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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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寒,何南和我成了一组。我跟在他们身后出出进进的,像个跟屁虫。表面上大家还是玩得其乐融融。我心里时刻发掘着能潇洒走一回的机会。这其实是庸人自扰,说走就走了,又不是监狱,他们没理由拦住我。福娃的离开给我很大的压力。若单单是说走就走,心里会别扭,走得不如福娃潇洒那多没魄力。
福娃不知蓄谋多久,不在和我们走在一起的时候,说的离开词,义正言辞,我无颜做电灯泡,想来这也要有天分。——然后看看我。——我没有这个天分。要黑了你们小两口就自个发电吧。能不能发电也检验你们的爱情。
我恍惚看见远走的小马哥身影,就差一件风衣。我们三个人都坐着没动,大气都没敢出一下。小马哥的威严可见一斑,更何况还是个“伟哥”,——伪装的小马哥。
何南先说,不用管他,文章没有发表,心里堵呢。是哥们就让着他。
我认为他们都够小马哥的。我只能算是小马,做好被人骑走的准备。
夏寒不知憋了多久,说出一句话,自古英雄出少年。
我更加无地自容。
这周末夏寒回家,何南没有不送的道理。而我没有送的道理,竟也去了。何南有了新的朋友,没有忘记老的朋友。我想这样佩服。错误的是这个新朋友不一般,是女的。不得不让我另有想法,何南有了女朋友还要男朋友,身体撑不撑的住已经是大麻烦。双性恋的癖好我无法招架,不过他也够大胆了,一点不避讳,不难看出他还有“露阴癖”。
坐在公交车上我还想,何南的缺点多一点,夏寒和何南在一起就更罪恶。因为我发现何南的缺点越多时夏寒的优点老是在我眼前发光,一闪闪的刺眼睛。
夏寒说,给你买了一件礼物。
这声音离我太近,又仿佛贴着我的耳朵还用上了扩音器说话,惊得我浑身一颤。我和夏寒坐着一起,但中间隔着何南。我看看夏寒。
何南对我说,看,给我买的。
我说,肯定不是给我买的。是不是给你我就不知道了。
嫉妒了吧。何南小人得志地笑着。
我说,我不配,玩这种低智能的玩意。智商太高了。就比如说你拿原子弹去炸你们邻居家,你们家也保不住。坠入爱情的人大多如此,明显的智商低下,好像一下子不再是高级动物,变成低级的了。尤其是姑娘,总以一副嗲嗲的嗓门说自己喜欢布娃娃,那都是幼稚园小朋友玩的,别跟着凑热闹了;或者流着泪的她的脸很幸福的接受玫瑰。浪漫是自然的,重要的是他们再也没有高一点的智商接受其他的东西了。
何南不服气了,没谈过恋爱的懂什么。
我说,恋爱的人……
何南蹙急地说,你说不过我。我在高中参加辩论赛,获得最佳辩手。
我发现我走进一个误区。恋爱中的人迷糊是不假,当有第三者插足,有女友在场,男友为在女友面前树立高大的形象,而捍卫自己和自己拥有的。反而智力超常。为炫耀自己,陈谷子烂芝麻的事都说,小时候和邻居小朋友比赛尿尿,尿得最远都觉得无比光荣。听者无不赧颜,自愧弗如
何南高兴不已,嘴巴笑成耐克标的样子,一路替人家免费毁着牌子的形象。
临上火车,何南抱一下夏寒。夏寒支持不住了,就是不想离开。我没想到这么不至于。夏寒说,有好几天会见不到你。
电视中的台词来源于生活,而生活中的人又因为电视磨练的滚瓜烂熟。
何南说。两天就回归了。
夏寒这才依依不舍上去火车。
离别的滋味不是太坏,是不得不品尝,才让人觉得离别苦。苦的不是离别,是为什么离别。
