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未见初闻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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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色古香的茶庄,豪华却不失精致的包间,茶烟袅袅,葫芦丝的妙音悠悠远远,如诉衷肠。半卷的竹帘掩着一把古琴,琴身有致的梅花断,让人第一眼便能断定这是一把年代久远的古琴。一旁的矮几上置着一鼎熏炉,优雅地细吐青烟。两边的门楹上铁画银钩,上书一对楹联,右书“茶胜玉醪香可呷”,左书“琴如仙音醉堪舀”。品茶之地不俗,品茶之人更是不凡。
“桓少爷,这可是这里最有名的庐山云雾,您尝尝是否满意?”体态臃肿,满脸谄媚的中年男子,端着一个小瓷杯,献媚似地向桓逸递去。
桓逸微微蹙眉,此人一看便是个附庸风雅之辈,无奈事务在身,只得接过瓷杯轻呷一口,待到微微苦涩退去,却不禁大赞:“恩,好茶好茶!色泽翠绿,幽香淡雅,饮后更是回味香绵阿。不错不错!”
中年人一看桓逸如此满意,更是点头如捣蒜:“桓少爷真是有眼光阿!”心里却想:哼!能不好么?我把你桓三里里外外所有爱好打听得一干二净,还不信斗不过你个小子?!爷爷当年风光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喝奶呢!看来今天你桓三也得被老子蒙得晕晕乎乎了!哈!想着想着,面上闪过一丝得色,却不见一旁的桓逸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旋又品茶去了。
“桓少爷,您看,S城的那个工程,我们鑫运集团都已经谈了半年了,可是对方就是把价咬得狠狠的,那块地,我们就是买不下阿!”中年人苦着一张油光满面地脸,看上去十分滑稽。
“哦,是么?”桓逸淡淡地看了一眼中年人,有把玩起手中的瓷杯,在他看来,这茶可远比这个老男人有趣得多。“是啊是啊!”中年人忙不迭点头“对方坚持5000万以上,可是当初我们只准备了3000万,这个桓董事长也是同意的啊,可是现在……唉,您看,桓氏能不能再加进些钱,毕竟那块地将来铁定红得发紫啊!”
“洪总,桓氏为了这个工程耗费已经够多了。”桓逸放下手中的杯,语重心长地对中年人说。
“恩,那是那是!”中年人面浮虚汗,似乎有点慌张。
“但是,已经半年了,您却迟迟没有定下这个案子。”
“对……对不起桓少爷。我也不想阿,可是……”
“可是,毕竟您也是桓氏的一分子,并且还是当年追随父亲的元老,桓氏有今日的辉煌,也实在少不了你的一份力。”
“恩……恩,桓少爷客气了。”
“听说最近S城15号线要动工了,可能要经过那里哦。”桓逸邪邪一笑。
“怎……怎么可能!那我们的案子……您是说,让S城的那些人放点风声,那块地的人以为我们外市的不懂,所以多低的价也会急于抛售给我们?”中年人年轻时毕竟也见过大场面,不久便反应了过来。
“呵呵,洪总好说好说。”桓逸赞赏地看着中年人轻笑。
“桓少爷,此计虽妙,可是,好像不太妥当吧。要知道这种事被发现的话……”中年人用手抹脖做了一个喀嚓的动作。见桓逸如此欣赏自己,不禁有些沾沾自喜,肥大的脑袋终于使活络了过来,连带着说话也利落多了。
“呵呵,洪总说笑了。”桓逸模糊地说。
“哈哈,那是那是。”中年人自作聪明地以为已经得到了桓氏这棵大树的庇荫,立刻安下了心。这小子,看来还真有两下子。中年人勉强地如此认为。
事情搞定,中年人绷紧许久的身体顿时松了下来,懒懒地半靠在椅背上,自以为与桓逸平起平坐。
“桓少爷,这间“三松轩”不错吧?”洪鑫运得意地说。
“恩。”桓逸抬头看了看门楹上的那副对联,“是不错。”
“哈哈,说来这间包房还是老板特意为我准备的呢!”洪鑫运得意一笑,却不见桓逸又是难得地看了他一眼,“桓少爷大概不知道,这个“三松轩”现在在像您这样的上流中可是红火得紧啊!这儿可是茶好环境好啊,好多人都喜欢在这儿谈生意呢!而且……”洪鑫运话到一半,神秘地朝桓遥眨眨眼,“这儿还有个特色,需要的话有小妞在那个帘子后面唱小曲呢!那个声音甜呦。”说着,指了指眼前半卷的竹帘。只见里面朦朦胧胧,叫人看不真切。
“古风的?”桓逸惊讶地问。
“咳,我可不知道什么风的。桓少爷,要不咱试试?”
