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叶冉的眼睛像盛着碎银的深潭。他突然揽住肖崇的腰，带着她转了个漂亮的弧步：”跟着我，别踩脚。”
    肖崇这辈子没这么手忙脚乱过。她轻功明明能踏雪无痕，此刻却像只刚学走路的羊羔，第五次踩到叶冉靴尖时，听见男人闷哼一声。
    ”要不。。。”她难得有些心虚，”算了？”
    叶冉的手却收得更紧：”专心。”他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看我的影子。”
    两人的影子在火光中渐渐合拍。当琴声变得欢快时，肖崇终于找到节奏，一个旋身从叶冉臂弯里转出去，又精准地落回他怀中。四周响起震天的喝彩声。
    ”还不笨。”叶冉在她耳边说，呼吸扫得她耳尖发烫。
    “舞比不过你，咱们比比骑术吧。”肖崇的好胜心一时被激了起来。“
    叶冉不屑的笑道：比就比。
    叶冉的坐骑是匹靖国带来的乌云驹，跑起来像道黑色闪电。肖崇骑的是草原特有的良驹，脚力强劲，胜在可长途奔袭，虽开始会吃些亏，但时间一长就非一般马匹可比。两人在草浪中你追我赶，肖崇仗着轻功好，时不时从马背上跃起，摘片树叶丢叶冉一脸。
    ”幼稚。”叶冉抹掉脸上的碎叶，突然张弓搭箭。箭矢擦着肖崇耳际飞过，射落百步外一只夜枭。
    ”显摆什么！”肖崇一脚蹬在马鞍上，燕子般掠过草尖，徒手抓住只受惊的野兔，”喏，今晚加餐。”
    叶冉接住抛来的兔子，指尖在她掌心不经意地一刮：”轻功不错，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只会逃。”叶冉突然策马撞过来，惊得肖崇差点落马。他大笑着超过她，”战场上要会追才行！”
    两人追逐间，远处惊现隐约火光。肖崇刚要加速，叶冉却一把拉住她缰绳：”不对劲。”
    那是一座半塌的石砌祭坛，坛中央燃着诡异的蓝色火焰。更奇怪的是，周围散落着崭新的马蹄印——不是草原常见的矮脚马，而是岳国军用的高头大马。
    ”退后。”叶冉按住剑柄，”我先。。。”
    肖崇已经猫腰蹿了出去。她轻点石壁跃上祭坛顶部，突然僵在原地。
    ”叶冉。”她声音发紧，”过来看。”
    祭坛背面刻着幅地图，正是黑石谷周边的地形。但让肖崇后背发凉的是地图上的标记——十几个红点连成箭头，直指靖国边防最薄弱处。地图最下边一抹奇异的红，肖崇用手摸了摸，在鼻边闻了闻，：“岳国皇宫专用的印泥。”
    叶冉用指尖抹过印记，”这印泥。。。”
    她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之前在疤面人身上找到的金箔，”你看这个位置。。。”
    金箔边缘的锯齿与地图上某个凹槽完美契合。当肖崇把金箔按进去时，祭坛底部突然传来机关转动的闷响。
    ”退！”叶冉一把抱住她滚下祭坛。
    石壁缓缓移开，露出条幽深的地道。腐朽的空气中混着股奇特的药味，像是。。。
    ”赤蝎粉。”叶冉捂住口鼻，”下面有兵器库。”
    地道墙壁上嵌着发光的萤石，照出地上杂乱的脚印。肖崇数了数，至少有十人近期出入过。
    ”箭簇。”她踢开个木箱，”全是靖国制式。。。”
    叶冉检查了几个箱子，脸色越来越沉：”弓弦抹了毒，铠甲内衬藏着倒刺——全是阴招。”他突然咳嗽起来，”这手法。。。”
    ”像你兄长的手笔？”肖崇翻出卷竹简，”但字迹是左撇子写的。”
    简上记载着批军械的运送路线，落款却是靖国太子的印章。肖崇正要细看，远处突然传来铁器碰撞声。
    两人同时熄灭火折子。黑暗中，叶冉的手准确找到她的，在掌心快速划了几个字：
    「伏击」
    肖崇会意，轻功运到极致，壁虎般贴上天花板。果然，片刻后六个黑衣人持刀而来，领头的正骂骂咧咧：
    ”。。。太子殿下也忒小心，这点破事非要灭口。。。”
    叶冉的剑光如银瓶乍破。肖崇同时从天而降，夜雨刀划过优美的弧线，瞬间解决两人。剩下四个还没反应过来，咽喉已被涂了毒的袖箭封住。
    ”留活口！”肖崇一脚踩住最后那人的手腕。
    叶冉的剑尖已经点上对方喉结：”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突然诡异一笑，嘴角溢出黑血。叶冉急忙捏住他下巴——晚了，牙齿里的毒囊已经咬破。
    ”死士。”肖崇翻检尸体，在领头人内襟找到块铁牌，”这是。。。”
    叶冉脸色骤变：”岳国东宫的追魂令。”他翻过铁牌，背面刻着小小的”郁”字，”有人要坐实太子与郁贵妃的勾结。”
    地道深处突然传来轰隆声。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向出口狂奔。身后传来墙体坍塌的巨响，气浪将肖崇掀飞出去。叶冉在半空接住她，后背重重撞在石壁上。
    ”咳咳。。。”肖崇被他护在怀里，闻到淡淡的血腥味，”你。。。”
    ”没事。”叶冉松开她，脸色白得吓人，”先出去。”
    他们刚爬出地道，整座祭坛就塌陷下去，激起漫天尘土。肖崇瘫在草地上大口喘息，突然发现叶冉的衣袖全被血浸透了。
    ”你受伤了不早说！”她撕开布料，倒吸口冷气。
    原来在地道里他就受了伤。肖崇手忙脚乱地包扎，听见男人轻声道：”今天。。。舞跳得不错。。。”
    月光下，他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肖崇突然想起师傅说过，看一个人真性情，要看他受伤时的眼神。此刻叶冉眼里没有痛楚，只有她小小的倒影。
    ”傻子。”她低声骂了句，俯身将他背起，”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