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青春恋歌(3)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90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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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款姐刚踏进宿舍就甩开包,神秘兮兮地凑到念恩和白静跟前。“喂,你们听说了吗?”她声音里裹着兴奋,“昨天海伦和副院长的外甥女在教室里差点动手!”
    念恩正梳着头发的手忽然顿住,白静从书本里抬头:“怎么回事?”
    “听说那女的吃醋了,把其他女生送给海伦的礼物给扔了。”款姐指尖叩着桌面,“仗着是副院长亲戚,当着全班面理直气壮地承认了。”
    “哐!”白静突然拍案而起,木桌震得玻璃杯叮当作响。她攥拳的指节泛白,。
    “哎哟,吓死人了!”款姐惊得后仰,椅脚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刮擦声。
    真相大白时,念恩长舒一口气,若有所思地望向白静。她已经跪坐在地上,在书桌下翻出了那只破损的纸箱,纸屑雪花般落在她卷起的衣袖上。当玻璃残片从箱角露出时,她突然抓着什么夺门而去,门板在穿堂风里来回晃荡。
    “静儿这是怎么了?”款姐话音未落,椅子被猛然起身的念恩带得翘起前腿。她顾不上解释,抄起椅背上的披肩,“我们出去一趟。”走廊感应灯随着她奔跑的节奏次第亮起,照见前方白静扬起的长发。
    黄昏的操场上涌动着人群。海伦坐在阶梯椅子上,碾着阶梯缝里的碎石子,指腹反复摩挲手里皱成团的烟盒。远处足球队飞来的球撞在铁丝网上,叮叮当当惊起几只麻雀。
    “怎么还在这里发呆?”阿金手执一把扇子冲过来,风声哗啦作响,“估计那女生在背后骂了你几百遍了吧。”
    海伦捡起地上飘落的一片枯叶,在手里捻成碎末,“这不正好?”他浅笑一笑,“如果误会能让这些女生疏远我,省掉感情麻烦,也不是坏事。”
    阿金猛地一把拽住海伦胳膊。“你是说真的?”戳着他手里的叶片碎末,“听说那盏台灯工艺不错,人家一片心意,你就这么悄没声儿地给捻碎了?”
    一抹光晕掠过海伦骤然绷紧的下颌线,耳边隐约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残阳把学院建筑物的影子拉得老长,白静抱着纸箱疾走的身影在墙面上扭曲变形。念恩好几次踩到垂落的披肩,终于拽了下来:“你直接去找那女生吗?”
    “不然呢,罪魁祸首可是她。让海伦背了锅,害我也伤心难过了一天。”
    念恩怔忡间,白静已冲进走廊。廊里的灯泡突然爆裂一个,惊得路过的男生一哆嗦,撞翻了身旁的清洁桶。她们踩着满地流淌的水渍走向尽头的教室,窗内两个女生同时转头,其中一人认出了白静,压低声音对旁人说:“这不是昨天上午那女生……”
    “请问。”念恩刚开口,纸箱已重重砸在讲台。玻璃碎片溅到前排课桌上,有女生打翻了水杯,玫瑰花瓣在热气里浮沉。
    白静抱着胳膊,“是哪位同学打碎了我的台灯,出来聊聊!”这一声质问让念恩措手不及,呆愣在门口。
    那女生在角落里观察了白静半晌。见她不是好惹的,正酝酿着如何对付。
    可白静等不了,突然嘲弄:“害怕啦!敢做不敢当啊?”
    念恩扫视周围,这时窗外和门口都站满了探头探脑的人。她悄悄扯了白静的衣角,“静,我看还是出去找个地方谈吧。”
    “你别管!”
    “是谁在这里大呼小叫的?”那女生终于走出来与她正面交锋。
    白静上下打量了女生一番,“是你啊。”她声音骤然拔高,手指轻叩损坏的灯罩骨架,“今天我要好好跟你把这笔账算清楚!”
    那女生歪嘴斜视白静一眼,疑惑道:“我们认识吗?”
    海伦他们正往教室走去,在一楼大厅瞧见其他人都朝楼上跑。声浪中隐约听见有人说了一句:“快去看热闹!”
    两人蓦地止步。“怎么都往这边赶,难道是出什么事了?”阿金回头,“我们也上去看看吧。”海伦正迟疑着要不要上去,阿金上来拉他一起。
    教室里的两个女生已经撕扯在一块,场面一度陷入混乱。突然飞来一块黑板刷,念恩急速转身替白静挡下,背部被砸中。这一幕恰好被门口默默关注的海伦尽收眼底,他眼神一滞。
    白静愣住,立马检查念恩是否受伤,“恩,你有没有怎样?”
