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青春恋歌(1)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5880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春日的阳光酿着蜜色的暖,不似夏日那般溅起银针似的光。云朵宛如蓬松的棉絮,慵懒地浮在这座繁华之都上空,海关钟声正漫过外滩铜铸的铭纹。
今年是念恩来上海的第二年了。春风骀荡,她漫步在江岸,帆布鞋轻擦地面的窸窣,裹挟着悬铃木嫩芽的青涩,都融进了黄浦江层层漾开的涟漪里。
她的视线追着粼粼波光溯流而上,猝然定格在石砌堤岸——暮色为那位捧红玫瑰的青年镀上鎏金轮廓。当他转身的刹那,江风掀起额前碎发,露出眉弓下两泓深潭,那里面沉着的忧伤比江水更晦暗。他忽然挥臂甩出的那捧猩红在风涡中挣裂,花瓣贴着江面打旋,终被水流裹进暮色。
念恩呼吸一滞,呆呆地望着他。
“喂!不能往江里扔垃圾!”一声暴喝劈开江面的宁静。念恩循声望去,穿着制服的执勤员正沿着倾斜的台阶疾冲而下。
青年踉跄着踩滑一块青苔,借势翻身越过护栏,顺着念恩的方向飞奔而去。
念恩目送青年远去的背影,浅皱眉头:“他就这样跑了?”
执勤员气喘吁吁停下脚步,转而向唯一在场的念恩责问:“你跟那个小伙子是一起的吧?怎么不拦住他!”
念恩猛然摇摇头,执勤员未等她说话,继续责备:“不是我说你们年轻人,”他指着江面漂浮的包装纸,“这花倒是好看,可塑料纸不容易降解,江里的鱼吃了会没命的!”
念恩张了张嘴想辩解,但见执勤员眉拧成结,只得咽下话头。
美术学院花园里的各种名花竞相绽放,清香织成透明的网,将花园方圆百米温柔笼罩。念恩穿过花园,一缕香气渗入鼻腔时,她紧绷的肩线不自觉地松了下来。
那个仓惶逃走的青年,此刻正从覆满月季的拱门下款步而来。她本能地侧身避让,余光瞥见他的侧脸时,突然僵在原地。“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也是美院的学生?”她转身望着那个逐渐模糊的背影,突然大喊:“喂!”不知道他的名字,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竟是:“玫瑰!”这个称谓让空气陡然凝滞,她耳根发烫。
青年没有任何反应,径自走出了花园。
“Helen!”他听见那个清亮的声音从梧桐道传来。老师月白色裙裾轻扬,正挽着西装革履的男子走来,指尖钻戒在夕阳下忽闪着冷光。
“hello,Ms。Xia。”青年恭敬地向他们行礼。
“这位是美院的胡主任,我的未婚夫。”夏老师的笑涡比平日更深些。他注意到胡主任的手扶在她腰间。
“胡老师,您好!”海伦努力挤出笑容。
“常听小夏夸你。”胡主任的镜片反着光,“真人倒是比照片更帅气。”
“下个月20日我们举行婚礼,你可一定要来哦。”当夏老师笑着说婚礼日期时,一片梧桐叶正巧落在他肩头。指尖掐进掌心才挤出“恭喜”二字。
夏老师将他肩头的落叶轻轻拈下,指尖在夕阳里划出一道温柔的弧线:“我们等你来哦。”他顺势接过叶片。“好。”喉结滚动碾碎尾音,耳畔只余高跟鞋的哒哒声由近及远。
转角处的念恩目睹了他突然垮下的肩膀——那个挺拔身影,此刻在暮色里弯曲。她抬脚想靠近一步,却见他将落叶狠狠攥进掌心,终究默默转身,由着渐浓的夜色吞没那抹孤影。
这倒把念恩给弄糊涂了,心里念道:“他老师要结婚了,应该高兴才是,可为何看上去如此悲伤呢?”
海伦回到外国语学院,连晚饭也不想吃,径直回宿舍休息。
次日一早,教室里便传来同学们的祝福声。“耶~夏老师要结婚了。”“恭喜恭喜!”海伦在门外停驻,踌躇不前。
晨光透过纱帘洒在念恩的床前。她还在沉睡。突然,床头的闹钟发出刺耳的嘀嗒声,将她从梦中惊醒。瞥见时间的瞬间,她慌张跳下床,手忙脚乱地将书本塞进包里,连头发都来不及梳理,抓起外套就朝教室狂奔而去。
海伦特地为夏老师准备了新婚礼物。一听说她去了美院,立马就追了过去。
念恩在光滑的瓷砖地板上小跑,鞋底突然打滑,身体失控前倾,右膝跪砸向地面。“哎哟!”她发出一声呻吟。
海伦路过时,正巧瞥见她摔倒的身影。散落的书本扉页在风中簌簌翻动。他停步半跪下来:“同学,需要扶你去医务室吗?”
