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爱与恨之间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2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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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混乱中,目瞪口呆的另一个黑衣人,已被封毅稳稳挟制住。许延拾起之前绑封毅的绳索,冷笑着上前,伸脚挑开昏迷的采儿拦路的手臂,泄愤地唾一口,绳索绕着黑衣人手腕连匝了几圈,才牢牢捆紧。
    “小样儿,”封毅调侃道:“仔细点,可别错用了刚才的绑法。”
    “切,那种绑法,是专门捆猪用的,拿来捆人,太不礼貌了吧?”许延眼睛一翻,又打了个死结才丢开绳头,顺便将地上两个昏迷不醒的家伙也五花大绑在一块儿,这才拍拍手反唇相讥:“小时候被我捆了那么多次,还没想明白这点理儿?”
    “呃……”封毅语塞,嘀咕道:“我是猪,你是啥?”
    “那还用说,”许延得瑟地笑:“当然是饲养员。”
    这边两人轻松嬉笑,那边张晓风却哀泣连声:“爸爸,爸爸!”他松开匕首,筛糠一样抖,轻晃着面色青白的张品成:“你怎样了?你别吓我啊!”
    那一刀扎得挺深,张品成紧咬牙关,被他一摇剧痛攻心,强撑着睁开眼,低声说:“快,把房门打开,放外面的人进来,杀了他们。”
    “不,不,”张晓风闻言死命摇头,痛哭流涕地跌坐而下,手撑地面想往后退:“爸爸,我不能,爸,自首吧,求你,争取宽大处理,虽然平时你总不回家,瞧不起妈,妈却很爱您,我,我也会和妈一起等你……”
    “你傻了吗?”张品成一把抓住他,怒目如炽,声音发紧:“宽大?这是死罪,你知道吗?!”
    “死……死罪?”张晓风难以置信地倒吸口气,全身剧震:“不可能,他们都没事,你又没杀人……”
    “你!”张品成欲言又止,见封毅向这边走来,再无挽回余地,绝望地松开手,仰天长叹:“冤孽啊!”
    “我爸爸会死吗?”张晓风猛地跳起来,揪住封毅发狠地说:“你不是说没事吗?我爸他撒谎,对不对,你说话!”见封毅不答,丢开手冲向许延,泪水瓢泼而下:“许延,你告诉我,我爸爸会死吗?求你,对我说真话!”
    “张……晓风……”许延抬起手,堪堪停在离他肩膀数寸之遥,再也压不下去,满心不忍,轻声说:“你爸爸,他……今天的事,以前也发生过,当时,没有人来阻止……”
    “你,你也骗我,你们都骗我!”张晓风放开他,踉跄着后退:“为什么,为什么……”
    “许延没有骗你,”封毅直视着他,坦言道:“是我隐瞒了你,他事前并不知情,十二点的时候,我提到祭祀供品,同时叫他醒来,你应该也听见了,那道薄门,应该不隔音。”他缓缓续道:“昨天我请人对他做了二次催眠,那句话,是同时唤醒和解除两个催眠的指令。张晓风,我只能说,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张晓风瞋目裂眦,狂叫道:“封毅!我恨不得,杀了你!”
    “你父亲,罪有应得!”封毅冷然迎上他的目光,纹丝不动:“你也要跟他一样犯罪吗?”
    “犯罪,哈哈……”张晓风冷冷一哂:“犯罪,又有什么大不了,只怪我……”他面向许延,凄然欲语,却突然被人勒住喉管。张品成趁几人对话未加防备,摸了黑衣人掉下的匕首,猛地跳起来,直抵上他胸膛,吐掉一口血沫,冷冷逼视两人,哑声道:“去开门,否则我立刻杀了他。”
    “张品成,你还有没有人性?!”情势突变,谁也想不到他竟会来这招,许延怒不可遏:“他是你儿子!”
    “他为了你,可没把我当老子!这样的儿子,不要也罢!”张品成厉喝道,匕首用力一扎:“快去!”
    “啊!”张晓风痛呼一声,衬衣第三次飘红,泪珠随着鲜血猝然跌落,茫然低叫:“爸……”
    “住手!混蛋!”许延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虎毒不食子,你怎么下得了手?!”
    “废话!”张品成手臂一收,匕首又刺入一分,寒声道:“我再说一次,开门!”
    “别扎了!我去!”眼见那血路迅速淹没之前两道红痕,张晓风脸上已泛青紫,知道他绝非危言耸听,许延被迫移向门口:“我去开门。”
    “你,上那去,”张品成下巴一扬,示意封毅:“手举起来,按到墙上。”
    眼见许延已快走到门边,封毅瞳仁紧缩,盯着张品成,慢慢倒退,脚尖悄悄踮上地面另一把匕首,正待挑起来踢出去,张晓风却突然抢出一声嘶叫:“许延!”
    许延心中一凛,猛地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匕首的锋刃,完全没入他的胸口,张晓风猛地喷出一口血浆,手臂脱力地从刀柄上垂落,那惨烈的情景,让许延肝胆俱裂,惊叫道:“张晓风!你疯了!”