一到周末就有一大把一大把的时间等着去花,最苦恼的是又无事可做。古人说,时间就是金钱。肯定没考虑过有时间没有金钱的情况。深深思考,这话毛病很大,跟椎间盘突出似的明显。若一到周末就有一大把一大把的金钱等着去花。别说时间就是金钱,反过来我也认为有道理,说成金钱不如时间我也服。
回来寝室的路上,杀出一个女同学,拦住我们的进路。这时身为男人的我们,下一步的行动就上下打量,左右打量,目测之后,心里迅速计算着这位女同学的美丽级别和身材级别,够不够档次和我们聊天。
要说何南高考的数学成绩,若是评卷老师睡醒的话,很难及格。没想到这一看,已经计算出该是露出满面灿烂的表情。自个的眼睛和眉毛找不到位置,一边眉来,一边眼去。
这位姑娘也称不上漂亮,化妆的功夫有一套,给自己画了一张脸皮。她的手捂着脸。我有一种现在是拍《陆小凤传奇》的感觉,她下一个动作就是把脸皮撕下,阴险地说,陆小凤不愧是陆小凤,你猜对了。我的确是个丑八怪。
女同学说,我好脸红哦。
我清醒过来,琢磨着她要说什么。会不会选我们其中一个做男朋友。不过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的事情不曾见过,今天见到了,还是脸朝上的。心里竟然忐忑起来。我不是忨色之徒,忐忑的是若选的是何南,我该怎样绅士的离开。何南一看我,更是忐忑的没有规则成忑忐起来。
女同学说,你们认不认识福娃?
何南看看我,我也看看他,心照不宣明白事情要怎么发展了。我们点点头。
我们原来还处在愿意做白日梦的季节。
女同学惊喜地尖叫起来,发觉自己很失态的时候已经晚了,用手硬是把上嘴唇拉下来,变成泯而一笑。
何南问,你认不认识陈冠希?
女同学的手再也封不住嘴,任它僭占其它五官的地盘,笑不成声地说,认识,“倚着门”那个。
何南一怔,原来自己那么帅的表情铺满脸。细想又不对,不再倚着门,说,你特像里面那个谁谁谁。
女同学比何南怔的厉害,显然一惊,像何南那样,原来自己那么漂亮的娇笑起来。
我晾在一旁,风通光足的快要被晾干了。我问还刹不住笑容的女同学,把福娃叫出来让你见见得了。看你挺上进的。
女同学的笑容滑出很远才算刹住,说,不用。你告诉我他在那个寝室就行。
103寝室。何南说。
女同学艰难的恢复正形,说,行。我走了。
何南说,Seeyoulater,alligator。
女同学问,什么,爱要给他?
何南说,不是,英文,alligator。
女同学说:“英文啊,不错啊。”
何南说,ofcourse。I’m绅man。
我又被晾在一边。
何南赶进寝室,春风得意马蹄疾啊。又突然叫着“李沐”走出来。看着我说,李沐,你去哪了,找你半天不见人影。
我忍下他两处错误,找我半天一假;不是不见人影,从一开始他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福娃躺着床上,睁着眼睛,失神的如同失身的女人,茫然。床上放着一沓稿纸,地上散着许多纸球。我怃惜这些纸,明明是人的错,把错误写在它的身上,这可以原谅;恩将仇报,把它们又扔进垃圾桶,这也可以原谅;蹂躏之后扔得才过瘾。恶劣就不用挑明了,还不能正视自己的错误。
何南进门冲着福娃喊,福娃,我见到你的“疯死”了,还挺漂亮呢。
福娃不知道真失落还是抵抗失落的能力强,听到这句话又活过来。估计这小子死后听到这句话也能诈尸。兴高采烈地说,真的!真的!叫什么?
何南和我同时愣住,何南说,是啊,怎么就没问她的名字呢?