    念恩忍着疼,拽着白静的手劝说:“快住手!大家都看着呢。”
    白静点了点头,回头对那女生说:“本来我今天来是希望你跟我道歉的,现在看来道歉也无意义,”她鼓足勇气,“你损坏了我的东西,那就得赔偿。台灯的材料费、手工费,还有精神损失费,你一并算给我,这事就了了。”
    那女生听后挤眉弄眼,笑声嘲讽:“你的台灯已经赠予他人,你无权索赔,就算索赔也该由受赠人来主张。”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移向门口——海伦一下子成为了焦点。他不适应地左顾右盼。
    白静懵然地看了念恩一眼。她垂眸思索。那女生见白静气焰稍减,翻个白眼撇开头。白静心里没底:海伦会答应帮她向这女生索赔吗?
    念恩察觉到海伦的犹豫。见白静被打压,她立刻上前一步,目光如炬地盯住那女生:“那你承认这台灯是你损坏的吗?”
    女生被念恩将了一军,顿时语塞。她眼前闪过昨天的场景——自己就是在这间教室里,当着所有同学的面亲口认下这事,结果惹得海伦当场沉了脸。她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能梗着脖子认栽:“是我做的,但又能怎样?”
    念恩立刻抓住话柄,声音拔高:“既然是在学院内发生的事,那就该按规矩办!我提议正式上报院领导——”她环视众人,一字一顿道,“请领导主持公道,你们觉得如何?”白静不安地拽念恩衣角。
    女生闻言瞪大眼,慌了神。这事她自知理亏。私下吵闹还好,真要闹到领导那里……这不是存心让她舅舅为难吗?她偷瞄了海伦一眼,他若有所思。
    “打住吧!”海伦终于站了出来,大声说道:“就一件小事,何必闹到法律和领导层面。既然是给我的,那这笔损失就由我来赔偿。”
    白静没料到他会袒护这女生,自己揽下责任。强烈的挫败感令她难堪,她转身冲出教室。念恩紧追上去,走了几步又回头深深瞥了海伦一眼。他对上她眼中复杂的失望与不解,无奈地别过头去。
    那女生得意地踱步到海伦跟前,“看来你还是懂得权衡利弊的,知道谁对你有价值。”
    海伦阴沉着脸,突然上前半步,凑近她耳畔,声音冰冷地强调:“你未经我的允许拿走了台灯,这种行为就是盗窃。”
    女生瞳孔猛缩,脸上得意的笑容瞬间僵住。
    泪水模糊了视线,白静一路跑到了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念恩紧随其后,终于追上她,不由分说地一把将她紧紧搂进怀里,低声安慰着。
    画展临近。白静每天泡在画室里,连吃饭都觉得是种奢侈。念恩陪着她一起。或许忙碌能让她们暂时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经过一周的奋战,大家纷纷交了作品,静待展出的时刻。
    过了一些时日,美院展厅对外开放了。两人怀揣着忐忑与期待一起步入展厅。就在踏入大厅的瞬间,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涌上心头。
    白静目光急切地搜寻,很快定格在自己的作品上——旁边的标签赫然写着:提名作品。
    念恩四处搜寻,目光扫过展厅的每个角落,连画框间的缝隙都不放过。她来回穿梭了好几遍,却始终不见自己的作品,心一点点沉下去,慌乱开始在眼底蔓延。
    白静察觉到念恩脸色发白,连忙过去轻声道:“别急,可能……还在审核呢。”
    念恩没应声,只是闷闷地垂下头,转身就向展厅外走。白静张了张嘴想叫住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此刻的安慰似乎苍白无力。她默默跟上,两人刚走到大厅门口,迎面遇上了任课老师。
    念恩立刻迎上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问好,紧接着,那点笑意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直切核心:“朱老师,我的作品……是没选上吗?”
