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开始的怎么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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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阳光透过窗帘在白色的墙壁上投下斑斑驳驳的剪影。
肿瘤医院,401室,重症病房。
帆布鞋踏在干干净净的瓷砖上,我吸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再深深的吐出来。
我推开门,小念正坐在靠窗的那张病床上,
光线在浓密弯曲的睫羽下投下淡淡的剪影,微风浮动,栗色的发丝随风飘扬。白皙
的脸见在阳光的照耀下有种圣洁的感觉。
三岁时,每到吃饭的时间,我就会抱着奶瓶屁颠屁颠的跑到小念的摇篮边,看着他
的脸,咕咚咕咚能喝下两大瓶。秀色可餐啊,我对漂亮的东西都没什么抵抗力。
小时候把院里的小孩都挨个欺负了个遍,但是特别护着小念。孩子,果然还是自家的好!
小念转过头,我笑着走过去:“小念。”
他也微微笑着,冰冷的就像这白色的医院。
我心疼起来,走过去抱住他,感受着怀抱中消瘦的躯体。
我和曲念一出生就被冠有了某种称呼,那种称呼叫做——私生子。
我的母亲所爱男人有他的妻子,她是他的一个情妇,或许他还有第二,第三个情妇。但我的母亲是真的爱他。
在我的印象中,她从没有照顾过我们,她总是一个人静静的的坐着,陷在自己的世界里。听仆人们说,她有严重的抑郁症。所以从一开始,在我的认知里,家人,只有小念一个人而已。
她最终死在火里,是她自己放的,她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小念,甚至三个仆人都在家。火,就这么烧起来了。
也许,她早就忘了我们的存在。
那年,小念八岁,我十岁。
那以后,那个男人找过我们。被带到漂亮的大房子时,柔软的床垫给了我幸福的错觉。
整整一天,除了给我们送食物,没有人来过,也许他们忘了。也许。。。。。。
根本不想记起。
那个所谓的父亲我们没有见到。我终于明白,他有足够的继承着,而我们,不过是剩余的部分。
我和小念离开了那个家,投奔了外婆。
在外婆家的日子是最开心的,似乎又回到了以前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时光。在那段时间里,我认识了方筱雅。
对漂亮的东西没什么抵抗力的我在第一次见到精致如同洋娃娃的方筱雅时,心跳慢了两个八拍。
所以,看到她一拳把一个男生的脖子揍到脱臼时,我郁闷的摸摸自己的脖子,感叹美好的初恋幻想就葬送在这个女男人手里了。
我曾经说要给方筱雅写篇文,名字就叫《论纤细的身体里为何藏着一颗彪悍的心》。小念当时对我笑得很是灿烂,他说,
“哥,你也很纤细。”
我怒:“我这是精悍。”
小念继续笑:“哥也很彪悍。”
我大怒:“这是霸气,霸气懂不懂?”
我一直担心儿时的事对小念有影响,但是小念却一直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中成长着。他聪明,漂亮,乖巧,一直是我的骄傲。
八年后的夏天,小念十六岁,我十八,外婆过世。这个慈祥的老人离开了我们的生活。三个月后,小念被查出患有胃癌。那一瞬间,我的天。
彻底塌陷!!
小念转过头来,目光灼灼,那一霎那眼中的光芒仿佛要将人灼烧。
“哥,我不会死的。”
他说,哥,我不会死的。
我咽下眼中的酸涩,将他抱得更紧。
“当然,你不会死的。”
就像一句誓言。
陪小念吃过早餐,走出病房,看见一个少女正无措地在休息区张望。直长的黑发柔
顺的披在肩上,圆溜溜的大眼睛嵌在白皙的脸颊上。
我走过去,大力拍上她的肩,叫道:“方筱雅。”
筱雅吃了一惊,偏过头看见是我,嗔怪的等了我一眼,坐下。
我坐在她旁边:“怎么?不进去看看?”
“算了,”筱雅落寞的盯着脚尖,“进去又要哭,还不如不去,省的把小念也弄得心情不好。哪像你,掩藏心情,装得像没事人一样。
我尴尬的笑两声。
“钱的事怎么样?”筱雅严肃表情,转头问我。
疲倦的放松身体靠在硬质靠背上,长长地舒一口气。
“放心,曲家不会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小念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不会这么不近
人情。退一万步讲,要是要不到。。。”我微微一笑,“曲氏任由私生子遗留在外的消息如果见了媒体,他们也不好收拾吧!”
我转头,筱雅正定定的看着我。
“怎么了?”
“你刚才笑得好阴险啊!”她还配合着打了个寒战。
心里一惊,正想笑笑掩饰过去,筱雅又道:“今天才发现你还是个好哥哥~呢!”一
个“呢”子拖得老长。我笑她不识货:“什么叫才发现,我一直都是个好哥哥不是吗?”
“展颜,你这个超级自恋狂!”她瞪我。
“方筱雅,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垂涎我弟的美色多少年了!”我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
我们互瞪着对方,然后一起大笑起来,刚才的沉郁气氛一扫而空。
“方筱雅。”我拍拍她的肩,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如果哪天小念真的不幸看上
你这个女男人的话,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筱雅立马跳起来:“什么叫我这个女男人?”忽然又像想起什么,神神鬼鬼的笑起来:“你要我照顾他?是不是啊?”
“嗯嗯。”我连点头,总觉得这笑容里隐含深意。
“呵呵呵,”方筱雅大笑起来,“原来你还不知道哪!”
“知道什么?”我越来越毛骨悚然。
“展颜啊展颜!平时那么小聪明的人,怎么有些事上就这么迂呢?”方筱雅继续表演巫婆式大笑,“放心,小念不会‘不幸’看上我的,原因就自己想吧。我真想知道你晓得真相以后的表情,一定要把这些年你骗我的份都赚回来。”
“小念就要接受化疗了,真的决定走这条路吗?”谈笑完,筱雅问我。
“总会有办法的。”我看向窗外,天空的蓝色沉淀下来,凝固在地平线上。
“总会···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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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火的那晚,我最后一次见到母亲。她坐在镜子前静静梳头发。
她看到我来,没有像以往那样没有反应,而是反常的捧起我的脸,轻轻抚摸。
我看着她,容颜还是那样美丽,即使她已被精神的病痛折磨的奄奄一息。
她神经质的望着我,声音恍惚而迷离。
“人海茫茫,你以后会为谁展颜呢?”
火焰燃烧起来时,我并没有惊讶或慌张,只是把事先已经哄睡着的小念背出房子。
也许,早在她不同寻常的行为里我已经预料到要发生什么了。
在那间已成灰烬的房子里,我的母亲,完成了对爱情的最后诠释。
从那以后,我不再姓曲,不再是曲家的人。无数次的梦中,我记得她问。
你要,为谁展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