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陨落
    某一天，考姆伊很反常地把所有驱魔师都叫进了司令室内，唯独苏希被排除在外。
    “不好意思，突然间把大家都叫来，其实是有很重要的事想对你们说。”
    “哥哥，苏呢？”利娜莉四处找寻，找人未果后忍不住发问，“虽然从未见她发动圣洁，但好歹也是驱魔师了吧？”
    “我今天就是要讲关于她的事。”考姆伊转身背对着众人，接着讲道，“苏希有关圣洁与非适合者的同步的实验已经有很大的进展了。”
    司令室内因为这句话发出了相当的震撼，驱魔师们纷纷感叹。
    “这可能吗？不是适合者也能使用圣洁了吗？”
    “科学班的女王果然名不虚传，竟然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哥哥，你是说，苏希能够发动圣洁了？”
    听到利娜莉，一直沉默的考姆伊再次开口：“是的，进行实验的时候，我有在场，可以确认能够安全地发动到第二解放，也就是说，同步率已经达到80%以上。”
    又一串抽气声响起。人们面面相觑，纷纷从各自地眼中找到彼此的震惊。
    “考姆伊室长，这是不是代表小苏希可以彻底转型为驱魔师的意思呢？”拉比在这时提出了疑问，“可我总觉得怪怪的，好像你想说的不是这件事呢。”
    “你说的对，如果只是这种事的话，我不会叫你们过来。”考姆伊提了提眼镜框，一脸的深沉，“圣洁一直以来都是由适合者来操纵，这次居然有人做出这样的实验就是用奇迹来形容也不为过。可是……圣洁毕竟是神的物品，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轻易触碰的。不可否认，苏希的科技水平远远在我，不，应该说凌驾于这个时代之上，连我也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可以做到欺骗神明的地步。可越是这样，我越是担心。神……会对这种事真的无动于衷吗？”
    所有人都沉默，唯有利娜莉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
    “哥哥，你的意思是说……”
    “苏希掌握着相当先进的技术，她的作品已经帮助黑色教团渡过了无数次危难，所以从梵蒂冈那里得来新的指示。如果她要出任务，必须有一名以上的驱魔师陪同，只要她有发动圣洁的意向，不惜一切代价要阻止她。苏希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一名驱魔师的价值，无论是梵蒂冈还是黑色教团，都不可以轻易失去她。”
    “不好意思，考姆伊先生，”艾伦终于找到机会提问，“如果，我说如果……苏……她发动了圣洁，会怎么样？”
    “啊，那个啊，其实开始的时候也不怎么样。我和她实验时一直都好好的。”考姆伊实话实说，“可是后来就出现了问题，随着实验发动的次数越来越多，排斥的现象也就越来越严重。一开始是变成白头发，然后就是全身剧烈的疼痛……好几次都不得不停止，后来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把这些问题给解决了，可是我却越来越担心……到最后，她要是变成……”
    “也就是说，只要不让她发动圣洁就好了吧？”一直没出声的神田，冷冰冰地确认道，“那样子你们担心的所有问题也都不会发生了是不是？”
    “就是这样。”
    “我知道了。”随后他转身就走。
    那次的会谈也随之结束，除了利娜莉有些心神不定以外，大家都没什么变化，连艾伦也是如此。
    但是，在经过了斯曼这件事之后，艾伦终于明白考姆伊和利娜莉的担忧和恐惧了，如果说苏希不停发动圣洁，到最后也变成咎落的话……
    那样的情形，那样痛苦的事，他不敢想象……
    ※※※※※※
    苏希的圣洁最终还是成功启动了。
    巨大的，泛着冰冷银色光泽的，钢铁翅膀从苏希的右肩窜出来，三片似乎是很薄的钢片叠在一起组成了羽翼的形状，似乎并没有和肉体连接在一起，而是悬在少女的后背，虽说是钢铁却给人无比柔软的错觉，仿佛真正的翅膀那般。
    只有一半，只有半翼的黑衣天使……
    “钢铁半翼吗？”缇奇惊讶地打量着少女的圣洁，“给人很不完整的感觉呢。”
    “那都不重要。”苏希冷冷道，“只要它实用就可以了。”
    点点头，缇奇也不知是赞同哪一面：“好吧，既然你这么决定了，我就先解决你吧。”说罢，便双脚离地，整个人浮在半空。
    “结！”给动弹不得的艾伦一个结界，苏希冷哼一声，打开左耳的电脑屏幕，残翼一动也跟着飞上天空。
    “哦～果然是能飞的东西啊。”望着苏希背后的圣洁，缇奇略为感兴趣的眯了眯眼，“那么，就让我看看它的能力。”手掌一伸，一只斑马蝶从掌心飞出，接着瞬间幻化为无数只在镜头里看到过的黑色蝴蝶。
