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国公(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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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我神清气爽的起床,前往薛崇简居住的“凌云斋”请安。在院门口遇到了薛齐正吩咐一个小厮去“回春堂”请大夫。
“薛总管,我叔父身体不适吗?”我走过去问道。
“回公子的话,国公大人今早起床时突感晕眩,此刻连说话都感困难。”薛齐焦急地说。
我立刻奔进薛崇简的房间,见他躺在床上,嘴角流出少量口水,双手微微有些痉挛,加上之前薛齐描述的状况,为他把脉之后,我已经十分肯定他得了什么病了,用现代的语言说是“脑供血不足”,一种中老年人的常见病。
“白逸。”我回头叫道,“我的金针。”
须臾间,白逸从屋外进来将金针递给我。原来他在听到国公卧病时便已赶回清云斋为我取了金针来。等为薛崇简扎完针,他已将文房四宝准备妥当,只待我提笔写药方了。薛齐也一直在边儿上恭候着。
我一边开方子,一边问道:“薛总管,府上可有人会推拿之术?”
“回公子,犬子为了孝敬小人,到是略懂得此术。”这薛齐也是个心思通透之人,明白我问话的含义。
“好,你叫他马上到国公房里来。另外,这里有两张药方,照第一张方子抓五副药,每日一副,早晚各服一次;再按第二张方子买齐我写明的药材和份量交给白逸,我自有作用。切记,各种药材的份量必需正确,不可有所疏漏。”我将两张药方交给薛齐,嘱咐道。
“小人省得,小人亲自去抓药。”薛齐接过药方去抓药,安排另一个小厮叫他儿子到凌云斋来。
半柱香之后,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子过来请安。“小人薛钟,见过公子。”
我看了看他,问道:“你会推拿之术?”
“小人时常为爹爹推拿,缓解他老人家的肩背之痛。”
“可识得穴位吗?”我又问。
“不太识得。”
“你到也老实。”我一笑,也不计较。“白逸,你和薛钟一起过去帮国公大人翻身,背朝上。”
我站在旁边见他二人做好,便将薛钟叫到跟前,与他讲起穴位与推拿时应注意的事项,讲完之后要他向我复述一遍,这小子倒十分聪明伶俐,记得十分清楚。又让他在我自己的身上试着推拿起来,顺便指导他推拿的手法与力道,如此几遍他的手法也逐渐娴熟起来。接着吩咐他每天早、晚按此法为国公推拿一次,日日不可荒怠。
待薛钟为薛崇简推拿完毕,薛齐已将药买回来了,吩咐小厮仔细煎药,并将第二张药方的药材全部交给白逸。
第二天,薛崇简已能自行下床洗漱、用膳了。我去看他的时候,他正在喝粥。
“叔父,早安。见你今日的气色,已是好很多了。”我笑着说。
薛崇简见我,开心地说:“是兰儿的医术高明。往常犯病时总着床躺上三、五日方见好转。”
我自顾在他身边坐下,“叔父,让兰儿再把把您的脉像。”
他顺从地伸出左手,我安静地切了切他的脉。
他问:“脉像可好?”
“还可以。”我说,“叔父可愿与兰儿同去花园里走走?”
“如此甚好。”他欣然同往。
夏日清晨,阳光尚被薄雾轻轻笼罩着,淡淡和风,夹杂着淡淡的草香与茉莉花香浸人心脾,令人心神俱醉。
静静地走了一段,我说:“叔父此病已有多年,兰儿不敢断言能令您全愈。”
“这个叔父省得,兰儿只需直言相告。”薛崇简坦然地说。
我说:“此病为养身病。宜早睡早起,需要适当锻炼,如慢走、练习五禽戏等,吃食以清淡为好,忌油腻辛辣,要远三白,即糖、盐、猪油,近三黑,为黑芝麻、蘑菇、黑米,多吃鱼类,次之为鸡、鸭,少食猪、牛、羊肉。兰儿已经为叔父调制了一种药丸,需每日服用一粒,再上兰儿的金针与薛钟的推拿,内外兼治,标本兼顾,调和气血,平衡阴阳,改善气滞血瘀、脉络瘀阻的状况,从而使气血畅通。如此定能使叔父减少病痛,有延年益寿之功。”
薛崇简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我:“之前每每犯病,大夫们只管开些药来吃,缓解我一时之痛罢了。兰儿今年方满十六岁,于医一道如此精深,真让叔父难以致信啊!不知兰儿师承何人?”
“兰儿师承益州卢伯翊。”
“难怪,难怪。”薛崇简连声说,“他可是孙真人的得意弟子啊。当年母亲对他十分礼遇,常常带他出入宫廷……”
他感到自己有些失言,转口问道:“卢先生如今可安好吗?”