我说,你看吧,这就是搞文学的,思维就和我们不一样,知道擒贼先擒王。你在那里和她瞎贫,到头来连名字还不知道。出生了不知道自己妈是谁。可怜啊。
何南说,真是不一样,我就没想过问她的名字。电话号码我还动过念头。
福娃以为我们耍他,不相信了,说,跟我贫,是不是。
真的,不相信问李沐。咱寝室他从不说谎。何南非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心里暗乐,拿出和事老的身份说,真的。
福娃说,不管是真是假,哥从出生那一天起,就注定淡泊名利。
我说,来得是色。
何南说,对,名利算你淡泊,色心大发,你淡的了吗。
我接着何南的想法胡侃起来,世界上无非三种欲,色,名,利。名利可以淡泊,唯独色不能根除。古语有云,食色,性也。就是说,好色那是本性。有一句话就说本性的,最彻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福娃兴致劲来,说,行啊,李沐,都能跟我引经据典了。
我学古人抱拳躬腰,说,承让,承让。因为得意忘形,带了许多的方言的味道。
何南为证明自己所言不虚,定要和福娃打赌,说,那女生要了你的寝室号,肯定来寝室找你。来了,说明我说得都是真的,你要请我吃饭,赔偿我的精神损失;不来,算我倒霉,我替她请你吃饭,表明我没说谎。
福娃说,行。
我充当他们的律师。
当天我们买了大量零食,往寝室一堆,门反锁,往床上一躺,盖上被露出脑袋翘望窗外,三人统一的“乌龟式”姿势。当我们等待要缩头入被的空,一个女生“喂”的声音如晴天惊雷,震得我们精神焕发。
何南说,这人不像昨天那个。
那姑娘扬着头,喊,给我扔五毛钱下来。卫生巾涨价了。我告诉老板娘,昨天买还是两块,怎么今天就是两块五了。她说这是大流量的,两块的小流量。我靠,姐我用卫生巾十八年了,分不清大小……
她不知道这些话顺进三个大男人的耳朵里,捡起钱,很淑女的走开。看着那远去的窈窕身影,不敢想象刚才的话来自她的口中。
我们大笑一阵。
福娃说,怎么能这样呢。
君子好逑的窈窕淑女在他心里碎了。谁能想到窈窕淑女出口成章,本以为还是个文采斐然的才女,没想到满章写着两个字,丑陋。丑态无所谓,丑态还披着贤正的皮就让人呕吐了。这是现代化脚步赶得。君子都已经变成“梁上君子”“伪君子”,即便是谦谦君子,也是原来指谦虚严格要求自己的人,现在指故作谦虚而实际虚伪的人。这怪不得谁,好逑的君子不再是君子,又怎么能强求女子窈窕呢。
何南突然说,来了,来了。又急刹车说,不是。
姑娘倒是漂亮,只是她走过之后,手里又牵出个男友来。快快乐乐跑出我们的视线。
福娃说,怎么能这样呢。
这种意外的打击很痛苦,如同眼前一桌美食,本以为主人相请不如偶遇,要大吃喝一顿,却被告知这些饭菜是喂狗的。
何南在等待中希望,在希望后失望,在掣那间绝望。大骂天下的推理都是荒谬的,什么柯南,什么福尔摩斯,都是骗人的。像他这样有理有据的推理都不成功。那姑娘问福娃住哪里,人的联想就是她肯定要到福娃的寝室来。就比如一句话的问答,我问你吃饭了吗?你我都会联想到吃过或没吃过。断不会说,我刚去过厕所,不饿。前者和后者又不一样,那姑娘问过寝室,却没说什么时候要来。何南赌在这个周末,当然机会参半。我也糊涂了,这和推理又有什么关系,和柯南,福尔摩斯更没什么关系了。
窗口突然出现一张姑娘的脸,何南认为还有翻盘的机会。何南也贴过去看。那人马上紧张的的走开了。留下何南一个人紧张地说,她怎么走开了。
又来过一个重量级的肥女,从窗口右侧走到左侧,一度让我们陷入天已经黑的错觉里,等小憩之后天渐渐变亮。我们认为这个夜晚很短暂。而且有局部轻微地震的感觉。
再来者要么“低头思故乡”,要么“举头望明月”;极有“万般皆奴隶,唯有我独尊”的高傲;视天下男人如粪土的走过了;视天下女人为绿叶的走过了。
透窗窥人,眼前走过形形色色的人,像是众生的缩放版,一瞬间让我们看见许多有意思的人,发生的有意思的事情。
又来了一群姑娘,花枝招展的从我们眼前走过,像是刚走过的春天……