“好啊。”桓逸淡淡地说。
说着,中年人肥短的手指朝桌侧一按,不一会儿,帘后便出现一抹白色的身影,绰绰约约,看不真切,却教人不禁遐想。
“两位好,我叫玄儿,不知两位想听些什么?”柔柔软软的声音却带着几分清澈。
“有什么呢?”桓逸饶有兴致地问。
“玄儿最擅长的是古琴,当然还有筝……”
洪鑫运知道桓遥喜欢喜欢各种古乐,却从不听古琴,于是豪气干云地嚷嚷道“什么古不古琴的,谁听得懂那玩意儿,就弹几个那个什么筝的吧!”
“好的。”白衣人恭敬一鞠,命人移走了矮几上的古琴,又换来了筝,轻轻落座,调试了几个音,转念一想便轻启檀口。
秋雁落州霜,寒水笼轻烟
佳人伊何方,徒留断情殇
月未凉,轻舟夜泊,宿居青山落
日落临风望,清笛断愁肠
离愁万绪,闲岸草,蛩吟凄怆
情思长,水遥何计凭鲤双
忆卿颜,却渐忘,只堪天涯相望
秋水溢秋塘,萧声入潇湘
阁中芳颜自憔悴
天涯游客却何方?
月落霜天,云归天岸
倦客归还,人却已散
痴寻伊人旧影,却见孑影单单
望青山,空目断
徒见满目凝碧远黛(《风月引-倾杯》)
一曲罢,满座寂静。细看下,只见一人沉醉,一人沉思,还有一人么,不懂,只好装哑。
“这首曲子有些太闺情了呢。”方才沉思的桓逸抬头轻声说。
“就是就是。”某哑在某些时刻突然急声附和,生怕晚了就会被别人瞧不起。
“如此,那我便换一首罢。”白衣人平静道。
狼烟纷乱,将军红缨指天
看锋烁出剑,九霄墨云翻卷
沙莽莽入天,青烟落日圆
风萧萧吹面,孤雁向南边
雪纷纷乱坠,清泪旋作冰
孰料短兵相接,车师已献捷
梨花漫天,吹破千层雪
杯中浊酒,殷勤频添
雪落珠帘,沾湿罗衾被
却看天上月,凄照塞北
莫道松柏冢是君家,徒留泪涟涟
至今枯骨埋荒外,清酒一盏暂酹英雄魂(《风月引-塞北》)
一曲良久,桓逸似乎才从神游天外回过神来,探究地看着屋内的白衣人,一字一顿缓缓开口道;“这一曲可是大气多了。”
白衣人轻轻一笑:“原来您喜欢这种。”
桓逸微微颔首“很久不听了。”话语中竟带着几分沧桑。听得白衣人却是一愣。
桓逸与洪鑫运又草草聊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三松轩”。出门时,桓逸抬头看了看明晃晃的太阳,然后沉声说:“查一下三松轩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客人已去,半缕茶烟飘飘摇摇,屋内一片沉寂。一袭白衣的弥月款款坐在闲置一边的古琴旁,往琴底信手一探,便取出了一个黑黑小小的硬物,放入随身的仪器中,之前两人的交谈便半分无差的重现了。
许久,弥月才笑盈盈的抬起头:“呀呀呀,桓氏的三公子还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呢。话说得模棱两可,似是而非,句句好似在指引对方,实则没有半分主意是自己出的,到时推得一干二净,洪家老总可真要哑巴吃黄连拉。唉,没办法,谁让他会错了人家的意呢。既然如此,我便顺手助那桓少爷一把,让那姓洪的下地狱吧!”绝对无害的笑容,说的确实如此冷酷的话,听得一旁的男人一阵哆嗦。
“可是玄儿,桓逸为什么要害那个姓洪的呢?那不是他的人么?”身侧,潜蹙着眉疑惑道。
玄儿,也就是我们的弥月闻言转过身来,目光如剑,声音清亮:“洪鑫运表面惟桓氏马首是瞻,暗地里却囤积实力,中饱私囊。二个月前平宜码头的那件事,暗地里便是他搞的鬼。因为这件事,桓氏损失惨重,还伤了不少自己人。洪鑫运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实际早已被桓家察觉,他们今天,便是送他上西天的,而我,只是顺道捎他一程。看来他这辈子是别想再出监狱了。”可随即却是话锋一转,脸上瞬时换上了一幅哀婉的表情,“唉,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他也不想想,桓逸一向以行事果断,谋虑深远著称,偏偏又是极其谨慎,从不行险棋,又怎会真心叫他做这等事呢?莫非……”