“师傅于几年前随师祖仙游了。”我有些感伤的说。
“哦。”薛崇简也有点失落地回应我。
正当我俩的气氛有点伤感时,薛钟为了准时给国公大人推拿寻了过来。待他推拿一番完毕之后,天上的太阳初显威力,渐渐热了。薛崇简邀我同去书房,我便答应了。
仆人们为我们倒好茶水便全部退了出去,只留我与薛崇简两人在书房里。
薛崇简端起茶碗,浅浅喝了一口,问道:“兰儿此次入京你父亲可有告知你所谓何事?”
“父亲只说,兰儿年幼需经些磨励。”我谨慎地回答道。
只见薛崇简放下茶碗,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递给我,“你自己看吧。”
我双手接过信,打开一看,信上只写了三个字:“送春归”。我不解地看着薛崇简。
他又问:“你可知你母亲是何人?”
“兰儿不知,父亲从未提起。”我说。
“唉!”他轻轻一叹,沉默了半晌才说,“你母亲姓宁,名蕙兰,是我们兄弟亲姑母的独女。自幼便姿容秀美,骨胳清奇。蕙儿四岁丧母,继母为人不淑,母亲念及父亲生前夫妻之恩情,便将她接来京城与我们同住。几年后越发出落得美丽动人,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对眼明秋水润,朱唇一点缀红樱,皓齿两行排碎玉。京城多少王孙公子慕其美貌求亲,都被她一一拒绝了。谁想她只一心恋慕哥哥,且与他私许终身并有了你。你出生时,正值多事之秋,只得将你父子二人先行送走躲避。我原打算待蕙儿将身子调养好了之后再即时送去与你们团聚。”
他想起往事一阵感伤,我也不多言,只待他稍后继续。
“谁曾想,当今圣上突然赐还国公府,并亲临府内恭贺,遇上了产后初愈的蕙儿。顿时惊为天人,不日便下旨册封为兰妃,迎进宫内,赐住薰兰宫。”
我听后,浑身一颤,难道……
“蕙儿心恋哥哥,对皇帝从不逢迎,反使得皇帝对他诸多眷恋,恩宠有加。后来,武惠妃入宫,日渐隆宠,惠妃妒嫉蕙儿美貌,使计陷害,毁了她的容貌,皇帝也不再流连她处了。如今她独居宫内,少与人来往,宫内众人尚给我几分薄面,时常回护于她,才能存活至今。”
我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打翻了桌上的茶碗,茶水溅了我一身。虽然我记忆中的母亲不是她,但她毕竟给了我这具重生的身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如今孤苦独居于虎狼之地,如何不叫我心神俱痛。父亲写“送春归”意在要薛崇简助我救母出宫,重叙天伦。(注:蕙兰花中有一名品,名为送春。)
“叔父,”我热泪盈眶,声音颤抖,“请叔父救救我母亲吧!”说完便跪着向薛崇简叩了一响头。
“兰儿,快快起来!”薛崇简急忙把我扶起来,“此事需从长计议,不急于一时。稍有差池,便是滔天大祸!”
我轻声哭了起来:“叔父自小生长于公侯之家,出入宫廷,当知那后宫乃血腥虎狼之地啊!若母亲嫁与普通人家,我断然不会与她相认,也只劝说父亲此生缘尽,期待来生再相遇。可如今她身陷囹圄,容颜已去,皇帝也不再怜惜。只可怜母亲有全心爱恋之人,有满心挂念之子。日日忧郁思念,那相思的毒药将她苦苦折磨!叔父,请您怜悯您这个自幼无娘的苦命侄儿吧!”
“兰儿莫哭!”薛崇简掏出手绢,为我抹去眼泪,“前日进宫,我已与你母亲见过了。下月十五,乃圣上千秋之日,到时我安排你进宫见她一面。至于如何救她出来,我还没有万全之册。”
我想了良久,郑重地对他说:“叔父,侄儿有一法可用。”
“说来听听!”
“若要母亲出宫,只有诈死一途。”我冷静地说,“师傅临终前,曾传了小侄一套针法,恩师嘱托,此针凶险,非不得已,不可使之。如今情势逼人,小侄想用此法。”
“你打算在何日行事?”薛崇简问。
我回答说:“千秋节当天。”
“不可!”薛崇简出言反对,“若在那天行事,冲撞圣上千秋,是为不吉。”
“可是,千秋节后,我如何能出入禁宫?”我以为他反悔了,没顾上说敬语。
薛崇简说:“之后进宫之事,由我来想法子。兰儿莫急。眼下之事是千秋节当日,兰儿如何与你母相见。”
我复又冷静下来,努力想着如何进宫之事。想起《新唐书·礼乐志》记载:“玄宗既知音律,又酷爱法曲,选坐部伎子弟三百,教于梨园。声有误者,帝必觉而正之,号皇帝梨园弟子。”当今皇帝喜欢唱歌跳舞,原为个中高手。若我于御前献艺,得了赏识,要再次入宫也不是难事了。心下计较已定,我对薛崇简说:“叔父,兰儿愿在千秋节当天于天子御前献艺。”
薛崇简一惊,也不多问,只着府内众人听我调遣安排。此后匆匆一月,我精心做好入宫献艺的各项准备工作,只待千秋节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