    朱老师斜睨了她一眼,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挑剔:“你的画么,跟业余爱好者比比还行,但放在这届学员里,可就是拖后腿的水准了。”
    这毫不留情的评价像针一样扎进念恩心里,她脸上火辣辣的,头埋得更低了。
    朱老师似乎没看到她的难堪,继续道:“就算院里给了你机会,艺术这碗饭,没点真本事可端不稳的。别以为拿起了画笔,就都能成梵高。”这话像淬了冰,直直浇在她本就发凉的脊背上。
    念恩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最后一点侥幸也被击得粉碎。原来自己……竟是如此不堪。她强忍着翻涌的情绪,哑声挤出几个字:“……打扰您了。”说完猛地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这尖锐的对话恰好被路过的胡主任听在耳中。他眉头一皱,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声音沉稳却带着明显的不赞同:“朱老师,话重了。批评可以,但这位同学的作品并非一无是处,年轻人需要的是引导和空间。”
    “我就是瞧不上这种靠关系挤进来的学生,对其他人公平吗?”朱老师提高声音分贝,眼神像淬了毒的针,“当初她的高考分数离录取线差着一截呢!要不是有人打招呼走了特招的路子,这门槛她迈得进来?”
    胡主任脸色沉了下来,目光如炬地直视她:“朱老师,你太偏激了。评价作品可以,但上升到人身攻击就失了为师者的分寸。”他顿了顿,语气更显威严,“我观察过这位学生,她刚刚全程垂手站着听你训斥,没有一句辩解,这份涵养和恭敬,难道不值得你给一句客观的指导?”
    朱老师没有反驳,只是把脸撇在一边。
    白静陪着念恩在花园的椅子上坐下。四周花木扶疏,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却丝毫驱不散念恩心头的阴霾。
    一想起方才老师刻薄的话语,白静胸口就堵得慌,忍不住愤愤道:“简直太过分了!为人师表,说话怎么能这么恶毒?还扯什么梵高,这不明摆着是故意找茬吗?”
    白静的话像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让念恩从麻木的失落中惊醒。她细细回想老师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那种挑剔、那种轻蔑,似乎并非单纯针对画作的水平,倒像是……字字句句都精准地往她最脆弱的地方戳。这真的只是严厉的批评吗?还是……刻意为之的打击?
    天色完全黑沉下来。两人刚走到宿舍门口,念恩猛地停住脚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静,你先上去吧,我……给家里打个电话。”白静不疑有他,点头进了楼。
    念恩的肩膀垮了下去,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她踉跄着走向宿舍楼侧面那条爬满绿萝的昏暗走廊,身影几乎被浓重的夜色吞没。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映着她苍白的脸。她深吸一口气,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是念恩啊,”父亲的声音带着惊喜,“怎么这个点打来?在那边还好吗?”
    念恩没有回应那份关切,声音轻得像一缕随时会断的游丝:“爸爸……我考上这所大学,你……是不是费了很大的心思?”
    李建贤不禁愣了一下,示意司机将车靠边停下。“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的高考分数……其实根本不够录取线,对不对?”她的声音开始发抖,每个字都像裹着冰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李建贤的声音刻意放缓,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道:“现在说这些做什么?你如愿进了喜欢的学校,就……”
    “早知道是这样!”念恩突然打断他,声音里是彻底的心灰意冷,“我宁愿早点放弃!也不至于……也不至于被人指着鼻子嫌弃!”
    “到底出什么事了?”李建贤的声音严肃起来。
    “像我这种……靠关系挤进去的人,怎么配跟那些实力的学员站在一起?”她语气里是自厌的尖刻,“你当初就该告诉我实话!我就不该来这里!”
    “你这是在怪我?!”李建贤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压抑的疲惫和委屈喷薄而出,“你知道我为了让你能进去,求爷爷告奶奶,看尽了多少脸色?!你……”
    话一出口,念恩就后悔了。那些混账话像刀子,不仅捅向父亲,也反噬着自己。可心口那块巨石堵得她无法呼吸,思绪乱成一团麻。
    “……想起两年前你被人拐到那穷山沟里……”李建贤的声音陡然哽住,带着深重的后怕,“爸爸现在想起来,后背都发凉!你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女儿啊!我只想……只想在你有生之年,尽我所能,托着你去做你想做的事!这也有错吗?!”
    “爸爸……对不起……”念恩死死捂住嘴,压抑的呜咽从指缝漏出。
    “对不起?”李建贤的声音充满了巨大的失望,像被抽空了力气,“是啊……你是真对不起我这份心!”极度的激动让他口不择言。
    念恩的心彻底沉入冰窟。她抬起泪眼,望着浓稠的黑暗,声音空洞得像个没有灵魂的机器:“都说人生下来……就是来还债的。你为我花的这些心思,欠的这些情……我都记下了。以后……我慢慢还。还不上全部,至少……至少不会像个甩不掉的债主,一辈子赖着你。”
    “你……!”李建贤的声音像是瞬间被掐住了喉咙,巨大的痛心和无力感汹涌而来,“我说的这是气话!气话你听不懂吗?!我们父女之间……怎么就非得扯上债务的关系?!就不能……好好说句话吗?!”
