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此去无所依  第五十章 易弁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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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那日我对风劭谊大吼过后,他明显安生了很多,也规矩了很多,温文有礼、进退有据的,只是偶尔小心翼翼的看着我,哀怨的眼神里尽是对我的控诉。没人缠的日子就是清闲,我也乐的自在。当然,如果能摆脱我身边不算缠人的风启的话就更完美了。我无奈的看着在我身边一丈处的风启,它正在梳理它的羽毛,时不时的偷偷打量着我,同样的,好像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而对于此番,我已不再争辩,一个字——累。
    日子是一日日的近了,我感觉有种要上断头台的恐慌,曾几一度想要劝说自己,但是却丝毫不起作用。为什么?我不知道,只是隐隐感觉这般悠闲的日子恐怕时日无多了。
    在风劭谊的强烈要求下,随便挑了件玉佩当做寿礼,尽管如此却也并非凡品,只是可怜他堂堂一国皇子,体己物什却远没有我想象中的多。只是风劭谊如此看重这个五皇子倒让我有了些兴趣,可一想到这也许是我厄运的开端便提不起兴来。
    之后的几天也没精打采的,对什么事情都是兴趣缺缺,哪怕是对我最爱的点心。风劭谊经常来找我,虽然像是过来问候,但总感觉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怕我跑了,私下里我总是暗筹,难道我表现的这么明显么?不过这种排遣,在我无所事事的无聊中不了了之了。风启自从那日之后就对我一直形影不离,虽然不近身,但总是在我眼前晃悠,只偶尔在我的强烈抗议下才躲起来,但仍然在我看不见的某处注视着我,让我总是有种锋芒在背的感觉。有时候我总是想,难道我会凭空消失了,让他们这么患得患失,不过也是,我来本就来的蹊跷,要在以前,我一定是嗤之以鼻的那类人,可是事情发生在了自己身上,便也笑不出来了。
    这种清闲到像是煎熬的日子没几天就过去了,快的让我猝不及防,不是说“愁人知夜长”么?为什么我却感觉“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的迅捷,转眼就到了五皇子的寿辰。这天,我拖着万分沉重的身体,不情不愿的爬了起来,没办法,一想到接下来面对的豺狼虎豹,我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下子就蔫了。唉,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
    拿起风劭谊为我置办的礼服,登时吓傻了我。轻纱软锦的,怎么看都是女装的式样,除了色泽是我平日里喜欢的,可是这么素淡的衣服不会给人怠慢的感觉么?而且还是女装!人家宴请的是“步阡陌”,而女装的步阡陌一定比李少红版的《红楼梦》更雷人,难道风劭谊正是看中了这点,想让“断袖”之说不攻即破?真不知道风劭谊到底是怎么想的,不怕有些不怕死的想要验明真身?不会是看破我女扮男装吧,真是令人头痛。回想当日衣服送来时风劭谊的种种怪异,我就越发的郁闷,是我太相信他了么,居然连看都没看。唉,无奈的拿着衣服愣愣出神,到底该不该穿呢?纠结啊……
    古装女子的衣服比我想象的要复杂繁琐的多,好容易才穿上了身,却浑身不自在,好像举手投足都不是我自己了。郁闷,此时此刻我才深感万恶的旧社会对女子的荼毒。
    站在风劭谊为我添置的“梳妆台”前,模糊不清的铜镜依然让我感到恍然如梦,也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切切实实的感到今非昔比,哪怕这不是我却属于我的容颜。轻抚着脸上并不算十分难看的疤痕,额间的饰物越发的红艳。脂粉不施,朱砂未点,已然告诉了我,这个世界,有种美丽与容貌无关。低低的叹了口气,将头发随意的挽起,掩上风劭谊为我准备好的同色面纱,轻步走了出来。风劭谊和强行被我赶出去的风启已然久候多时。
    我怪异的扯了扯及地的裙子,生怕一个不小心被绊倒,不雅倒还是其次,只是如果我在这紧要关头佯病辞去不知道又会招来多少非议和冷眼,也许去了,这段“绯闻”就不了了之,相对的,我也就自由了许多,成为瞩目的焦点可不是每时每刻都会令人高兴的。
    “阡陌?”风劭谊怀疑的问。我横了他一眼,未曾开口。心道:这不是废话么?谁让我穿上这身衣服的?是谁让我陷入窘地的?现在反而怀疑我了,如果是想利用我摆脱留言,当初唯恐天下不乱的气定神闲又哪里去了?风劭谊啊风劭谊,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你。说也奇怪,自从温泉事件,我再也没见过那个带有危险气息却很孩子气的他了,是另一种性格的沉睡么?对于医疗问题我不是很懂,隐约记得,双重性格中更强的一方会起主导地位,只有在感情脆弱或是特殊情况下才会出现,他们是两个独立共存的整体,可能知道彼此的过往、经历,也可能不知道,我不清楚他们的情况,但风劭谊的怪异不得不引人怀疑。晚上的邀宴怕是推脱不了,就算是赶鸭子上架我也得去啊,无奈的再次叹气,实在不想搭理他,省的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你真的是阡陌?”说着,风劭谊拉起我,好奇的上下打量,让我有种古代卖身时待价而沽的感觉,恶寒啊。我缩了缩身子,灵巧的避开他的狼爪,在保持安全距离的位置站定,无奈的欠身,算是默认。
    “天呐,本来我还不信,五哥说一定成事,还真让他说住了……”说到这里,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感到危险的临近。
    我一把抓起他,揪着他的衣领,横眉怒目的样子仿若想要吃人。是的,我真的很生气了,枉顾我对他的信任,他居然和别人合伙算计我,但是转眼一想,便将揪着衣领的手放了下来,平抚了下衣服上残留的褶皱,再次退了开去。
    “风劭谊,这件事了了送我出宫。”沉默了片刻,我淡淡的说,不是询问,而是要他知道,我去意已决,这么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帮你,最后一次。
    他看着我许久,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平静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虽然平时有时候他也会很安静,但这种明显参入感情的静默倒让我不适了。
    “走吧!”我绕过风劭谊向风启走去,这样的场合,风启还是不去的好,谁知道风启在这里是不是属于传说中的存在,万一有个万一,我担待不起。
    风劭谊突地叫住了我,我站定细听,却等来的依旧是沉默,半晌,终于听到了他淡淡的叹息,却并没有说什么。本来还是有些期待的,期待他会给我个解释,可是,也许,我高估了自己。
    我走过去,抱起风启,将它放进屋中,请拍它的额头,它很懂事的冲我点了点头,好像在告诉我——我在家,等你的归来。
    我笑了,发自内心。因为它,我的心情好了许多,默默的走到了风劭谊的身旁,点头微笑,与他比肩而立。
    有时候我常会想,为了自己,我常年男装示人,却因着这么个理由,为他重着红妆,也许冥冥中真有注定,让我们纠缠在一起,致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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