    “可以啊。”右翼微微一扬，三片薄刃瞬间长大两倍，电脑已经计算好所有袭来的攻势，在算好时机之后翅膀缓缓地扇动了一次。刹那间，无数道风刃自她的后背出现，一道道准确地击中了来袭的黑蝶，全无落空。力道刚刚好，一分不多，也一分不少。
    这般精彩的表演让缇奇都忍不住鼓起掌来：“厉害厉害，你可是我见过的控制度最精准的驱魔师了。”
    “废话太多了！”又一次驱动残翼，比上一次更加猛烈的风刃毫不客气地朝缇奇射去。不得不说，这是她作为一名驱魔师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战斗，以前的自己无论哪一次都是那么被动，虽然这一次情况也差不多，但最起码她总算有了一拼之力，起码，她还拥有主动权。
    “真是激进派的少女。”远远的就听见缇奇的抱怨声，几乎没见他怎么躲闪，那些风刃已经被他轻轻巧巧避开。不，不是避开，是明明打中了却完全没有受伤。
    这是他的能力？看着他毫发无伤的模样，回想起方才他一手贯穿艾伦胸膛的一幕，苏希不由一愣。对方却是两手凝聚出两颗排球大小的暗紫能量球朝她射击过去，发现快要近身时连忙伸出残翼当作盾牌挡在身前，两次剧烈的撞击声传来，让她连连暗道好险。
    “倒真是我小看了，原来它还能当年盾牌用。”缇奇这种轻挑的说话方式让苏希相当看不惯，就好像上一次遇上罗德时的那种感觉，这些诺亚，根本就瞧不起驱魔师。
    “我讨厌被人轻视。”微微弓起身，苏希的脸色微寒，“互相试探的游戏就到此为止吧，总该要拿出真本事的。圣洁第二解放！”随着她一声低喝，背后的三片薄刃被她双手一抓，竟有两片轻松拆下，荧绿色的光芒闪过，她此刻手中拿着的，分明是两把半米长的弯刀。
    “双刀么？”男子微微一愣，随即再次露出笑容，“真有趣啊。”如此说着，只见他双手一动，如同变魔术一样，双手也各持着一模一样的白色四角星盾牌，苏希完全相信那四边尖利的角在必要时绝对能当作刀剑来使用。
    清啸一声，苏希踏空而行，手中的双刀已然狠狠向目标挥了过去。只听见两声金鸣，双方的兵器已经碰撞在一起，像是卯足力气互相比拼似的，谁也不肯后退半分。
    “好大的力气，你真的是女孩子么？”
    “那当真是不好意思，我是五岁那年就正式修行的。”
    短暂的互讽，二人各自跳开几米。停顿几秒后像是看到某种默契一样，再一次短兵相接，这一回金戈交击的声音持续了五六分钟才完全消停，站在各自的领域里，两人都因为体力的消耗开始喘息，双方的衣衫也在打斗中损坏了数处。
    “卑鄙，居然在打斗的时候还放黑蝶偷袭！”苏希唾骂道，“亏你还穿得这么绅士，干脆换成小混混无赖装算了！”
    “真抱歉，我平时确实穿的就是那些，不过这可是我的工作服。”缇奇唇边带笑，又是三四只巨大的斑马蝶从他的体内冒出来，看得苏希一阵恶寒。
    “你的身体莫非连接着异次元空间？怎么竟冒出这些奇怪的东西！”后背仅剩下的一片薄刃轻轻一动，苏希很轻易地躲开斑马蝶嘴里的喷射出来的紫色流弹，手中的双刀一扬，只听见“呯呯”几声，那些食人蝶相继被破坏。
    没来得及反应，左肩处忽然炸了开来，这突然的剧烈疼痛让苏希痛叫出声，下意识地捂住伤口，右手却触到了那些温热的粘稠液体。被偷袭了，意识到这点时苏希怒瞪着眼前的男人，有些咬牙切齿。
    “反应还真快，我还以为那一下可以贯穿心脏的。”男子如此遗憾道。
    “我的心脏，也是你能取到的？”怒极反笑，再不去管左肩的伤口，手中的双刀在月光下泛出冰冷的寒意，苏希虚空一划，一道巨大的能量波动朝诺亚袭去，强烈的罡风更是让四周受到的青竹削去了顶端。缇奇认得厉害，身形一抬，立刻飞高，眼见就要躲开不想另一道波动像是算计好了一般迎面向他撞上，男子以一个惊险的角度堪堪避开，环绕在他身边的黑蝶霎时间消失大半，这一击让他有些狼狈。
    “切，差一点还以为就能切掉你的头的。”报复性地回上一句，苏希的刻薄嘴掐架属性立刻体现。
    缇奇再不说话，只是随手扔掉了头顶那被削去半截的高筒礼帽，几只斑马蝶再次从他的体内飞出，眼花缭乱的流弹扑天盖地般向苏希飞来。对这突然的大规模袭击，苏希有些始料不及，下意识地远离并且闪躲，但如此密集的射线还是让她大感吃不消。眼看一颗流弹就要朝自己射来，她本能地举刀抵挡，却不想牵动了伤口，规避动作如此一顿，右腿就被射出一个血洞。
    “呃！”剧烈的疼痛让苏希的脸上瞬间冒出冷汗，身后唯一的薄刃微动，她总算躲在那些食人蝶的射程之外，无比警惕地瞪着眼前的敌人。
    “少女，怎么啦？怎么突然退后了，我可是等着你出招呢。”缇奇那种讨厌的口气又一次响起。
    不妙，伤口的疼痛会大幅度降低身体的灵活性……迅速下了判断，苏希眯起眼，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小指大小的注射剂，当场给自己左臂注册了进去。
    “那又是什么？”略微感兴趣的挑挑眉，缇奇觉得对面的家伙手里有很多不错的东西。
    “类似止疼片的东西。”淡漠地含糊应着，感觉到左肩和右腿越来越麻木的知觉，苏希再次举起手中的双刀，“这一次，不会再痛了。”
