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章 藏头诗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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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为,阿元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报仇这种事,没办法手把手地教。
    小夕在旁边安静地磨墨,眼神却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每次提笔都会想起叫我写字的人。
    阿元,我去找他,勿念。
    再多写一个字,砚台都要被眼前的孩子磨穿了。
    还真希望小夕早点变回来,要是被阿元知道身份,抱过仇人的那双手阿元定是不要了。
    真是头大。
    我站在客栈外面,朝阿元的房间最后看一眼。
    小夕,你最好不要再放我走。这种游戏翻来覆去地玩就没劲了。你的魅力足够大,因为那个意外死的人也足够多了,我已经没信心医好你浸入骨髓的哀伤了。
    骑马并行的他偏过头看我,“要是你从没有见过他,该多好。”
    我也这么想过。在大黑费尽唇舌跟我解释了一番什么是小倌后,我本打算洗洗干净脸就去京城第一勾栏找小花,大不了多看几本春宫图,一定要当上最红的小倌,这样才有机会见到三世子……大黑发现了我惊世骇俗的企图,把我暴打了一顿,那张脸出去要饭都嫌吓人,短期内应征王府书童的第二条方案也无法执行……大黑说他保护了我这么多年,要是我敢进那个王府就杀了我,省得他替我收尸。
    说不定我可以和三世子先交个朋友,说不定了解到真实的他,那种念头就不存在了呢?
    这里要补充一下,相貌出众的孤儿在京城是很抢手的,那些妈妈会以自家勾栏为中心,搜罗方圆十里无财无势的男孩女孩,外省运来的还低一等,也不知是哪个达官贵人开的这种风气。
    能在妓院周围要饭的,要么是真丑的可怜,要么是装丑很厉害。
    要是我真混进了王府,对他们复杂的父子关系也是无能为力的。
    退一万步说,京城就那么大点地方,我们迟早会碰头的。
    和他在城外的清风中骑骑马是多么美好,从来没想过可以实现。没有宝石轿子,没有看我不爽的熏衣,没有越来越生分的哥,“我们不要回教,好不好?”
    “秦元熙发现你不见了,会通知他爹抓我回去。你还有多余的牙套吗,都给我好了。”
    “你学缩骨术,是为了躲他?”
    “是为了找你。我接到洁的消息,本来想直接来找你,临时起意去你家拜访了一下,到了船上后本想借住在隔壁,又碰到一个禽兽。”
    拜访完了顺便让它在地图上消失。“你散功后一点反抗力都没有吗?”
    “还以为江湖上有头有脸的断袖都被我灭了呢,幸亏洁没到隔壁去看死人,被秦元熙扔到河里的,可是他亲爹。”
    毒王?出现得再合理不过,毒王毒后疼爱女儿可是出了名。
    洁丫头还说“劈了才好,他要是没劈现在姑奶奶就去把他阉了。”
    一艘破船上可以发生那么多离奇的事么。
    “今天来寻仇的是毒后。”目标是阿元,他现在岂不危险?
    “不过现在有洁护着他。”
    “我发现人变小功力也跟着减了,你帮我想想办法吧。”让一个武盲帮仇人想办法,这场景是怎么设的?
    小夕优雅地跳下马,让我以为又被哪个门派包围了。朵朵笑嫣灿烂的白色栀子花,将悠远的清香肆意铺染人的心情,他走到一丛茂密的枝桠中,摘下两朵,插一朵在我头上,自己的则拿在手里。
    出来走得急,也许要披麻戴孝,眼前这片白色的花,纯的很压抑。
    挥挥手告别欢乐无奈,淡淡的青春一去不复返。
    挥不掉的爱恨还黏糊糊地粘在手里。
    前途苍茫。
    也没有再作伪装,两个人赤裸裸进了客栈——被人盯着的感觉。“小夕,我把你卖个什么价钱好?”
