,顺着门口的路走了不远就转了个弯,草地上面还有露水,把她的白球鞋鞋尖打湿了,还沾上了一些泥土。这条路很宽,两旁都是梅树,梨树,桃树。脚下的草有深、浅绿色,也有枯黄色。两旁的树上,树丫繁盛,但是光洁秃匹。
顺着大道往下延伸的方向一直走,每一步,甚至每颗树都见证了她的成长,带着回忆的思绪把她内心的情结都浮上来,浮在心头,再把整个人的思想都沾得满满的。站在水塘前的那个石板上,看着眼前那片白茫的芦苇,它们在风中摇曳,随着微风起舞,如同浪花一样,一个波浪接着一个波浪。
记忆的洪闸仿佛被里面的魔鬼冲破了入口的封印,没有程序,没有思路,没有顺序的铺天盖地滚滚而来,唐凯旋在她身后看着她肩膀一耸一耸的,走过就一本正经的对她说:“桑恬,你不要哭,以后我就是你的沧海,我们永远在一起,我们两个人就是沧海桑田,谁都分不开,我爸是乡长,晚上回去我就让他给我去把户口给了,叫唐沧海。”
桑恬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哦,她本来就没哭,一听到‘唐沧海’三个字,卟的一个笑了,笑中带着泪,圆圆的脸上红通通的,像两个石榴,说:“得了吧唐凯旋,你这名字就够难听的了,还什么唐沧海,更难听了,你是唐凯旋已经注定了的,怎么改得了,改了也不是沧海桑田。”
可是那时她哪知道,有个成语,叫一语成谶……
她记得有一天在唐凯旋家吃早餐,吃的是面条,唐凯旋兴高采烈的为她盛了一大碗,因为太烫,太满,端的时候都洒了,就洒了他们家养的大黄身上,就是他们家的一条狗。
后来那条大黄的被烫到的地方脱了皮,溃烂,从此就是一块血肉颜色的疤在那里,再也没有长出来过毛。大黄也因此跟她结下了梁子,谁去唐凯旋家它都不咬,一看到桑恬就追着咬。
吃了热乎乎的面条去上学,坐在唐凯旋新买的单车上,只觉得阳光是那样的灿烂,那样的耀眼,只觉得想快快的长大,唐凯旋骑着自行车在风里穿梭,唐婷也骑着一辆自行车带着唐甜,女孩子力气小,被唐凯旋甩在后面远远的。
唐凯旋总是把车子骑的飞快,坐在后面的桑恬老是因为地面的不平整而坐的荡来荡去,他骑的又快,只得把两只手伸过去,紧紧的抱着他的腰,而唐凯旋的腰一被她搂住,只会骑得更快。
放学的时候,他又骑的相当的慢,比蜗牛还蜗牛,回到家的时候总是很晚,奶奶年纪大,睡的很早,天微暗就睡了,唐凯旋就从他们家翻院子进去桑恬家,把钥匙从里面拿出来给她,她再开门进去。
她初中时唐凯旋已经快参加高考了,桑恬越来越偏科,她的文科成绩几乎是全校前五名,永不掉队,以至她的政治历史方面成绩都加了分。可是其它科的成绩越来越差,落下的无论他给她讲解多少遍,她还是处于模糊朦胧的状态。只要给她补课,就把蠢货两个字在她的身上盖戳,唠唠叨叨的念也不反口,任他说,她知道这样,他拿她没折。
那年秋天,两家人不知道为了什么争吵后,妈妈不许她再和唐凯旋来往。她不懂大人的世界,但是她却知道唐凯旋对她有多好,她不听,却被打打拿着鸡毛惮子打的浑身是伤。从那个时候开始,唐洛两家的感情就彻底的瓦解了,再没冰释过。
“你哪受伤了?!”唐凯旋几乎是冲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拽起,只听到她叫了一起又说:“好疼啊——”
这才轻轻的掀开了薄被,然后又看到那腿上布满了受伤的痕迹,唐凯旋愣是吓的惊在那里,又轻轻的掀起了她的衣服,只见她身上,小腹上,都是,正抬起头,那颈上也有,背上也不用说了,他想都想得到,然后站起来说:“我家有正骨水,我去拿。”说着就飞奔而去。
尽管唐凯旋问过好几次她为什么会伤成这个样子,但桑恬一直没告诉他答案,再后来,他再想问的时候,桑恬就直截了当地说:“你能不能别问了?!”
那一年的秋天,当他轻掀起她的衣服时,那布满了伤痕的身体呈现在了他的面前,他只觉得痛,可是10年后,当他们躺在一张床上,那副曾经布满了伤痕的身体就在他怀里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再深的伤在身体上都会有痊愈的一天,可是,如果有些伤,即使没有伤到要害,但是伤在了心上,能有痊愈的一天吗?
他是桑恬童年记忆里三分之二点五的记忆。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牵着手长大,几乎已经习惯了彼此在对方的生活中,就像每个人活着都需要呼吸空气般自然。可是,现在的她站在这里,着另一端的他也立着,站在一片芦苇中望着东方升起的朝阳,看着天空还是一样的蓝,白云还是那样的纯净,而这个她整个青春里一心爱着的少年,在残忍的现实里,不得不远离而去,剩下的,只是他们曾经一起经历过的最深最美的记忆与年华。
那个看着朝阳的人,一直没有转过身。洛桑恬仿佛像穿望秋水般看着那个熟悉的人影,泪如雨下,阳光照射着这个大地,光彩夺目,旋旋哥,我们一直以为自己只要努力就可以掌握自己的人生,可是,我们不能掌握这残酷的命运。
洛桑恬用袖子擦拭着脸上怎么擦也擦不净的泪,牙齿咬在下唇上,泛出浅白的颜色,转身离去……
唐凯旋,从此以后,我的人生里,再也容不下对你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