    如果说艾伦的遭遇和之前的一席对话让苏希还存在着某些顾虑的话，缇奇渐渐想致她于死地的意图算是打破了她所有的侥幸心理。这家伙很强，如果大意，不但自己会死，艾伦也会。越想越慎重，心中对这人的杀意也越来越浓。
    月光洒在林子里，一片冰寒的凉意，翠竹林依旧安静地沙沙作响。透过数据不断流泻的镜幕，苏希望着缇奇的双手盾，深吸一口气，借着脚底的枝头用力一踏，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向缇奇的方向冲去。
    缇奇冷笑一声，大量的食人蝶像是被捅了窝的黄蜂一般密集地朝迎头撞上的少女攻去。苏希手中的双刀随意一挥，那黑雾般的蝴蝶群被轻轻松松撕开一道豁口，露出后方依旧自得的诺亚身影。
    “还打算硬碰硬？”举起手中的双手盾，缇奇似乎并不在意，“少女，你果然是激进派的。”
    “是吗？这次我可是想要你的命！”抬起双刀，苏希运起刀尖毫不犹豫地集中刺上盾面的某一点，仿佛是找到突破点一样，坚硬的白色星盾如同镜子一般瞬间破碎。
    “什么？”缇奇的反应极快，见左手的星盾被破坏立刻用右手星盾格挡，却被早就料到的苏希左手一刀格开，右手刀一下子砍进了腹部，温热的鲜血瞬间溅开。顾不得腹部的伤，缇奇忍着剧痛凝起一颗能量弹逼退了还欲再刺的苏希，二人像换了个立场一样这次轮到他闪远至数米外，一脸的戒备。
    “看不出来，你的刀居然能有那种威力，了不起。”捂住不断滴血的伤口，缇奇冷笑。对无拘无束的诺亚来说，这个世界上最具有威胁性的东西就是圣洁，当然，反之亦是如此。所以，缇奇不会被苏希的风刃所伤，但却能够被她手中的双刀一击砍中。
    “你以为之前的近身格斗真的只是单纯相互试探吗？”手握双刀，苏希的神色平静，“我只是在找你的盾的支点罢了，就像刚才那样，只要进攻那一点，再坚固的东西都会快速破裂。早说过的，我讨厌被人小看。”
    对方的脸色渐渐开始变化，男人放开捂住伤口的手臂忽然大笑起来：“少女，你让我稍微认真起来了。”他的双手在此刻发出紫色的雷光，两颗能量球将他的手包裹在其中，“作为回礼，就由我来毁掉你的圣洁好了，就用这绝对的力量！”
    浓郁得如同黑色一般的深紫能量将缇奇包裹在其中，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他飞速朝对方袭去。
    离得太近，躲不开！脑袋里闪过这一句，强烈的危机感让苏希不得不将力量灌入双刀交叉横在胸前用以抵挡。当这两股力量碰撞在一起时，苏希感觉到的是不下于咎落的强大力量，缇奇的攻势迅猛竟逼得她退后数米远。
    这就是……诺亚的真正力量？咬牙拼命抵挡着眼前这股肉眼可见的暗紫能量，苏希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手中泛着荧绿光芒的双刀威力正越来越弱，直到有两股细小的紫色电流缓缓缠上手中的双刀时，她终于意识到不敌。
    缇奇自然也察觉到这一点，嘴角扬起得意的弧度：“少女，马上就能结束了呢！安心吧，我会让迪兹把你吃得干干净净，不会让别人看到现在你这么狼狈的样子的。”
    “可恶！”她不要这样！明明说好要救人的！没有了圣洁还谈什么救人！咬紧下唇，苏希的眼中闪过一丝绝决，意念一动，手中双刀的绿色光芒一下子消失，没有了阻挠的暗紫色能量顿时击在了苏希的身上，缇奇伸出的右手更是顺势猛地刺进了她的腹部。
    “呃！”苏希的喉头一阵血气上涌，身体因这巨创而整个僵住，手中的双刀像是再也拿不住，垂直自空中落下，扎进了泥土里。
    “你……”完全没有料到她会这么做的缇奇，不由瞪大了双眼。话未说完，对方却是朝他露出微笑，一双手死死抓住他插进腹部的手臂。
    “抓到了。”她说什么？“圣洁，第三解放。”
    伴随着苏希虚弱的喊声，她精致的面庞开始出现狰狞的青筋，从腮边一直爬到眼角，几乎破坏了整张脸的所有美感，一头乌发竟也在瞬间变成白色。背后的圣洁泛出白光，开始产生变化，缇奇感到不妙想要抽身的时候，他的双脚不知何时已经不能动弹。
    两道雪白的丝带此刻正牢牢缠上他的双腿，而且有越演越烈之势，不过是一个低头的时间，缇奇就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被苏希身后衍生的丝带紧紧缚住。这才恍然，缠住自己双腿的两条丝带定是她掉落在地上的双刀所化。
    “这是什么？”缇奇奋力挣扎，这些雪白的丝带看似无害，却散发着一股讨厌的死亡气息，“呃？衣服……被侵蚀掉了？”
    看到与那些丝带接触的部分冒出的白烟，缇奇感到了威胁，挣扎得更加厉害了。
    “没用的，你挣不开的。被腐蚀之带抓到的东西，除非由我解除，否则任何事物都休想逃脱。它会慢慢融化掉你的一切，你会消失只是时间问题。”尽管现下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和最大开放圣洁的关系只能难看来形容，却也不难看出苏希此时的得色，“真遗憾哪，如果你当时抓到的是我的心脏，或许还有机会扳回局面。虽然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情况在里面，但事实证明，胜利的天平是偏向我的。”