念恩揉着膝盖蜷坐在地,四目相对时一怔。他掌心悬在肘边顿了顿,随后虚扶着手臂将她带起。
“我……不要紧。”念恩话音刚落,他已弯腰去捡书。递过去时,她接住却攥着书页没出声。
海伦正疑惑对方该道谢时,却撞上她异样的目光。待她欲言又止时他已转身,只匆匆落下一声谢。他点头离去。
念恩望着那道远去的背影,忽然想起那天胡主任夸赞他的长相——那张过分英俊的脸确有让人过目不忘的本事,连带着那些本应注意的缺点都被模糊在光影里。
海伦自那场婚礼归来,每当日影西斜时,他便凝成窗前一尊剪影,与玻璃中的自己对视至天黑。
阿金穿着亮色外套快步走进教室,喘着气敲了敲讲台:“学院下月中旬要办英文歌手大赛,想参加的同学记得报名,奖品很丰厚哦!”
后排男生嬉笑着插话:“有漂亮女生参加吗?没有可没意思啊。”几个男生挤眉弄眼地笑作一团。
阿金皱眉拍了他肩膀:“正经点!天天就知道关注这个。”
那男生索性把椅子往后一仰:“谁比得上你正经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呢。”稀稀落落的笑声在教室里荡开。
阿金扫视人群,嘴唇动了动没接话。
海伦忽然起身转向众人:“玩笑开过头了吧?拿别人找乐子能显得你们多能耐?”
刚才说话的男生抱着胳膊挑眉:“哟,咱们系草平时连眼皮都懒得抬,今天倒当起护花使者了?”他刻意把最后四个字咬得粘稠暧昧,后排又传来窸窣的笑声。
海伦攥着笔记本的指节泛青发白,突然扬手将本子摔在桌上:“闭嘴!”喝声震得教室瞬间寂静。
男生突然踹响课桌腿,空调嗡嗡声中抛出一句:“你暗恋夏老师那事儿谁不知道,现在人家结婚了,转头护着阿金……”他故意冲着海伦耳语般压低声音,“他是你的新目标?”
阿金后退半步盯着海伦青筋暴起的手。某个女生慌乱碰倒水杯的脆响撕开凝滞的空气。
海伦揪住男生衣领时,无名指突然触到冰凉——男生脖子的金属项链硌得他掌心发疼。窗帘被风掀起的阴影掠过两人之间时,他喉结滚动两下:“下次再造谣生事……”他松手时带翻了笔筒,里面的笔噼里啪啦滚到桌子边缘。空荡走廊吞没脚步声的刹那,空调出风口飘来男生含混的嘟囔:“装什么正人君子……”
这次没有任何人发笑。旁边女生转着水笔轻笑:“哎~有些人就见不得别人好,那酸味比食堂泡菜坛还冲。”
男生踹开椅子往门口走:“你们这些恋爱脑……”话没说完被谁的水杯落地声截断。
“不用操心!”那女生用笔尖戳了戳桌上凝结的水珠:“管好你自己吧!
阿金靠着窗台突然笑出声。男生脖颈涨得通红,撤退时把门甩得撞在墙上。
海伦独自一人去了影院。影厅漆黑如墨,零散观众沉在阴影里。幽蓝冷光蛇行于座椅之间,攀上他触碰扶手的指尖。当他转向身侧空座时,呼吸蓦然凝滞——那个熟悉的轮廓正漾着温柔笑意,却在触及他视线的瞬间碎成光雾,只余座椅皮革细微的皲裂声。
大学初年的记忆仍如琥珀般透亮——独自漂泊十余载的少年,在渴望亲情如同干裂河床渴求雨露时,遇见带着月光体温的夏老师。当孤独侵蚀骨髓的深夜,她是他所有心事的回音壁,是暗室里唯一的光源。直到某天清晨,他才惊觉那份依赖早已生长成骨骼间的藤蔓,而现实正举着冰刃,将藤蔓连根切断。
念恩与三个女生同住,同班的白静正摆弄空调扇的旋钮,另外两位室友款姐和周丽都是其他专业的学生。她用毛巾裹着湿发对镜梳理,清凉气流掠过脖颈时,白静转头征询意见:“这个温度合适吗?”
“简直救命了!”推门而入的款姐倚着门框深吸凉气,瑜伽服后背洇着汗渍,“再晚五分钟我就要化成沥青了。”
念恩笑着钻进床帘:“款姐真幽默。”铁架床微微晃动间,余光瞥见款姐利落地脱掉瑜伽服,花花绿绿的睡衣在柜门前翻飞如旗。
白静倚在床头,指尖无意识摩挲起球的床单:“款姐,这些睡衣都够开店了!”
