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重生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744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白叶兰,是我的名字,重生于大唐睿宗景云二年(公元711年)。
为什么说重生呢?因为十六年前,我是一个生活在二十一世纪中国云南的年轻中医,应美国学术界邀请,与二十位中国中医学院的同行共同前住纽约进行中医学术交流研讨会。我们乘坐的飞机在飞跃太平洋时失事坠毁。当我醒来时,才知道自己的魂魄附于一名刚出生的男婴之身。OH!MYGOD!在21世纪我还是个年仅28岁的未婚女子咧!
于是,在这个大唐最繁华的年代,我开始了女儿心,男儿身的全新生活!
我和被老妈抛弃的父亲白芷先生居住在地处于大唐与南诏交接处的深山底谷里。白芷先生酷爱兰花,因此整个山谷中遍植兰花,终年弥漫着兰花香气,沁人心脾。谷中四季如春,瓜果丰富。翠玉嬷嬷专门负责照顾我们父子的日常生活,每逢初一、十五她便会出谷去镇上补充粮食和其它生活必需品。
两岁时,我跟父亲提出学医的想法。白芷先生便修书一封,让翠玉在益州城请了一位名医每月都进谷来教我十天。长大之后才知道,我这位师傅是从宫中告老归田的老御医,之所以肯教我,是因为我那位大唐最有名的公主祖母。
六岁时,由于我的聪敏好学、不耻下问,恩师十分喜欢,所以搬来兰谷与我们同住,并在谷中的南面开垦出一大块地,用来培育种植各种药材。利用这些药材,我们共同研制了不少的好东西出来。
八岁时,我请翠玉在南诏帮我买回来一只葫芦丝,闲暇时,我会在西面的瀑布泉水边吹奏它,打发时间。开始他们都很奇怪小小年纪的我为什么会吹奏南诏独有的乐器,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开口问我,我也没有瞎编谎话解释,我想他们是被我常常超出年龄的聪慧和敏感给磨练成习惯了。葫芦丝是我唯一会的乐器,外形简单,声音悠扬美妙,陪伴我度过了许多的寂寞时光。
十二岁时,恩师在谷中终老,我十分伤心。恩师临终前对我说,他已经将毕生所学全部教受于我,我的医术已经超出了他想像的水平。希望我能好好地利用它治病救人,并让我发誓,终身不事权贵、永不入朝!我知道他的良苦用心,因此郑重起誓,一生恪守誓言。
一个月前,我十六岁了。父亲白芷先生说,我已经长大成人了,应该出谷游历一番。他让我前往京城长安投靠叔叔薛崇简。
如今已是唐玄宗开元一十四年(公元727年)。
出谷之前,父亲就为我设计好了去往长安最近、最安全的路线图:由会川镇往北,经雋州、清溪关、雅州、益州、剑州至兴元府入长安,历时两个月。翠玉为我准备了足够的盘缠,一匹代步的驴,两套换洗衣物,恩师传给我的金针一套。
天色微明,翠玉已经起身为我准备早饭,因为今天就是我出谷的日子。
初夏兰谷的清晨,总是被一层朦朦胧胧的轻纱薄雾的笼罩着,如人间仙镜般妙不可言。我起身,在铜镜前将两侧的头发向后束起,用银色丝带捆扎,在鬃角处留下两缕青丝,其余的任由它散落在肩背处。套上外衣,便徐徐向兰溪走去,在溪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如往常一样拿出葫芦丝,用丝帕反复擦试,吹起了《念亲恩》,反反复复,曲子在静谧的山谷中悠悠回荡。这是几年来我第一次吹奏这支曲子,此刻听来,内心无限忧伤,充满着离别的忧愁。
“公子。”翠玉轻轻来到我身后唤我,我放下葫芦丝,依然背对着她,也不说话。
她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老爷已经在饭厅等候了,请公子跟翠玉一起回屋去吧。”
站起来,回过头,翠玉双目含泪,满脸不舍地看着我。我将葫芦丝挂好,安慰她说:“翠姨,不要哭。”