这个周末我们过得很充实,虽然尽做了些无聊的事情,但是太快乐谁又管做的事情是无聊还是有意义呢。反正我是不管了。何南也是,即便他要请福娃吃饭,因为我的律师身份,还要多一双筷子给我。何南知道最终结果是什么。不管谁请客吃饭,最后一道埋单的工程都是何南自己经营,谁让他有钱还仗义疏财呢。
不知道有钱人是不是都这个派。
夏寒回来,带着一只烧鸡陪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我们就想了。我想可能夏寒家里是开鸡店的。
福娃认为大有可能。
凭我对夏寒的了解,她是一个很爽气的姑娘。虽然何南和夏寒谈恋爱,但是何南不够了解夏寒,不如我了解她。因为夏寒平时说话少,何南就认为夏寒是个文静的姑娘。若是按照谁说话少谁就文静的话,天下最文静的是哑巴。但是文不敢说,静是肯定的。夏寒希望的是大家能称兄道弟的,不要因为她和何南谈恋爱有所顾忌。这只烧鸡算是伸出了一只手,并说,以后就是哥们了。
福娃也认为大有可能。
我们赶上一个下午餐厅人少的时间,跑到二楼小聚一下。何南给我们解释为什么带着烧鸡,是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她家不是开鸡店的。声音在偌大的餐厅里回音数次。
仅有的少数人,双目睽睽。
何南的得意油然而生,我就不明白了,这有什么得意的。不是开鸡店的就是了。他的得意很明确:看见了吗,哥不是炫耀,这就是老婆,给哥长脸。
就因为不是开鸡店呗。
福娃和我不客气,吃了。跟一辈子只见了鸡走没尝过鸡肉似的,狼吞虎咽。何南刚吃了一些,便不再吃,让我们尽管吃。他在家里吃腻了。碰见我们算是碰见难民了。算是给了他一次做慈善事业的机会。说得很得意,不言而喻:老婆买的,就是我买的,我叫你们吃就吃吧,主人赐给奴才的奖赏……罢了。
夏寒一直不说话,等福娃和我吃得能把盘子在卖出去的时候,说,福娃,听说你写文章不错。
何南和我愣神,怎么会突然就问这个了。
福娃是有问必答,刚吃了人家的鸡,算是回礼了,是写文章不错的人之一。
夏寒说,我还没见过这么夸自己的。
我说,这次你见了吧。我认为福娃说话真诚,自信,知道自己是什么材料就是什么材料。明明自己是银子就不说成是金子。
夏寒说,你很了解他。
还行,我就是那种人。我自认为这样夸奖自己还是含蓄的,表扬福娃也包括自己。
何南也说了,撑着一寝之长的大度,向更高层次的帽子戴进,说得高度概况,寝室风格。
不管夏寒那话为何而起,我们倒真像哥们聊起来了。
夏寒说,听说你写过一篇文章。
福娃说,对,《烂事》,骂了学校,骂了老师,也骂了学生。
我一旁总结说,反正就是骂人。
福娃说,我可以说是骂人,你就不能说骂人的。我说的这个骂人和你说的骂人不同。你说的骂人是骂人,我说的骂人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骂人。文人的骂人不是俗人的骂人。文人的骂人怎么能算是骂人呢,我们是讲究深刻道理的。
何南说,前一阵还行,现在不流行写骂人的文章。
福娃这意思是先和我们对骂上了,辩解道,写文章不是应运而生,流行写什么就写什么。今天不流行我写的就作废。有所悟才写,叫应悟而生。说白了和你们讲真对牛弹琴。文人的事你们不明白。
何南说,给你些反面教材你就不客气的批上了。
我觉得福娃说教味道太浓了,我妈都没这么说过我,你屁大的小孩懂什么,不服气地说,不管我们是不是牛,你先练好自己的琴。自己不会弹,我们当然听不懂。
这话火药味太大了,一散播,大家都敏感的嗅到。
福娃说,行,凭你这话,咱打赌吧。《颓族——寻找拉屎的感觉》要是出版了,你自己买一百本围着学校送。要是不能出版,你爱怎样怎样。
我看福娃真的动真格了,不免心慌。我还是很欣赏福娃的才华,不得不承认,若是那本书没人出版,算是他时运不济,不是他的文章有问题。我还是接下赌约,不是想等他出版后,说自己是为了他好,为激发他的潜力和动力。用这样的激将法。有潜力自然会爆发,没有爆发是时辰未到,若用了激将法提早激发,估计也无福消受;没有潜力,用激将法也没用。这样做只是认为挑战来了,就要迎面而上。虽然这样的赌约没什么意思,不过谁让咱还青春着呢!