“我从小就有收藏的习惯。”款姐把褪下的内衣甩成个抛物线,蕾丝睡裙肩带滑过晒成小麦色的肩头,“每次看到这些刺绣小熊印花,DNA就会动起来。”
白静突然翻身趴着,下巴枕在书本上:“我上这大学,就已经耗费了父母大半辈子积蓄,可不能随心所欲地买东西。”
“没事儿,我的睡衣任由你挑!”款姐抄起塑料澡篮打断她,沐浴露瓶子撞得叮当响,“我去淋浴了。”尾音混着拖鞋啪嗒声消失在走廊里。
“那我先试穿过过瘾。”白静赤脚蹦下床,走到衣柜旁,脸上的笑容就如这五颜六色的睡衣绽放开来。
念恩掀开帘子,瞧见白静光脚站在镜子前,提醒道:“喂,地板凉,你把鞋子穿上。”
白静沉浸在喜悦中,没有搭理她。
酷暑笼罩街道,零星路人蔫头耷脑地拖着步子。白静拽着念恩钻进菜市场,径直冲向水果区。抱起个纹路分明的西瓜对念恩说:“天气这么炎热,买个瓜消暑。”她话音未落,念恩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贴上翡翠纹的瓜皮:“好呀!带回去冰镇一下,吃完的瓜皮敷在脸上……”摸了自己泛红的脸颊,“啊——透心凉!”
款姐一身汗流浃背回到宿舍,正撞见白静握着刀在切西瓜。念恩笑着招呼:“你回来得正好,冷藏过的西瓜最解渴。”
款姐瞧见阳台圆桌上的西瓜盘凝结着水珠,红瓤翠衣格外鲜艳,迫不及待咬了一大口,“哇,比水果店买的还甜!”
“菜市场挑的当然好吃了。”白静甩了甩粘在刀背的黑籽,案板随着切剁动作微微颤动。
“我除了逛商场挑衣服,这些市井地方……”款姐话音被西瓜汁打断,水晶甲在瓷盘边缘敲出轻响,“太吵闹了。”
“不沾烟火气的大小姐,当心月老都嫌你娇气。”白静歪头勾起一抹坏笑。
“追我的人能从外滩排到陆家嘴呢。”款姐陷进铺着苏绣软垫的贵妃榻,腕间宝格丽手链撞得鎏金扶手叮咚作响,“上周还有人从三亚空运箱芒果来,可他不知道……”她忽然盯着瓷盘里嫣红的瓜肉,“我对芒果过敏啊。”
念恩用拇指刮着玻璃杯上的水雾,忽然指节一顿。她抓起**把空调调低两度,让呼呼风声冲淡沉默:“周丽怎么还没回来?”
正补着口红的款姐轻笑一声:“八成是约会去啦,上次不还让你帮忙挑裙子么?”她旋回口红盖,金属壳在桌面敲出清脆的响,“我说你们俩,要不要我介绍几个优质男生?金融系那个……”
念恩笑着摇摇头:“还没这个打算呢。”
款姐从贵妃榻支起身,镶着水钻的手机链叮叮当当晃,“等到了做父母的年纪,就知道学生时代的恋爱多珍贵了。”
三人谈笑之际,门板突然炸响三声,她们的笑声戛然而止。“谁啊……”白静拧开门锁的瞬间,戴圆框眼镜的女生几乎是滚进来的。她运动鞋底在地面蹭出刺啦声,刘海被汗水糊成三绺,直扑到款姐的贵妃榻前。
“款姐!”女生膝盖磕在真丝软垫上都没察觉,“周五外院英文歌赛,他要上台表演。”她举起手机,锁屏是偷拍的男生侧影,“求借战袍!”
款姐慢悠悠转着新涂的裸色甲油:“我衣帽间……”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知道知道!”女生攥住她手腕又惊觉逾矩,指尖在空气里抓挠,“只要那件星空裙!上次校庆活动你穿过的!”
“在脏衣篓。”款姐用甲油刷虚点墙角方向,“不过沾着汗味儿。”
“喷点香水就成!”女生弹簧般蹦起来,马尾扫过念恩呆滞的脸。
白静朝女生翻了个白眼。念恩盯着女生手里那件皱成咸菜干的裙子,嘴角抿成直线。
“款姐我爱你!”女生抓着衣服倒退到门口,念恩突然横跨一步:“同学!”她哗啦拉开衣柜,里面整齐挂着服饰,“穿我的吧,都是洗干净的。”空气里飘着薰衣草的清香。女生扒拉着衣架啧啧摇头:“这些……挺文艺的。”她倒退着撞上门框,“我还是喜欢性感一点!谢谢啦。”
门锁咔嗒响起的瞬间,白静突然炮弹般冲过去摔上门。念恩愣愣抓着衣架。
“你这是干嘛?”款姐的棉签停在颧骨。
“你疯了吗?”白静看向念恩,不解地问:“这种会拿别人脏衣服当宝的绿茶,你还帮她做啥?”