    “说得好像吃霸王餐一样。”他瞪我一眼,摸出一锭亮闪闪的银子,顺理成章要了一间屋。
    “那上次是谁扔给一个浑身是伤,身无分文的人一包铁疙瘩?”
    “你还敢提飞刀的事?在船上混了那么久,你有练过一次吗?一把一把掉就算了,昨天一包都扔在地上。你活腻了?”
    “彼此彼此。你的书带了吗,我帮你看看。”此言一出,他以最快的速度甩给我一本手抄。
    “为什么首页有缩骨和恢复的介绍,后面的心法只有缩骨的?不会被他撕了几页吧?”
    “既然你找不到解决方法,就脱光衣服躺好。”
    干笑两声,“这个方法是没用的。不然,小夕早被毒王大叔治好了……”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情诗。”居然可以脸不红心不跳抬头对上他的眼,“阿元很久以前写给我的,解不出来。”
    “拿来我看看,”然后就用抢的,“寒山寺上一棵竹,不能做称有人用,此言非虚能兑现,只要有情雨下显,天鹅一出鸟不见。”
    “我告诉你答案,你怎么谢我?”
    “别废话,快说。”
    “一行诗对一个字——等你说爱我。”
    “这样啊。”非常不合宜的时机。
    “你没机会了。”
    我常常会想,小夕的脑子是不是自动清空了阿元为我跳崖,还有我们在焚花谷的桥段。在陈皮东拼西凑的叙述中,只记得曾经有个屁点的孩子是那样痴恋他。
    “你还有?”他又抢过一张,
    “七色云彩漫天开
    夕照余辉踏浪来
    情怀依旧景物改
    人在天涯心何在
    节竹摇响相思曲
    祝福随风任飘絮
    福寿安康求天庇
    有缘自然他乡遇
    情到深处无怨尤
    人事沧桑却何求
    终老一世随性修
    成败到头且自由
    眷恋往事已烟云
    属意何处但任恁”
    “刚才的是字谜,这张才是什么藏头诗吧。”
    他突然把发黄的纸叶放下,低头喃喃道:“你真是好用……没有得到的时候,不曾在意……可是得到又失去的话……”
    “你知道怎么解了?”藏头诗中的武功秘籍,也真有人编的出来。
    “你出去帮我倒壶茶,还要一桶洗澡水。”落月、摇情两人的活我全包啊。
    把茶端进来的时候,他紧皱着眉,抱着胳膊姿势挺别扭的,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在关门的时候,我似乎已了然于胸。
    阿元骂过我是白眼狼,真是有先见。不是丧鞋还未穿旧的问题,而是仅戴了一天白花,就爬到仇人床上去了……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满身虚汗倒在床上了,而且因为身体变长搬起来很吃力。
    尽量轻轻地把他放到木桶里,受到热水的刺激,他突然睁开眼睛,“你干嘛?”
    惊,很失败地没藏住;恐,也在他的眼神里肆虐。这种神情我见所未见,万分肯定他现在的处境比晕倒那次还弱,至少那次还有死心塌地的熏衣在,而现在,是我千载难逢的机会。
    闭眼回想了一下师娘那残破的遗骸,在氤氲的水汽中开始擦拭那洁白如玉的脖颈,“是,我是舍不得这具美丽的身体。”
    “可是我们,没有将来。”
    “我是很好用,不知你用起来,感觉如何。”
    “你现在可以选,先奸后杀,还是奸尸。”他的手指因为泡了很久微微有些发胀,白皙而修长,曾与艳红的樱桃,相得益彰。
    最后一次,将这双手,贴在我的额头。
    还是不肯开口,只好先把他捞上来,光是看着他堪称完美的身体,就已气血翻滚,深深沦陷。
    不是已经结束爱哭鬼小夕状态了吗,一定是惯性——他的眼泪划过脸颊,低头吻干睫毛上的泪,就像他曾做过的那样。
    “先杀了我。”从他努力了几下的口型看出,他现在竟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不剩。
    “偏不让你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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