我问,要是我让你围学校裸奔一圈呢?
福娃看样子没想到我会有这么阴险的招数,倔强的还是说,我不会输。
福娃的赌是在赌气,我的赌也是,这样意气用事的赌法,到时候早晚有一个爽约。
何南说,有好戏看了。拉着夏寒也打赌,选择支持谁。
夏寒说,不选。
我心存感激,这样就变成两个人的战斗,到时候谁爽约也无所谓。看来我还是对自己没什么信心。心里又计算着该怎样省些钱买福娃的一百本书,若是爽约不成,也能抵挡。
夏寒说,我要李沐给我一本。
何南说,这不明摆着支持福娃吗。
夏寒说,不管怎样,李沐都要给我一本。
凭什么。欺负人是吧。我说。
何南说,这行,我也预定一本,到时候上厕所没纸也能备用。“寻找拉屎的感觉”听着就有欲望。说不定能成为医学奇书,便秘者的福音。
福娃笑着说,你老公真贫。
我愕然,他们的欢乐,好像这证明了这本书出版无疑,而且道路广阔,若不能以文学的道路出版,还能走医学的角度,像用剑一般走偏锋,效果明显的好。
福娃对于打赌的事情很放在心上,从当天晚上开始,睡前盘腿入定一个小时,说是吸收夜晚的日月之精华。可以提高自己的睡眠质量,保证头脑清醒。增强记忆力。反正他睡前入定一小时等于吃上一锅仙丹,从头到尾脱胎换骨一次,说不准有成仙的可能。
我对于他说的“能保证头脑清醒”的话死不承认,因为在夜晚只能吸取月之精华,不可能有日之精华。
福娃说。地理知识告诉我们,月亮的光是太阳光的反射。
福娃还说,这是暂时性的空白,吸收精华之前,要先把糟粕扔干净,就像整骨一样,要先把骨头打断。
我对福娃说的话深信一半,因为他把糟粕扔干净了,所以出现大脑空白,再推出他先前脑袋里装的都是糟粕。我最感兴趣的是都是什么糟粕。
福娃文章写了不少,满意的不满意的算起来也还是不够出版的字数。更重要的是他不想把不满意的文章放进书里,自称丢不起那个人,而且还欺骗了读者。好比拿了一颗鱼眼,堂而皇之的放在珍珠里,告诉别人,看!这是一盘珍珠。这话不假,但虚,毕竟里面还有一颗是鱼眼。福娃自诩高洁。
因为这个赌约,夏寒,何南,福娃和我又重新走进一家里,福娃偶尔还会消失的无影。这时我们也知道福娃找素材去了。福娃寻找素材的方法是用心感悟,以他的理论讲,眼睛是心灵的窗口,通过眼睛看,就是通过心灵看。这样才会有所感悟,才能感动别人。以我的观点讲,人的身体虽然有很多眼,但能看的只有眼睛,其他只有被看的份。当然要靠眼睛。
福娃绝对自恋的的观点,至于让我认同他。死乞白赖地教讼我一早晨,见我孺子不可教也,早饭也没了心情吃,用心寻找素材去了。
福娃尽希望通过眼睛表达出心里的感情,大概由心到眼的距离过长,短时间内总是不能完善的表现自己的情感,时常怔忪自己少心眼。为此一旦发现目标总是死盯着看。