潜闻言,知道还有下文,便抬头看向她,等待她的高见,只听弥月沉声疑惑道:“莫非……他老糊涂了?呀!潜,你的嘴怎么了?好像抽住了!”
潜转头,不看这个女人。却听弥月还在一旁絮絮叨叨。
“唉,可是我也没办法啊。谁让这个姓洪的上次害我损失了那么多货呢。人家很不开心哦。而且阿,这个老男人,今天居然要我弹筝,我可是几年未弹了阿,还真会难为人。所以阿,人家就为他准备了这个雅间咯,礼尚往来,也算对得起他拉。”
“不过呢,我倒是对这个桓少爷感兴趣了呢。”
潜闻言正色“桓逸确实不简单。据说他原本生性风流,到处拈花惹草,从不理桓氏业务,不过三年前他在拉斯韦加斯出了一场车祸,疗养了一年后便当上了桓氏的总裁,现在功绩卓著,早已非其他两子可以同日而语的了。桓天正对他极为满意,看来他便是桓氏的继承人。”
“恩?不会是在鬼门关前参透人生了吧?倒不见他出家呢。”
所以说,和此女交谈,心理准备要做好,医疗保健不可少。——《潜氏语录》
想起桓遥先前探究的目光,弥月转眸轻笑:“又一条好奇的鱼儿上勾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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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落地窗前,寂寞的男子举着酒杯,玛瑙般透明的红色焕发着极致的诱惑,流淌着像要融入一切华丽奢靡。
“呵呵,他们都说,你能解千愁呢。”
“主人,查到了。”一个男人鬼魅般地潜入房中,恭敬道。
“说。”
“三松轩是一年前开的。由于其价位极高,又有很特殊的古风表演,所以很快吸引了许多上流社会的人。更重要的是,三松轩的雅间都是互相分隔的,隐密性极高,所以很多人有时会在这里暗地洽谈一些重要商业机密。并且……”男子踟蹰着是否要将自己的推论道出。
“并且这个所谓的三松轩一直在利用这些获得了很多消息,是么?”
“……是”
“呵,是个三松轩果然不简单。”桓遥轻呷了一口酒。JohnnieWalkerPremier,果然不错。
想到竹帘后那道白影,桓逸淡淡地问:“那个玄儿是谁?”
男子一惊,主人,连这个都察觉到了么?“主人,那个玄儿便是苍榜上的玄。”
“哦,是么?排在你之前?”
“……不,在我之后。玄是苍榜上的第三,可是在我之前,排名第一的潜,似乎也在三松轩。”
桓逸挑了挑眉“是么?”
“另外,玄并没有这么简单。她似乎,才是三松轩真正的主人……”
“是么,她的真名叫什么?”
“……弥月”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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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1.茶胜玉醪香可呷,琴如仙音醉堪舀:尘音原创
2.《风月引-倾杯》:尘音原创
3.《风月引-塞北》:尘音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