    听筒里一片死寂。只有念恩压抑的抽气声,断断续续,敲打着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日子在颜料与画纸的撕扯中滑过。自那次重创后,念恩就把自己钉在了画室里。衣服上凝结着斑驳的油彩,指尖也染得看不出本色。她疯狂地画,一幅又一幅,不满意的被狠狠揉烂丢弃。越是焦灼,笔触就越是滞涩,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捆住。终于,一股邪火直冲头顶,她狠狠将画笔掼在地上!
    就在绝望像冰冷潮水般要将她淹没时——“不要放弃!”一个清晰、带着某种熟悉感的声音毫无预兆地穿透了画室的死寂,像一道光劈开浓雾:“真正的热爱,包含着消化一切苦涩的勇气!”
    这声音!这语气!一个几乎被深埋心底的影子猛地撞入念恩的脑海——是他?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血液瞬间冲上头顶。“是你吗?”念恩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巨大的期盼。她像被电流击中,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几乎是跌撞着扑到窗边,“哗啦”一声扯开那半边始终紧闭的窗帘,焦灼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在窗外渐沉的暮色里疯狂搜寻——急切地想要捕捉那个刻在记忆里的、挺拔的身影。
    可是,暮色四合,校园小径上只有模糊走动的陌生人影,晚风拂过空荡荡的紫藤架。那个她以为的、带着光来拯救她的人……并没有出现。一股难以言喻的空落感,瞬间压过了刚才的悸动。
    念恩几乎是一路跑回宿舍的。她砰地一声打开行李箱,近乎粗暴地在里面翻找着,直到指尖触碰到那本边角磨损、纸页泛黄的高中随记本。她颤抖着手快速翻阅,纸页沙沙作响。终于,在微微鼓起的中间书页,她抽出了那张被珍藏的照片。刹那间,时间仿佛凝滞。
    就在她凝视的这一刻,照片上那浓烈的色彩、那蝴蝶蓄势待发的生命力,竟真的从泛黄的相纸里汹涌而出!她仿佛闻到了混合着泥土与花香的田野气息,听到了蝴蝶翅膀细微的震颤声,阳光的温度也穿透了岁月,暖烘烘地落在她的手背上……那个被尘封的、充满悸动与纯粹热爱的夏天,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鲜活无比地撞进了她冰冷灰暗的当下。
    宿舍门被“哐当”一声推开,白静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一眼就看见散落一地的衣物和蹲在行李箱旁、手里捏着一张照片兀自发呆的念恩。
    “恩?你……在干吗?”白静的声音带着疑惑和一丝担忧。
    这突然的闯入和问话让念恩浑身一激灵,像是从一场迷梦中惊醒。她带着点慌乱地将照片迅速夹回笔记本里,合上本子,仿佛要锁住某个秘密。
    白静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回避,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她深吸一口气,语速快得像连珠炮:“先别管这个!我急着找你是有大事!我刚打听到一个爆炸消息——那个朱老师,她那天往死里贬低你,根本就不是冲你的画!她是替她表妹出气呢!”
    “表妹?”念恩茫然地抬起头,困惑不解,“她表妹……跟我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去了!”白静一拍大腿,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愤慨,“就是那个仗着是副院长外甥女、嚣张跋扈摔碎了我台灯的女生!朱老师是她亲表姐!原来那天你帮我说话,让她难堪,她怀恨在心,就找她表姐——也就是朱老师来整你!这破学院,到处都是裙带关系!”
    如同拨云见日,所有的羞辱、刻薄、针对……瞬间都有了答案!不是她画得真那么不堪,而是她无意中撞进了别人精心编织的报复网里。一股混杂着释然和愤怒的热流冲上念恩的心头,她攥紧了拳头,声音却异常清晰:“原来……是这样!”
    白静看到她眼中重新燃起的光,立刻抓住机会,用力握住她冰凉的手:“所以啊!你千万别再钻牛角尖觉得自己不行了!别让那些烂人烂事毁了你!”
    念恩露出久违的笑容,连连点头:“静,我听你的!”
    几所学院近期将组织一场青年联谊舞会,已在各个学院公开报名。
    款姐鼓动大家都去参加:“这次的舞会质量很高,影视学院的帅哥美女都会去,你们一定要精心准备,就算不能成为焦点,咱也不能给美院掉链子,对吧?”