    张品成未料到他竟会自戕,愣怔着松开手,呆滞地滑坐下地。张晓风脱离禁锢,直直向后跌倒,身体与地面剧烈碰撞,令破裂的血管急速贲张,血箭顿时逼出喉管,惊心动魄地喷射而出,洒落脸颊衣襟,一条条血蚯蚓般蠢蠢欲动。
    “哥!哥!”许延急扑过去,托起张晓风的头,失声惊呼:“救救他,你快救救他!”
    匕首刺伤心肺,张晓风已出现紫绀,呼吸困难,咯血后跌倒又撕裂损伤组织形成活瓣,属于严重的开放性气胸,在医院即刻输血开胸也大多回天乏术,何况这个远离市区的孤岛。封毅紧拧着眉,微微摇头。
    “张晓风,张晓风,”许延回过头,连声急叫着这个几年来一直阴魂不散纠缠着他的‘宿敌’,心口剧痛:“张晓风,你坚持一下,警察马上就到了。”
    “许延……你能……咳……”张晓风困难地微睁开眼,断断续续,嗓音微弱嘶哑,像即将散架的风箱:“……抱住我……吗……”
    “能,能,”许延抖着手小心托起他上身,轻轻抱进怀里,泪湿眼眶:“你别多说话,坚持住,不会有事的。”
    “别哭啊……”张晓风扯出一丝笑,比哭还难看:“你不是一直都……拽拽的……酷酷的……很了不起……的……吗?原来……呵……也会哭啊……”他急速迸出几句话,瞳孔渐渐晕开。
    “你……别说了……”许延搂紧他,眼泪直跌下来:“别说话……”
    “不说……就……来不及了……”张晓风胸部急促起伏,喉咙里咯咯响了几声,眼见不行了,却憋住最后一口气,语调徒然拔高,软垂的手竟然颤抖着举起,大睁着眼,仿佛要将眼前的人刻进魂魄:“这辈子,欠你的,我都还清了,要是,要是有来生,再别,让我,遇见你……”话音刚落,那手臂颓然跌下,终究未能抚上,许延泪湿的脸庞。
    “张……晓风……”许延收拢手臂,抱紧他松软的脖颈,轻声叫着,热泪滚滚而下……从进门到现在,仅仅二十来分钟,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断送在眼前,许延缓缓将他放回地面,伸手抚合他大睁的双眼,轻轻擦去他脸上的血迹,让那清俊的面容重新展露出来,一时心痛如噬。
    “既然已经报了警,”伤口已被封毅粗略处理,张品成摊靠在墙沿,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生吞活剥,恶声诘问:“为什么还要去找我儿子?”
    “效率问题。机构行事,手续复杂,过程繁冗,关键时刻,往往不如个体迅捷。更重要的是,”封毅面无表情,缓缓抬起双眼:“我要你,仔细咀嚼骨肉反目,功败垂成的憾恨。”那平缓的声调毫无起伏,却狠毒无比,惊得许延心中一颤。
    “为什么?我们之前无冤无仇,”张品成眼风突变:“难道……”
    “不错,祭司大人在自己的地头,反应有点慢了啊,”封毅嘴角轻扯,视线阴冷如刀:“我原名,叫萧毅。”
    “呵,哈哈哈,”张品成放声大笑,面容僵冷:“想不到,萧齐这么迂腐的人,竟能生出你这样的儿子,不错,够狠辣,我喜欢!”随即呛咳不止。
    “呵,张先生过奖了,”封毅冷笑道:“别太激动,小心扯裂刀口,你不想这么快送命吧。”
    “哈哈,当然不想,也不会,”张品成顺过气来,眼角微斜:“今晚只是派对,之间发生的事,纯属误会,我当然要等警察同志接我上医院,否则,岂非辜负了你细心包扎的美意?”
    “你还真细心体贴,误会?”封毅失笑,单膝跪地:“月亮湾年历上,定期出现的那只乌鸦,代表什么?”他贴近张品成,柔声说:“黑翼教,一九六九年成立于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南部,教徒至今十万余人,遍布世界各地。分教教坛,每隔三个月的零点零六分三十六秒,必用年轻男子的鲜血,活祭封印的乌鸦,这是死例,张先生难道忘了?”
    “哈,封先生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张品成微笑道:“奇谈怪论,什么黑翼教,闻所未闻。”
    封毅正待答话,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撞开,一队警察冲进来,客厅里的教众已被全数控制,可见这房子隔音效果确实不错。
    领头的一位年轻警官上前盘查,另一个戴着白手套的痕迹科警员迅速在四处勘察取证。地上清醒过来的采儿跟两个黑衣男子默然不语,张品成面不改色,一口咬定是化装舞会中,封毅、许延与张晓风言语不和,发生冲突,造成惨剧。
    封毅但笑不语,走到祭台旁,伸手用力一推,那黑色长案随着他的动作悠然滑出半米。张品成猛然一惊,采儿与两名男子眼中也突现异色,那位陈姓警官容色一凛,走上前问:“这是?”
    (明天小青有事请假,今天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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