“公子……”翠玉声音哽咽,不再青春貌美的她已是珠泪双垂。也许在她的眼中,我还像十六年前那个小婴儿一样,需要她全心全意的照料。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害怕自己也会在她面前哭出来,便昂首离开了兰溪,留给她一个坚强的背影。
走进饭厅时,白芷先生正坐在东面的主座上,我在他的右手边坐下,“爹爹,早安。”
我爹今年算起来才四十五岁而已,在现代社会正是男人最美好的时期。再加上他容貌俊秀,举止文雅,更加容易令女人心折。但是他却呆在谷中十几年,未曾离开一步。我回忆了史书上对于太平公主生前死后的记载:太平公主起兵失败后,被李隆基赐死,儿女(薛氏、武氏)只有薛崇简一家被饶过,被玄宗特免,官复原职,并赐姓“李”。史书上没有关于薛崇训的其他记载。结合历史我总结了一下:一、我爹是在太平公主死后,为了生存而隐姓埋名的;二、他被自己深爱的女人(也就是我娘)背叛,往事不堪回首,所以宁愿固步自封于兰谷。但还有两个疑问:一、如果真心相爱,娘为什么要背叛?反之,我娘为了谁而背叛了他?二、既然隐姓埋名,为什么还要我去长安找叔叔薛崇简呢?
“兰儿。”白芷先生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我,满脸慈爱,欲言又止。
我也认真地看着他:“爹,您有什么话就说吧,兰儿已经长大了,能懂的。”
他叹了口气,沉默了半晌,才说:“你为什么不问爹让你出谷的原因?”
“爹若愿意告知孩儿,自会明言;若不愿,而孩儿强问,只怕会让爹伤心,故儿不问。”我回答说。
他伸手过来摸摸我的头,微笑着说:“兰儿自幼便如此懂事,从不像孩子似的无礼取闹。”他收回手接着说:“兰儿年幼,本就应在人世磨练一番,经历些世事。加之兰儿医术卓绝,若常居谷中,岂不是白费了你师傅十几年的苦心教导。此番让你去长安投靠你叔父只是为了让你能有个安身之所,绝非要你攀附权贵,你要切记!不可妄听,不能妄言!”
“兰儿明白,谢爹爹教诲。”我有些感动地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古今相同。突然想到爹爹是借假死之名而得已避世,“我那叔父可知爹爹尚在人世?”
白芷又微微一笑:“当年若非他暗中保全,如今又安有我父子之命在。兰儿大可放心前去。”这一笑让人感觉到苦涩的味道,其中有太多隐晦,那究竟是什么呢?
“是。”我口中应诺着,心里却是另一番暗自惴测。
白芷先生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交给我:“到了长安,便将此信交给你叔父,看了信他自会明白一切。”
我双手接过信件,慎重地贴身入好。
“兰儿如此聪惠、谨慎,为父可以安心了。”他为我盛了一碗白粥,“且用些吧,只怕兰儿有些时日会尝不到翠玉的手艺了。”
在鸟语花香的陪伴下,我们俩安静地用完早餐。
太阳微微露了出来,白雾也渐渐散去。父亲并没有来送我,我想他是不愿与我依依惜别而长泪沾巾吧。翠玉将我送至兰谷出口。
我看着偷偷拭泪的翠玉,突然轻声问道:“翠姨,你知道我娘是谁吗?”
此语一出,翠玉浑然忘了抹泪,只是惊奇地望着我。
果然,她知道的。
“她在长安,对吗?”我又问。
她双手不自觉地揪住衣襟。
“我叔父也认识她?”我追问。
她喃喃地说:“公子,你……你……怎么……”
我伸出手,抚摸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柔声说:“翠姨,不要紧张!我知道你不会告诉我的,我也不逼你。也许,我这次去长安能找到她,释了我们十几年的疑惑。我走了,翠姨,保重!请您好好照顾我爹爹。再见!”
没等她再说话,我将包袱挎好,跨上驴子缓缓离开,带着疑问和一丝期盼开始新的旅程。
感谢青年时期的唐玄宗为这个时代创造的太平盛世,经过个把月的时间,我已经平安的接近了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