    白静想起自己连一件晚礼服都没有,心里直打鼓。“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我不太喜欢这种场合。”
    念恩看穿了她的心思。“静,我们出去逛逛。”说着,便带她去了商场。
    白静几乎没来过这种大型商场,一进门就有些局促,绞着衣角问:“你带我来这里买衣服?太贵了吧?”
    念恩掏出一张银行卡,在她眼前晃了晃,“别担心,就选你喜欢的,我送你。”
    白静转身就要走,被念恩一把拉住。“哎呀,别有心理负担!我们不逛那种特别高端的店,差不多点的就行。”
    白静还是犹豫:“那……”差不多”是什么档次啊?”
    念恩笑笑,轻松地说:“付得起就行呗。”
    “那我尽量挑一件最便宜的。”白静小声说。
    “好,听你的。”念恩笑着搂了搂她的肩,推着她向前面的女装店走去。
    店铺装饰得十分精致,水晶吊灯映着光洁的大理石地面。白静站在门口,有点不敢迈步。念恩直接拉着她的手腕走了进去。
    两名穿着得体的服务员立刻迎了上来。白静下意识地往衣架旁缩了缩,靠在那里。
    念恩没勉强她,自己和服务员低声交谈了几句。很快,其中一位服务员便推荐了几件款式。另一位则躬身引路:“您二位请这边坐,喝点茶稍等。”
    念恩挑中了一件剪裁简约、质地很好的白色小裙子,拿起来朝小白晃了晃。小白看着那件漂亮的裙子,眼睛倏地一亮,手指几乎要碰到衣料又悬在半空。
    接着又看了两件,白静最终还是选了那件白色裙子。念恩则为自己挑了一件温柔的粉色连衣裙。她系上一条灰白色缎面腰带,纤细的腰身立刻被勾勒出来。伞状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刚好露出白皙的脚踝。两人站在明亮的试衣镜前,提着裙摆,相视一笑,轻盈地转了个圈。镜子里映出两个身影,裙裾飞扬,少女般的娇俏与灵动展露无遗。
    舞会当天,女生宿舍格外热闹。有人对着镜子精心描画妆容,有人忙着熨烫礼服裙摆,空气里弥漫着发胶的甜香。白静换上那条白色裙子走出来,款姐一眼瞥见,立刻皱起了眉:“静儿,你这裙子……太素净了点儿吧?”
    “没事儿,”白静低头整理着裙角,“我还要戴点饰品呢。”
    “那也不够啊,”款姐不赞同地摇头,“舞会上的礼服,就得比平时更吸眼球才行。”
    这时,刚盘好头发的念恩起身走了过来。她绕着小白仔细看了一圈,也点了点头:“嗯……是有点简洁了。”
    款姐的目光又扫向念恩身上那件宽肩吊带粉色裙子:“小恩这条裙子虽然设计也简单,但胜在颜色衬人,整体气质一下就出来了。”她转向白静,语气带着点过来人的建议:“有时候咱们就得学会扬长避短。咱静儿五官清淡,就更要在着装上下功夫,加点亮点元素准没错。”
    “那加在哪里?”白静疑惑。
    “交给我吧!你们忘了我是学服装设计的!”款姐语气兴奋。
    宿舍里的姑娘们都被勾起了好奇心,纷纷围了过来。只见款姐拿出她的工具箱,还有她收藏的一箱子首饰。她仔细挑选出一些形状鲜明、色彩饱和的小饰品。接着,像点缀星辰一样,将它们错落有致地缝制在白静裙子的裙摆。
    不一会儿,原本素净的白裙在灯光下瞬间焕发出光彩!那些彩色的饰品折射出细碎跳跃的光芒,如同冰晶般镶嵌其上,一条独一无二的“玻璃裙”惊艳亮相!