    听到苏希的解释，缇奇不由心下骇然。知道自己硬拼无望，干脆牺牲自己以保全圣洁，以奇袭的方式寻找反击的机会，并以此争取更多的生还机率。好狠的心计，好毒辣的性子。
    “哼！少女，我倒真是小看你了。”男人终于丢下了从容，虽然笑着却是脸色凝重，“不过使用这个能力，你的生命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吧。为了保护同伴不惜牺牲自己，真是伟大的同伴情谊。”
    “随便你怎么说，一开始我就说过了，想取他的性命先过这关！”事实上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当时的自己会这么勇敢，现在的她只觉得心情很轻松，好像甩掉了什么包袱一样，“反正无论如何，这场死局我赢了。”
    “是吗……”缇奇挑眉，那一环环飞速缠绕在他身上的丝带正渐渐掩盖男人的面容，“少女，你比我想象中要有趣得多。”
    腹部突然一阵被人搅乱的难受，苏希猛得咳出一口鲜血，顾不得那些污了面容的血丝她跟着冷笑：“到最后都妄图将我的内脏全部破坏吗？果然，像你们这样的人还是早点死去比较好。”双手施了一个巧劲，轻易地拔出插在她腹腔的染血右手，雪白的丝带瞬间涌上，她面前的男人已经被包成了一个蚕茧。
    “这样子，就结束了吧。”靠着圣洁的力量勉强在空中维持着站姿，苏希开始微笑，“至少，现在的我还……”
    “苏！危险，快让开！”耳边好像传来利娜莉的叫声，但似乎有些迟，一条雪白的鞭子从她的后背贯穿到左胸，那地方刚好是她的心脏。
    “援军？大意了……”尽管心里面充满了不甘，但这致命的打击让苏希失去了维持一切的最后力量。背后的圣洁在失去了主人的支持后瞬间消失在后背，这让原本裹在蚕茧里奄奄一息的缇奇捡回了一条命。一个有些眼熟的女子就这样在她面前接走了对方，想起来了，她叫露露贝尔。
    一边如此想着，苏希任由自己从高空中做自由落地——好像白天才骂过艾伦的，想不到马上就轮到她了。
    看到苏希不断下落，终于找到同伴的利娜莉连忙赶去，空中的腥红色液体点点滴滴，有一些不一小心打在了她的脸上。
    身体，感觉不到痛……
    周围的风，都好温柔，好像是要抚慰她慢慢睡着一样……
    “苏！”朦胧中，她似乎看到利娜莉的身影。
    快速下落的身体被人轻柔接住，苏希缓缓睁眼，墨绿长发的美少女正一脸要哭出来似的望着她。
    她向她一笑，张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大片大片的血腥味却从喉头溢出唇边，利娜莉被吓得整个脸色都惨白起来。
    有点糟糕，身体好像不太听使唤了。
    利娜莉很小心地降落，在没了结界束缚后蹒跚走到她们身边的艾伦眼前，轻柔地将已经破败不堪的少女放在地上——苏希的左肩和右腿被炸开了一个大洞现在还在不停地出血，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百处有余，早就不像样的团服上沾染着大量的血迹。
    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样子，几乎让人以为她死去。
    艾伦看着那样的苏希，害怕得全身都跟着颤抖起来。
    “利娜莉……利娜莉！快把苏送去救治！这样下去她会死的！”少年焦虑地大吼起来，“拜托你，快带她去治疗啊！”
    被责问的那一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跪坐在同伴身边，垂着头弦然欲泣。
    “没用了。”苏希缓缓摇头，朝她轻声笑，“内脏……都坏了……”
    少年像是中了咒一般，整个人僵在那里。
    有些不舍地看着眼前的二人，苏希又望向少年那空荡荡的左臂，神情惋惜：“可惜，以后帮不上忙了……”
    梦要结束了，苏希清楚地知道。现在的她只是靠先前吞下去的体力药剂吊着一口气，苟延残喘着。
    苏希的浅笑一下子刺激到了某个因此捡回一条命的白发少年。
    “为什么？为什么你到现在还在想着这种事！我不是叫你逃走了吗？”名叫艾伦？沃克的少年朝奄奄一息的少女大声地呵斥着，无力地跪坐在她旁边，少年低垂着头像是极力压抑什么似的，连声音都跟着颤抖着，“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干嘛还要留在这里，为什么不走啊！”
    静静等着他发泄完，苏希这才开口：“早就说过了呀……这个世界里……你们对我很重要。”
