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上)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7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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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打开笼口,那雀儿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狭小的出口处蹦跳着徘徊。探出脑袋做贼般张望一下,眨眨眼立刻又缩回去,见没什么反应又试探着再伸出来。不知是因为太过喜悦而不确定这突然降临的自由,或是过惯了安逸的笼中生活,对于充满艰辛的天空已不复执着。反复几次,仍犹豫着,直至那想放它自由的人都等得不耐,将那小笼向前一倾——雀儿几乎是掉出来,本能的拍打起双翅,顷刻无影无踪。
    韩纪元把空了的竹笼放回桌上。
    窗外的阳光很好,被薄淡的云彩覆着,削减了它刺目的锐利,像冬天的小手炉般,有一种莫名的幸福感。
    这种天气,很适合出行,
    ******
    怀恩十七年
    古有帝曰,“直言鲠议,致天下太平。”
    怀恩帝十多年间总结经验教训,选官任贤,大度纳谏,鼓励大臣进谏。
    令五品以上的官员要在中书省轮换值班,听从随时召见以便及时商议大事。对于一般的政务,要求负责起草诏书的中书省和负责复核诏书的门下省都要各负其责,认真做事,不许敷衍了事。
    此外奉行节俭自律。禁止铺张浪费的厚葬习俗,五品以上官员和皇亲贵族都要严格遵守。至于官吏们的奢侈浪费也明令禁止。
    厉行法制。为了管理国家,帝主持修定律法,明确赏罚制度,加强法制建设。设立死刑覆奏制度,以示对人命的重视。
    为发展国家经济推行均田制,奖励垦荒:颁行租佣调法,轻徭薄赋:劝课农桑,不夺农时:设置义仓,救灾备荒;增殖人口,奖励婚嫁,发展生产;兴修水利设施,疏浚河渠。
    自古以来,民族关系都是历代君王最为头疼的问题之一。
    怀恩帝在处理民族关系方面最过人之处是他的宽容。他自己总结了经验,“先前的帝王们只知道重视汉族,却总轻视少数民族,只有我能像爱护汉族一样爱护他们,因此他们才像父母一样对待我。”只有以诚相待,才能从根本上解决民族关系。
    系列措施的推行令粮食连年丰收,百姓安居乐业。国家亦出现昌盛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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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悲伤,似是一炷燃不尽的香。
    身处市井,小小的一块地方,整日见的就是这一缕小小的云烟,悠悠不灭。飘着,散着,看在眼里,烧在心底。久之眼里只容得下这火星,以致世界竟也只剩了这一点。
    有些事,忙碌的时候确实能够忘记,待到平静却又总是拾起。时间一年年推挤向前,追忆往昔的人,从哭泣到哽咽到平静再到能微微一笑。看似是一种进步,以为自己明了,但是,无论是哭是笑,缩小了去宏观,人心依然还在过去。
    又有何不同?
    让感情的阴云遮了理智的天,是感性之人的不幸。
    可是有人明知云后有天,却无法挥袖拭去,只得在理性与感性的交锋下矛盾的生活,更令人想要悲叹。
    ******
    离开韩府已近一年。
    今次,终于是孤身——真的。
    自南向北,一路淌溪戏竹,听风观雨。一个人边走边玩,避开富饶之地,行走古城小镇,游荡树林湖畔,沉浸在山水民风之中。都是些没体会过的新奇。韩纪元心怀渐释,心境明朗。才知晓在上天自然面前,生命转瞬即逝,人心渺小如蝼蚁。爱得铭心,痛得刻骨,悲哀的死去活来又怎样。将来某日去往地下与蛆蝇相伴,直到被啃得骨渣不剩——刻骨?骨都没了,还有谁会记得?
    想想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好坏有人伺候,竟是不曾真正自己动手做过什么。回望人生来路,竟是一步一个情字——敢情这命从来不曾为自己而活!