    今晚的舞会还设置了一个分会场,虽不及主会场宽敞,却也人头攒动,气氛热烈。款姐一身珠光宝气,步履款款地走在前面,念恩和白静她们紧随其后,目标明确地直奔主会场。
    通往主会场的走廊里早已熙熙攘攘。来自各学院的青年男女们身着精心搭配的礼服,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风生。光影交错间,也偶见几缕烟雾从角落飘散——那是零星几个靠在墙边,边抽烟边闲聊的身影。
    主会场内早已是另一番景象——人头攒动,笑语喧哗,热烈的气氛几乎要掀翻屋顶。不少俊男靓女已随着音乐的节奏摇摆身体,甚至有人一曲终了,正意犹未尽地退向场边。
    白静身上那条独一无二的“玻璃裙”,在灯光下泛着跃动的光芒,果然引起了周围人群的注意。窃窃私语和好奇的目光纷纷流连在她身上。白静感受到这聚焦的视线,脖子不自觉地微微前倾,肩膀也绷紧了,整个人显得有些僵硬。
    “放轻松点!”款姐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紧绷,靠近她耳边低声却坚定地说,“大家是在欣赏你呢!挺起胸来,自信自然就来了。”
    念恩微笑拍拍她肩膀,给她力量。白静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放松,挺直了腰背,目光也随之抬平,勇敢地望向前方。那身特别的玻璃裙,在她挺拔的姿态下,更显得光彩夺目。
    款姐环顾四周,径直走向会场休息区正中央的一个沙发座,优雅落座。刚坐下没多久,就被其他学院的朋友认了出来,热情地向她招手。款姐起身迎上去,用一个热烈而深情的拥抱代替了客套的寒暄。款姐顺势将身边的念恩和白静介绍给朋友们认识,大家很快熟络起来,围坐在一起闲聊。朋友特意夸赞了白静的裙子。白静捂嘴笑笑。
    就在这时,一曲充满活力的拉丁风格恰恰舞曲骤然响起!原本在舞池边缘跃跃欲试的人们立刻精神一振,会跳的早已滑入舞池中央,随着明快的节奏,身姿摇曳,步伐交错,娴熟流畅地踩着恰恰的节拍,尽情展示着舞技,引来阵阵喝彩。
    就在这热闹的当口,海伦和阿金两人走了进来。阿金一身艳丽的西装搭配领结,显得正式。海伦上身一件简约浅灰西服外套配白T恤,双手揣兜,悠闲自在。他们恰好打白静她们座位旁经过,两人没有停留,而是径直走向会场最里端,避开热闹的中心区域,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位置坐了下来。
    阿金坐在座位上也不安分,身体随着动感的节拍轻轻摇摆,手指还在桌面上敲打着节奏。而一旁的海伦,则自顾自地晃着酒杯,小口啜饮,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喂喂喂,”阿金用手肘碰了碰海伦,带着点不满,“既然都来了,就别干坐着呀,动起来嘛!”
    海伦慵懒地往后一靠,更深地陷进椅背里,眼皮都没怎么抬:“我本来就不想来,这不纯粹是舍命陪君子嘛。你喜欢跳,自己去跳呗。”语气里满是敷衍。
    阿金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那股热乎劲儿瞬间泄了大半。他意兴阑珊地往自己椅背上一靠,也懒得再劝,开始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打量着舞池里旋转跳跃的人群。
    “哎哎哎!”阿金突然兴奋地拍着海伦的肩膀,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压低声音,“快看!中间那桌……那个女孩子,是不是白静啊?”他伸长脖子使劲张望,随即更惊讶了,“咦?好像她朋友也在那儿!”
    海伦的目光顺着阿金手指的方向滑了过去。果然,白静端坐在沙发上,背脊挺得笔直,整个人显得有些拘谨,仿佛只有点头应和的动作。而坐在她旁边的念恩,高高的盘发显得优雅利落,一身娇俏的粉色裙子衬得她光彩照人。她正比划着手势与人交谈,脸上绽放出灿烂而富有感染力的笑容。
    “啧啧啧!”阿金忍不住赞叹出声,目光在白静和念恩身上流连,“这姑娘收拾打扮之后,还真是……判若两人啊!”语气里满是赏心悦目的惊奇。
    海伦默默收回目光,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眼神有些飘忽。阿金转过身,恰好捕捉到他这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忍不住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半开玩笑地问:“嘿,想什么呢?是不是后悔当初没去跟人家解释清楚?”
    海伦像是被戳中了痛处,语气陡然变得生硬:“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他烦躁地反驳。
    阿金脸上的嬉笑瞬间敛去,神情严肃起来,声音也压低了:“你不能一直这样闷不吭声吧?现在大家都觉得,你是怕得罪副院长的那个外甥女,才缩着脖子不敢站出来替白静说句公道话!”
    海伦猛地一滞,像是被无形的重锤击中。他嘴唇紧抿,再没吐出一个字,只是抄起酒杯,仰头狠狠灌了两大口。接着,“哐”的一声,酒杯被他重重地叩在桌面上,杯底与玻璃桌面撞击的脆响,在嘈杂的背景音里也显得格外突兀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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