    少年闻言，那副单薄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不要死……求你……”他的声音沙哑，微颤的语调带着乞求，“不要像马纳那样走掉啊……”
    面对他的软弱，不知为何苏希突然想笑，想告诉他其实自己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决定省些气力，转头看向一旁的少女：“小娜莉……团服……胸章里有芯片，有关圣洁……交给考姆伊……告诉他，梅露……就拜托科学班了……”
    这遗言一交待，利娜莉终于按耐不住呜咽着哭出来。
    苏希一直都知道，利娜莉是个把同伴看得无比重要的人，轮到她要走时才明白这份感情竟是如此强烈。心中酸酸胀胀满是不舍，如果可以真不想就这么离开。
    “不是走……咳！咳咳咳！”大量的鲜血伴随着突如其来的咳嗽猛得呛出喉咙，染红了脑后的白发，心中一叹，时间快到了吗？
    “苏，苏，你怎么样了？”艾伦的声音听起来无比恐慌，她大口咳血的模样把同伴们吓得要死。
    利娜莉手忙脚乱地替苏希擦去唇边不断溢出的鲜血，自己死咬着唇无声地落泪。
    又要失去了，又要失去一个家人了吗？
    身体不能动了，连一根指头都动弹不了……竹林的夜空，苏希现下只要一睁眼就能看到，星星们开始变得模糊，连光辉也逐渐黯淡。
    “不是走……只是睡着了……”眼前渐渐黑暗的景色让苏希知道大限已到，到底是怎么了？感觉着越发安静的四周，现在的心情不应该觉得轻松么？可是，“为什么，会觉得好寂寞……”
    “别睡啊！”利娜莉连忙抓紧她垂在地上的右手，苏希冰凉的温度最终让她忍不住再次痛哭出声：“苏，求你！今天可是你的生日！饭菜都在船上备好了！大家都在等你，你说过你要收我们的礼物收到手软的！你不可以赖皮！拜托你不要睡，不要睡啊！”
    无人应声，竹林轻轻摇曳，一阵大风刮起，地面上的落叶被吹得哗哗作响。
    朦胧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悄悄带走……
    于是风停之后，万籁俱寂。
    作者有话要说：
    纪念驱魔篇本章完结，特发驱魔四主角二代团服集体照一张~~（话说我到底出于什么心理呀）
    话说，我真的写的很平淡了，不要再说惨烈了……（小声：惨烈也是你们要求的）
    我一点也不觉得煽情，真滴……（话说，确实有煽情版本，但真放上去浑身不舒服，换平淡点的）
    驱魔番外：礼物
    艾伦第一次见到苏希时，是在伦敦的一个雨天。那时的他刚从马特鲁执行完任务回来，带着圣洁行色匆匆就要赶回总部，却不想碰上了一起恶魔袭击城市的事件。
    兵荒马乱里，被恶魔们追逐着的那名少女矫健的动作在只会尖叫逃跑的人群里尤为显眼。艾伦从来不知道，一个没有圣洁的普通人也可以在三四只恶魔的围攻下一次次找到突破口硬生生突了围，甚至还犹有余裕向对方反击，那场精彩的攻防战让他甚至忘记了救援就这么呆呆地看着，直到对方被突如其来的瓦砾碎片击中失去行动能力这才清醒过来。
    将她送进附近的医院里，艾伦意外地打听到关于对方的事。这个和神田一样有着黑色长发的东方少女不知什么原因流浪到伦敦，而后被一向心善的布朗夫妇收留，虽然只是半个月的相处，但这一片的人们对于这个能说一口流利伦敦腔英文的中国小姑娘很是喜爱，只是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那孩子失去了托庇之所，以后又要去流浪么？
    尽管心中已经动了让她加入黑色教团的心思，艾伦还是决定先看看当事人的态度和情况再做定夺。她醒后没多久，他便赶了过去。少女半躺在床头，似乎还在为自己处境迷茫，但自己进房的第一时间她便下意识地望了过来。她的黑发披散在背，左肩和额头被大量的纱布裹得严实，甚至遮住了她大半个面孔，却没能遮住那仅余下的左眼里闪烁着的明丽光亮。
    少女的精神状况出乎他意料的稳定，明明送她去医院时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张惨白的脸即使是昏迷着也是一脸要哭出来的恨意，只是没有想到清醒后的她还能对他如此自然的谈吐微笑。如果不是她的目光时不时停留在他胸口的十字架上，艾伦也许真的就以为自己只是在探望一个只是生病的病人，而不是遭受过恶魔袭击侥幸存活的伤患。
    虽然已经猜出她想去教团的心思，却没有料到对方的态度如此强硬和激烈，本想让她养好伤再上路，可本人的坚决不同意只能让他打消这个念头。他们又在伦敦停留了三天，艾伦想让她多休养几日，她却在她清醒后的第一天硬是下了床将收留她的那对夫妇的后事给一手操办好。
    “我，不想再做废人了。”出发的那天，他听见她站在月台前笑着对他说道。
    苏希的到来对利娜莉来说，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是个好消息，一则她又多一个家人，二则这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和她同根同源，怎么样都要比别人多上几分亲近意味。苏希的性子活泼善谈，利娜莉无疑温婉含蓄许多，女孩子之间总有共通的话题，从医疗班进科学班一番相处下来，二人的关系已经相当要好。