先前学校餐厅有一个吃剩饭为生的老头,看起来就可怜,拎着一个破红桶。总在学生吃完饭后赶来,搜索餐桌上的残羹剩饭,发现稍显四肢健全的,坐下饱餐一顿。福娃发现之后,认为发现了奇材,写出一篇惊世骇俗的文章指日可待。从开始发现之时,两眼盯着老头。老头自然觉得这样的眼神瞪得恐怖。我都觉得咽不下饭。老头身体羸弱,吃不下饭已经濒危了,竟把刚吃的吐出来。他见福娃还瞪着他,不解其意,扭头往身后一看,也没人,和福娃互瞪片刻离开。从此消失无踪。福娃写得文章名字就叫《老头与桶》,是短篇小说,其中有一句这样写:我坚定地看了老头一眼,老头表现的很不自然,把头转向一边。最后和我相视一会离去。最后一句这样写:从此学校再也没有出现过领着红桶的老头,现在多半已经死了。一股鲁迅的味道。我看后很替老头不平,福娃的文章太假,其中那一句应该这样写:我死盯着老头,老头很茫然,把头扭向后边。老头对我的举动很茫然,不解地看了我一会,离开了。此间,我一直死盯着他。最后的一句完全就是瞎猜了。福娃说一句“你懂什么”把我顶出他的视界。
另一件事的发生给我出了一口恶气,也让福娃打消“钉”人的念头。下午到餐厅吃饭,二楼餐厅下午人很少,至今我还没发现餐厅无人的时候。民以食为天这句古话的力度我真切的领教了。福娃打算写一个学校的情侣故事,这样的事情过去写得火热,现在再写也不会出新。不管恋爱的还是没恋爱的都知道,学生恋爱就是那么一回事。何南和我再次领略到文人思维的如何独特,以从平凡中见伟大,从垃圾中找财宝,从腐烂中生新鲜的思维来创作。定为至现在一生中最伟大的工程。福娃看见一位姑娘结着愁怨独自坐在餐桌上,福娃知道她身上定有故事,又运行他的“钉子眼”看着那姑娘。姑娘显然察觉到了,我都能觉得福娃的眼睛在扒人家衣服,估计心里正计算着开始扒第几层呢。一个男人走过来挡在福娃面前。福娃伸手推他一下。
那男生说,你在看什么。
看她。福娃指指那姑娘说。
男生说,你知道她是谁吗。
福娃从姑娘身上卸下“钉子眼”又钉在眼前这位男生身上,问,你女朋友?
男生说,知道还看。
福娃说,她身上有故事。
男生说,也有钱。
我乐了,看来他是把福娃当成抢钱顺便带劫个色的人了。我说,同学,你不知道,他,文人,正找写作素材呢。
男生说,贼人,正找训练素材?
我说,文人!——这哥们耳朵不好。——就相当于导演选演员,不同的是一个出现在纸上一个出现在荧幕上。你女朋友被他一写,火了。
福娃说,对,我看她很像我小说里的主人公。
男生说,我不信天上真有掉金块的事,就算真掉,我也不敢接,怕敲着……
我对福娃说,你看这孩子多懂事,知道NoPains,NoGains的道理。
男生说,但我相信你是文人……
福娃说,是个好人。
男生说,和导演一样。。。。。。
福娃强调说,是个大好人。
男生说,都是流氓。最后“流氓”的音节说得甚为妖媚,走路时的身段也扭得大开,甩着“漂移臀”飘到女友身边。
福娃说,确实有故事,一个外柔内刚的男人和一个外刚内柔的女人的故事。
福娃又说,看见了吗,这就是男人,说话就是爽快。
我说,当然说话爽快,说话不爽快的就动手了。以后不能单独和你一起,有被殴的危险。
福娃说,那不行,你不在谁替我收尸啊。
福娃兴致很高,晚上跑去上晚自习,走到讲台上宣布,从此以后咱班再也没有“钉子眼”了。
有人问,“钉子眼”是什么?