    虽不后悔,也禁不住惋惜。
    麓阳城,雍国北部的一座古城。近边塞,正好在荒漠与绿茵的交接地带,是大雍绿意向北的终结地,也是沙漠中难得一片郁郁葱葱。听说出了北城门便是漫漫黄沙,在生机盎然的城内看城外不远处的黄浪滔天,景观独特。
    此城较为偏远,来时沿路竟无酒家客栈可寻,幸是韩纪元自己有马车可供休憩,只是风餐露宿了两日。虽然昨日刚至,在客栈昏睡了半日后,纪元玩心不减,又兴致勃勃想要到处走走。
    顺着客栈跑堂所指的方向,果然寻至一条闹街。不同于纪元熟悉的淮南或京城,这里的道路既不宽阔也不是曲幽,宽度大概刚好能让两辆马车交汇通过。道两旁的房子坐北朝南而建,分三开间和五开间。以平房居多,为木构架承重,平顶屋面,上施草泥用小磙碾压光,顶坡度平缓。
    不过无论是在何处,之所以为闹街果然还是注重于一个闹字。混在人群中向前,这真是个人声鼎沸!店家的叫卖声,顾客的讨价声,吵嚷声,声声入耳。身边不时会有卖糖人的小贩举着草插走过,后头跟了一群吊着哈喇子,两眼放光的小不点儿。
    很久没有到这样热闹之处,纪元从街始一直逛到近尾,才略微有些乏,于是找到一个稍微空旷的巷口暂歇。巷旁正好有家饰品铺子,那店主刚送走一位客人,见他倚在那儿,便凭着多年的生意经验笑问道:“这位爷看起来不似本地人?”
    纪元亦笑回:“韩某确为京城人士。”
    店主道:“是了,每年这时候都有不少外乡人。爷也是冲那天茗阁来的吧。”
    纪元:“天茗阁?”
    “吶,”店主指指街尾的方向“就是那个。”
    在那街道尽处确是有座形似茶阁的独立建筑。看起来似是有些年代,但也不难看出重修过的痕迹。这茶阁虽与别处的相比并没有什么特别,但在这里的一片平房中也是独树一帜。
    “再过几日便是祈福节——哦,是我们这儿的团圆节,就像你们那里的中秋。到时候,这里的人们都要去天茗阁聚愿,绝对比京城还要热闹呢!”店主说着有些得意神色“许多人都是为着节日特意来的。爷您运气好正巧赶上了。不如就在这多呆上两天,也凑个热闹去!”
    “一定。”纪元答应着他的热情,随手捻起摆在铺上的一串檀香佛珠在手里把玩。
    (中秋。。。团圆节。。是呢,时间真快,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想起浩然山现时一定红叶垂霜,想起无论何时都精力充沛跳上爬下的五儿,想起总是跟在身后的子夜等人。。。
    发觉自己竟有些往时在诗词中才能见到的异地怀乡之感,不禁淡淡笑出来。
    突然一阵乒乒碰碰的巨大响声传来,是奔驰的马蹄声和车轮飞速运转时与地面的摩擦撞击,向这里由远而近。
    纪元回神,奇怪地抬头一看,果然是一辆马车支支嘎嘎地东冲西撞而来。路上的行人向两旁躲避纷纷,有些慢了点儿便摔倒在地。可是那马车上的人明知如此却还是没有慢下速度,反是夸张大笑,又狠狠在马背上抽了几鞭子。
    纪元皱眉,问那店主,“那里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车夫喝醉了酒?”
    店主却是不住摇头,“爷您不知道这个。”又压了声道“是这附近的山匪,每年过节都要下山到这来。我们都见怪不怪了。”
    纪元讶道,“官府呢?就放着不管?!”
    “他们人多个儿又壮,真聚起来恐怕连那些带刀的也敌不过。不管还没什么,管了少说得挨两刀。谁愿意?”店主轻叹一声“不过他们搜刮尽性了也就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老百姓嘛,就图活个安稳,由他们去了。被看上的自认倒霉,下次记得财不外露。唉。。。也不是个办法就是。”
    纪元听罢心道,(官府本就是为了百姓的安居而存,却惧怕土匪窝囊成性,这叫百姓如何信赖?若是那人在世,只怕见了又要生气了。)
    正说着,那车已到不远。那马也是好马,只是看来是已经一番折腾,筋肉暴现,可听它鼻里呼哧呼哧喘粗气。
    纪元也向外躲了躲——每当这种时候,总是有些怨愤自己书生身份。空有抱负思想,却手无缚鸡之力。可惜这个时代的主流是暴力。嘴皮子耍的溜又怎样,气泡一个,别人一拳头下来还不是乖乖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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