    加入科学班的苏希相当努力，勤奋得让老人们都不得不感叹，有时候也听考姆伊哥哥对她抱怨，自己的那个新手下能力太优秀，明明才十六岁为何老天如此不公平云云。利娜莉总是安静地听着，然后有时会当作笑话讲给好友听，换来对方臭屁的大笑接着自恋地来上一句“唉，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啊。室长是嫉妒不来的。”，于是两个人笑作一团。
    直到拉比第一次出现在苏希面前时，她与艾伦和利娜莉之间的关系已经很铁了。那时的苏希因为研制出了个人结界装置，在黑团教中风头正劲，拉比曾偷偷调查过，结果却是一无所获，这使得他更加勤快地往返于对方的实验室和书翁的资料之间，不断的接近与试探里，却也结交出不错的关系。但如果真要问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是什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你，他动了她实验室里的东西。
    那一枚土耳其软糖，让他度过了近半个月的恐怖时光。
    作者有话要说：扯光头发也没扯出个好东西来，于是决定干老本行，流水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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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一章、归还
    从睡梦中醒来时，窗外已经是黎明时分，淡淡的光亮透过窗子将现世房间的轮廓给勾了出来。苏希自床头缓缓坐起身，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缓缓走到窗前的写字台边，拉开那层薄帘子，就这么坐下来安静地望着窗外。
    月亮，还没消失……
    抬起右手腕，那被精致红线独独扣着的翡翠色发出细细的清音，苏希心念一动，原本有鹌鹑蛋大小的玲珑玉瞬间缩至女子小指指甲盖的大小。这次若不是连续两次发动玲珑玉，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原来这东西的使用方法还能以记忆传承的方式直接打入脑海，以前对玲珑玉的诸多不解这次通通解开。
    梦醒了，回来了，留在那边的躯体应该会被室长叫人烧掉吧。而且，和来时一样自己贴身放着的羽毛没能被带进那个世界，同样的自己这次回来，也不可能把圣洁什么的给带回来。
    这次的旅行，让她经历了一场完整的追逐力量的过程，也让她明白了使用力量的真正意义……原来，这就是它送她去那个世界的原因，认识的那些人，经历的那些事，会在今后时时刻刻告诉她，以后自己该要怎么做。
    真是个不错的结局啊，本来还在为自己回去时要怎么告别烦恼的，这下子真是一了百了。
    没什么好怨怼的，教会了她那么多东西的他们，她实在想不出自己的牺牲有什么不值。
    至少艾伦活下来了，至少她也没让自己失望。
    嗯，已经没有遗憾了……
    如此一遍遍在心中对自己诉说着，苏希下意识地摸摸脸颊，却发现手上已经冰凉一片。
    “呜，呜呜……”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苏希最终还是呜咽出声。
    是啊，没有遗憾了，可是……这份无法理解的心情又是什么，为什么她还是这么难过？为什么她要哭啊？
    ※※※※※※
    乌森学院的课间气氛一如往常的活跃，已经是午休时分，高中部的学生们都拿出各自从家中带出的便当在校进食，人们有说有笑地组成几个小群体前往属于自己的小天地，探讨着自己觉得有趣的新鲜事。
    “进藤，今天也一起吃便当吧。”时音拎着便当盒，微笑着走向正在收拾课桌的苏希。她的身后，还有另一个同班女生也在十分期待地看着她。
    “对不起，今天恐怕不行。”听到时音的喊话，一直在想事的苏希不由面露歉色拒绝道。
    “耶？为什么？平时不是一直和我们一起的吗？”时音一旁的女生立刻叫出声来。
    “不好意思啊，雪村，川下，我今天有点事……”少女如此说着便站离了座位，“我要离校一会儿，失陪了两位。”说罢，便朝二人一笑率先离开了教室。
    望着苏希离去的背影，时音不由狐疑，错觉么？今天的进藤怪怪的，好像变了很多，感觉就像好长时间没见了一样。
    如此一想，她不由暗笑自己神经过敏，怎么可能？明明昨晚才见过面的不是么？
    从学校出来，苏希沿着大街七绕八拐，终于在一条鲜少人经过的小巷停下。从口袋中取出羽毛，她刻意放出大量的能量波动，但只是一瞬间就被她迅速收回。