款姐把瓶子搁在桌上,转头对小白说:“女为悦己者容,但硬装就没意思了。”
白静正把西瓜皮剁得咚咚响:“我就是看不惯活得这么假!”刀尖突然戳中黑籽,“上周她还说独立女性不该取悦男人呢。”
窗外的蝉鸣突然拔高,淹没了款姐慵懒的尾音:“小雏菊突然想扮红玫瑰也不是罪过,只是……”她垂眼对着化妆镜,轻吹掉睫毛刷上的结块,“当心刺太多划破自己的丝袜。”
念恩没有搭腔,关上柜门走向书桌。白静正在削苹果,果皮突然“啪”地断在垃圾桶边缘:“我前天听说那个谁啊?借了香奈儿外套去联谊,结果沾了火锅油要赔三个月生活费。”
款姐用粉扑压了压笑纹:“她到现在还在勤工俭学还债呢。”
哐当一声,念恩碰翻的玻璃杯在桌上骨碌碌转,手肘撞到支架上的书本散落满地。她顾不得收拾,却怔怔盯着窗外——逆光中的梧桐枝桠正在风里簌簌发抖,像极了紫苏那日向她哭诉自己遭遇时颤抖的肩膀。
“恩?”白静捏着苹果转头。
念恩喉咙发紧:“难道那些光鲜背后都藏着代价吗?”
林姐咔嗒合上粉饼盒,金属扣的冷光掠过她低垂的眼睫:“以后见得多了,你就会知道——”手机链随着起身动作微微晃动,“借来的体面,可比借来的衣服贵多了。”
凉飕飕的晨风阵阵袭来,周末的花园异常寂静,连往日婉转的鸟鸣都销声匿迹。念恩在宿舍床上猛然惊醒,冷汗浸透的睡衣紧贴着后背,黏腻触感挥之不去。冲完澡换好衣服时,手机日历显示才七点一刻。
雾气在花园小桥下流淌,青石板栏杆凝着露珠。她望着远处图书馆朦胧的轮廓,那个可怕的梦境碎片突然闪现——手机铃声划破死寂。父亲沙哑的嗓音从听筒溢出:“我在上海出差,晚点到你学校东门。”
上午的公共课格外漫长。当教授宣布下课时,她第一个冲出教室。校门口停放着那辆熟悉的轿车。她钻进车里,车门撞出闷响,雪茄余味混着皮革香薰刺得她太阳穴直跳。
“爸爸,警方那边有紫苏的消息了吗?”
“专案组还没进展。”李建贤松了松领带,“但至少没有坏消息。”
保温杯盖拧开的刹那,雾气模糊了挡风玻璃。念恩盯着自己映在玻璃上痉挛的唇线:“昨晚的梦特别清晰……她折断的指甲卡在铁门缝里,还在渗血。”
李建贤抚着她肩膀,安慰道:“你不要有心理包袱,虽然你侥幸被解救出来,但你也是受害者。”
车载石英表秒针走动声骤然放大——这声音与囚禁室里铁门铰链的吱呀声精确重叠。念恩把脸埋进西装前襟,香水味也盖不住记忆里的血腥锈味。
告别父亲后,她慢慢走回宿舍。
“恩!”白静气喘吁吁地跑来。
“你跑这么快,有什么急事?”
“我们周五去外院怎么样?”
“是要去看比赛吗?”
“去看看呗。款姐有熟人在那边,帮我们留了两个座位。她希望我们多出去参加活动,见识一下,不要总是故步自封。”
“好啊。”念恩觉得这个时候正是需要多出去走动的时候,不能总待在封闭的空间里胡思乱想。
华灯初上,流光溢彩笼罩整个舞台。观众鱼贯而入,很快座无虚席,翘首等待节目开场。
追光灯倏然亮起,照亮了缓步登台的两位主持人。男生身着银色亮片西装,女生高腰西裤配莫兰迪短款西装,仿佛与舞台灯光融为一体。
“请大家安静!”男生微笑着举起话筒,清亮的英文响彻全场:“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大一学生阿金,很荣幸担任本届校园英文歌手大赛的主持人。”尾音刚落,台下便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念恩在第四排探身张望,白静兴奋地扯了扯她的衣袖。两人屏息盯着聚光灯下的身影。
女生介绍完优雅地侧身退步,抬手引出舞台侧幕:“现在,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今晚的参赛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