福娃说,我都说了,它消失江湖了。
班上开始谈论“钉子眼”是什么,接着开始谈论起“钉子”,最后只剩下动词“钉”了。有人说,上百度一搜不就知道了。一时班上出现“钉子眼”消失,班上还有传言的现象。不过传着传着就没了,放学后,大家都把这件事忘记了。
福娃读过的书都要介绍给我看,尤其是好到离谱的书,至于什么书好,什么书好到离谱,福娃自有说法。当拿到一本书,从第一页迅速看到最后一页,时间大约三十秒钟。满页有密密麻麻字的,这书就好到离谱;若是一个字比过牛头大,而且稀疏如濒秃的头发,这就勉强算是好书。福娃有一个好处,就是不认为书坏,认为书能出版自然有它的过人之处。不能明确的是不知道是“它”有过人之处,还是“他”有过人之处。文人的事哪那么容易说得明白。
一次福娃偶遇一本皮面已经发黄的书,翻开一看小字密密麻麻,当即定为好书,废寝忘食看过,字虽然多,不过只有“嗯”“啊”两字,从开头第一页一直“嗯嗯啊啊”到结尾,最后意犹未尽的画上一串省略号。福娃的第一反应:这是一本黄书。福娃自恨反应迟钝,书皮明确告诉他这本书黄。因为密密麻麻的字,他认为黄书也是好书。又租过第二本书,打算领悟黄书是好书的奥义。这本书的作者投机取巧,只开头出现过“嗯”“啊”两字,余下都由省略号代替,福娃感觉窒息,像是掉进水里,不停吐着泡泡,直至缺氧致死。书的结尾正不负众望,省略到最后,出现两个字:死了。后来福娃又看过满脸花花绿绿的书,甚惑不解,认为自己已经落伍,分辨不出好书坏书了。不过他还是认为,这文人的事哪那么容易说得明白。
福娃每每读到书的精彩之处,非要我也读,说全寝只有他能读明白,自封天降神童。而我能大概明白,排第二。全寝室只有三个人,何南陪夏寒整日不在。寝室里实际上只有福娃和我两个人。他自认为第一,我自然是第二了。就算比喻成天降肥猪,除我之外也就是他了。
福娃正读的是培根的经典文存中一章,《论幸运》。我看后勃然大怒,说,难怪这么多人走狗屎运。原来幸运之神是瞎子。
福娃说,幸运之神就应该是瞎子,不然走运的都是他家亲戚,我们连狗屎运都没得走。
我认为此话有理。讨论当今施权者都是瞎子最可靠。
福娃和我呆在一起的许多时候都是在书田里,找些问题讨论,有时能扯出很远,能从人莫名其妙的说到猪,再说到猴子,又不明所以的能从猴子说回到人。这也是有理由的,达尔文《进化论》中就有,人是由猴子变来的。
我在福娃的威逼利诱下,读了很多书,感觉读书是件很快乐的事。威逼利诱是很苦的。
福娃的努力很感动我。我萌生了对不起父母的想法,自己在学校里结朋呼伴的吹嘘着自己的人生观,大学是什么?大学是妓院;用来干什么?是上的。都说人生苦短,因苦才短,游戏人生就不短了。即使短也短的逍遥。说这样的话没有错,但是我们是踩着父母的背说这些话的。因为这样的后盾,我们才有了那样屁的人生观。若是父母双亡,财势两穷,那些人生观就真是屁了,放完就完了。虽然一时能起到污染环境的作用,但是不久会消散。很多人还是不在意这些,雷厉风行到底:告诉你,在我人生字典里就没有如果这两个字。我有父母,父母也有钱给我。
那我只好说,能身在福中且知福就够了。
我先从我做起吧,先到百度做名义CEO,再到巨人做名义技术顾问。围着国际想过一圈,决定再回到S学校。我认识到他们敢请我,我也不敢去。厕所再豪华,我没屎也不会去拉。若是真的豪华的撼动人心,有屎我也憋着不拉,自个儿明白拉也只能拉稀,何必丢人现眼呢。
我想现在也只能找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工作是陆奇介绍的。他说,是发传单。
我听,发床单。我问,免费送吗?
当然。你发给人家还要钱。陆奇说。
我说,我能不能不自己留着?
理论上不可以。陆奇说,但实际上自己可以把握。
我欣然答应。
周末我便赶去领心目中的床单。希望在发给别人之前,先挑些好的自己留着。一个经理给我一沓纸。我想,还有不同种类的床单。要给我这么多目录表。经理说,发吧。
我纳闷,问,床单呢?
经理说,这就是传单,你第一次干吧。
我点点头,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