    因为是白天的关系，不费什么劲的打发走附近一些寻觅而来的小妖怪，苏希很快就见到了她想要见的人。
    “只有你一个人来么？”看着眼前头顶白色不明生物的褐发少年，苏希有些意外，随即笑起来，“不过也好，我也不喜欢那个黑块头。”
    “不是这样的！那，那个……”少年的脸不由红了起来，似乎有些慌乱的解释，“小樱和法伊先生都说你不是坏人，我也是这么觉得的！黑钢先生被他们拦住了，然后就只有我来了！…………对不起，昨晚的事是我们过分了。”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不由沉重起来。
    “没什么好道歉的，对你们来说，这件东西也一样很重要不是么？”托起羽毛，苏希的笑容很是和煦，“而且那个时候，也是我欠考虑了，大家算是扯平了。”
    看着静静地浮在苏希掌心的羽毛，少年的脸上露出渴望，像是想到什么他鼓起勇气开口：“那，那个……”
    “你可以叫我曦，小狼君。”苏希好心地提点道，对于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名字什么的都不怎么重要。
    “曦小姐，你好。”少年有些尴尬地补上这个招呼，随即脸色又复正经，“冒昧问一下，到底怎样你才愿意将羽毛还给我们呢？”
    苏希在这时笑了起来：“特地叫你来这里，自然是想跟你商讨交接羽毛的事啊。”正如此说着，几只被羽毛的力量吸引来的小妖怪突然窜出发难，几道风刃瞬间发出，一下子将其斩杀当场，“看到了么，这些家伙就是我不肯交出羽毛的最大原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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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如约而至，乌森学院的除妖小组开始了今天的工作，和上次一样，破坏力超强的志志尾成为了70%以上的罪魁祸首。面对比起他才来时还要毁得厉害的一片狼籍，良守和时音只能各自摇头哀叹，指望他学会手下留情是绝对不可能了。
    苏希乐呵呵地开始她的善后工作，只花了十余分钟，对这个学校的构造完全了若指掌的她已经完成了修复。
    “大家留步。”预备收工走人的另外三人，在听到苏希的话后不停驻足转身，少女脸上的微笑让他们觉得有些不寻常，“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们。”
    ……
    “哎！？要回去了！？”良守发出高八度的声调，他张大的嘴巴难以置信的表情着实夸张了不少。其余二人的反应虽然没这么大，但也露出了同样的情绪。
    “是灵界发出通知要你回去了吗？”时音也忍不住追问。比起这二人的热切，他们后方穿着紫色忍服的男生就显得漠不关心了些。
    “不得不回去了呀。”回以无奈地苦笑，苏希并没有讲明具体原因，“我身上的大部分力量，可以说都是借的别人的。现在也到了归还的时候了，我用得够久了呢。”
    “归还力量？”这种说法让对面的三人同时一类，时音还想再追问什么时，苏希已经往校门处走去。
    “明天，我就会回东京。这件事下午也和校长谈过了，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照顾，以后，大概不会再见面了吧。”
    这是一个匆忙的告别，在赶赴最后的仪式之前，她唯一能争取的也不过是再为这些不再是伙伴的伙伴做上一件善后的事，事后讲上几句话，至于力量、灵异什么的……大概会在她恢复普通人的生活之后不再出现了吧。
    脚尖一点，苏希再一次飞檐走壁，最大幅度开启控风术，在三人未反应过来时已经消失在夜色里。
    “喵~~”路过一个拐角时，猫咪的叫声从围墙上传来，苏希微微一笑，“小琼，过来。”早已经等候多时的白色小猫腰身一展，整个身子灵巧地跳上了她的肩。苏希的脚程不停，一路快速向目的地前进——那里可有羽毛的主人在等着她。
    夜半无人的城镇郊外，有四人静静站在那里。
    黑钢抱着他的宝刀苍冰，一脸的不耐烦：“喂，那个女人真的会来吗？”
    “嗯，曦小姐说了，让我们在这个时候等她。”小狼很忠实地把原话重复了一遍，“她说为了摆脱以后的麻烦，干脆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一定要大张旗鼓动，让觊觎羽毛的所有势力都看到，东西已经被另一个位面的原主人取走了。在这期间要我们展现绝强的实力，好震慑那些妖魔鬼怪……”
    “切！拿我们做刀，那女人打得真是好主意！”黑钢再次冷哼。
    “黑大人不要这么说嘛。”一旁的法伊又开始笑嘻嘻的打岔，“人家一个女孩子，被那么多围着，也难怪会这么害怕。那位小曦小姐其实也挺可怜的，而且我们也够幸运了，来这里才一天就拿到羽毛，换成是别的家伙，未必会有她这么爽快哦，就算没有这些麻烦缠身，怕是想独吞还来不及呢。”
    黑钢再没说话，这让一旁十分不安的小樱小狼同时松了口气。
    “来了！”莫歌拿指着四人的正前方，语带严肃的说道。几人同时望去，夜色里肩带白猫的黑发少女渐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她的手里是四人皆渴望见到的羽毛，嘴边带着笑意，身后……
    则是一群受诱惑而来的妖魔。
    “哇哦～真是壮观啊。”法伊对苏希的引怪能力表示出高度的赞赏，那还在不停向前冲的少女转眼已经来到眼前。
    “抱歉抱歉，一不小心身后就跟来这么多。”苏希嘻笑的语气完全看不出她抱歉在哪里，而她肩上的小琼则干脆许多，由猫型一下子恢复真身，朝妖魔群怒吼一声，那些受到震慑的妖怪们瞬间停在了三米之外再不敢前进。
    “好厉害！这是曦小姐的魔兽么？”原本欲反击的小狼见到如此阵仗不由愣道。
    “它叫小琼，我的贴身保镖兼宠物，虽然看起来那一吼效果很好，但是还未成年的它威慑力不够，很快就会有妖魔跳出来的，请你们小心。”
    像是印证苏希的话一般，有几只实力出众且不怕死的妖魔在安分了一分钟后便跳进了圈子里，不过被一旁早有准备的黑钢一刀全部解决。
    “女人，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理由和心态，趁着现在这些数量我们还能解决，在吸引更多的妖魔之前赶快把羽毛还给她！”
    黑钢的说法让苏希不由一愣，她突然发现这个冷酷的黑块头还是有点人性的，也不再看其他人的脸色，快步走进那三人一兽的包围圈，径直靠向被护在中心的少女。
    “对不起哟，一直霸占了这么久。”歉意地朝少女笑笑，苏希倒是十分干脆，“现在就还你。”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要是昨天我有去阻止，你们就不会……”小樱为自己昨晚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和歉意，一直以来的战斗习惯不但让小狼他们，连她自己都产生了拿着羽毛的都是敌人的思维惯性，直到最后她才发现自己犯了错误。
    “别说了，明明是我太卤莽了，要不是我先攻击，场面也不会变成那样。”为那晚自己的愚蠢行为，苏希忍不住自嘲道，“闲话不说了，樱公主，接收你的羽毛吧。”
    明明没有接到任何提示，苏希的身体却知道如何去做，双手捧起羽毛她把它推向少女的胸口，一道力量的旋涡自对方的胸口处出现，羽毛便自动融合了进去。强大的力量更是将眼前的少女强行托在了半空中，那样澎湃的波动让抬头仰望的苏希惊得瞪大了双眼。
    到底是原主人，就是不一样，和拿在她手里时展现的力量层次完全不同啊。
    再次抬起头时，苏希已经看不见任何一只妖魔的存在，只看到将她俩护在中心的三人一兽仍在拼斗着。
    很快就结束了吧，望着吸收完羽毛的小樱从空中落下，苏希伸手接住她时如此想道，她从想过，失去羽毛之后，自己的心情竟然是如此轻松。
    那个梦让她领悟了不少，如果说第一次的死亡让她产生对生命的执拗，第二次便是教会她坦然，却更加懂得生命的珍贵和脆弱，更加的……懂得珍惜。
    谁说没了羽毛一定会死呢，她不是还有小琼在么？没了羽毛的高额彩头，就算她身上拥有灵力，相信也不会成为唐僧肉妖魔皆爱，就算有不长眼的家伙看上她的灵力了，但是依靠小琼这些阿猫阿狗还是很容易打发的不是么。
    越想越觉得自己没脑子，果然在教团混了大半年灵活了不少，那时的自己……到底还是太看重这条小命，反倒是把身边的一切给忽略个彻底了呢。
    苏希最后是笑容满面地向这些时空旅人们挥手告别的，当时空的旋涡终于消失不见后，她这才抱着又变成猫咪的小琼望着周围空荡荡的一切，明明知道这四周散落着一地妖魔的尸体，可是她什么也看不见，心安理得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真是大方啊，想不到你真的会交出去。”怀中的猫咪凉凉道。
    “有什么不好吗？我感觉自己甩掉了不小的包袱啊！”
    “哼！你就不怕它们再找你麻烦？蚊子再小也是肉，何况你这么一个大好补品。”
    “没关系啦，到时候你一定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贫嘴！别给我嘻皮笑脸的！”
    “高兴吧，明天我们就回东京了。小琼，这么久了，你有没有想我妈妈？”
    “真是，人家跟你说正经的呢！”
    “嘻嘻……”
    此刻空中天色微白，又是黎明之时。
    月亮，还没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我说你们啊，写驱魔篇时喊着要回去，回去了吧又叫嚷着意尤未尽……喂喂，虽说是众口难调，也该消停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