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迷途燕汐 第四十章 面具隐俊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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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惊的身子经过几日调养早已经好转,而我却固执的不肯起床。为了不耽误行程,尧湛再一次将马抛弃,直接由水路绕过丰州,向云都进发。只是不知他们从何处寻来的小船,虽是破旧了点,但勉强可以遮风避雨。因为沿溪逆流而上,加者水浅撑船,便格外小心怕是船底碰上什么礁石,也真是难为了撑船的两人了。
身上的素白暗绣繁纹长衫,那块磨灭不了的血红印记,将它牢牢烙印在心低,以此来惦记曾经有多少人将自己破了空的心,一针一针订在刀俎上,像鱼肉一样宰割成一滩淋漓。
血泪贯彻在体内的恨意,不断的生根繁殖,怕有一天会将人毁尸灭际,让记忆血淋淋地由指间滑下痕迹,而那个时候自己是不是不用再害怕这些丑陋的沟壑染红天地。
溪流两侧,层林尽染,溪枫红似火,靓影水中镶。偶尔溪水勾动一片半老残叶,在湍急中搅动着伸张卷舒。
坐于船头将手全数没入水里,任身旁的人划着船桨,也要不息水纹透过指缝点点流逝在指尖,如薄纱轻柔般的鲜活。
储备多日的食物,一点一点的入了三人之腹。这些日子多半是他们两人交替着,夜不停歇的赶船,而我只是不停的在寡淡和默然中游弋,然后渐行渐远自己的幸福宝塔,最终迷途。
“待前个儿山头一过便是云都了。”尧湛推着船桨,见自己转身,轻笑着说。风扬起额前刘海,被遮住的饱满额头,顷刻间那挂着点点晶莹的汗珠顺着深刻的轮廓线而下。
“嗯!”微微点头,以此来示意自己听着后,便迈着步子进舱。许是天生便有着孤傲冷漠的因子,经过这一连串的事情,我愈加不懂得如何与人相处了。
当最后一点光亮,随着西沉的日暮退去,溪面雾霭沉沉,像一张无形的网罩住大地。
夏忆还在舱内休息,见天色暗淡,便起身挑一根灯芯,燃烧了火苗挂于船头。
云都对于自己是个过敏的词语,只因那慕云山庄一度是自己不愿提起的。远处山峦之间,隐隐有山寺的钟声随风入耳,在这寂静的夜格外响亮。
当小舟缓入两山之隔的一线天,波涛拍击着石岸下罅,如铜钟琅琅这才晓得,不久前原以为听到的钟声,便是这个奇妙的地方带给自己的幻听。待船出了一线天,眼前豁然开朗。只见湖光色浓,月影在水光中捞一轮清辉,透着繁星点点。劳累的渔人打着灯儿,收拾一日的成果伴着老伴归家。
船于岸前停靠,待尧湛将绳索拴在木桩上,才见夏忆出来,凌乱的发丝被风挑起发尾,在夜色的照耀下银色的面具被璀璨月色渡上一层光华。
三人一行,仿佛于那日在青州无什么区别,可是我知道自己的心境改变了。
都说天有不测风云,这不只闻一声闷雷惊醒天际的火光,刚刚还是晴空万里,只一刻便乌云密布。探了探头上的天,只一会儿便有豆大的雨砸在身上。
“看来我们得随意找家客栈避一避雨了。”见这样的情景,尧湛便立马脱下外衣双手托着为我遮雨,微微一笑。
“要快些走才是。”夏忆拉着我的手和尧湛双双护住自己,那样的小心翼翼,眼眶一热泪水便涌了出来。这样日子的沉默以对、孤立自己,原来自己只是在耍小脾气。只是不懂为何他们还可以对自己如此,这叫自己情何以堪!
当站在离我们步行最近的客栈前,那两人倒是不谋而合地把包袱尽数扔给自己。眼角轻扫那抖着水渍的两人,那种困窘样不经让我唇角一勾,真真是落汤鸡。待他俩拧干了衣服上的水渍,这才敲了客栈的门,要了三间房,便各自休息。
但才踏进自己的房门,便发现自己竟是忘了将那两人的包袱交还给二人,不由得摇了摇头苦笑。
轻叩尧湛门扉后,便将身子退得好远。只一会儿屋内脚步声传来,那人开门见是我,一脸疑惑依靠在门上,双手环胸,等待着自己的下话。
“湛莫不是把我那当流民所了?”明明是以一玩笑的形式说起,为何说话间带不出无谓的笑,自己有多久没有好好跟他们说话了呢?
“又像往日那样,真好!”见我手中抱着两个包袱,了然一笑,那未干的湿发,凌乱的贴在脸上,竟然别样的性感。忽地他面色一个严肃,而我的心也跟着一提。
“不都是这样嘛!”我撇嘴呢哝,这话一出口明显的底气不足,便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上确是焦急着,希望头顶上的那太过灼热的光线稍稍移开一寸距离,让自己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其实你做不到真正默然,又何必执着于勉强自己呢!”脚步轻移,他手上一扯,便把自己拉进怀里。那身体上未褪去的袍子湿漉漉的紧贴着身躯,就连心都冻结成冰凌。耳际温热的话语一字一句,都透着惊心,他竟是把自己看得如此清楚了。
“包袱还你。”伸手推了推眼前僵硬的胸膛,从怀里抽出包袱,手上一抖便将两个包袱全数散落在地。微酸的眼角不知是被泪腐蚀,还是被雨水的重创成伤。
“怎如此的不小心呢!”尧湛轻叹一口气,便弯下腰拾起散落在地的包袱。他的叹息和弯腰,我知道这不仅仅只是因为地上的东西,更多的怕是为了自己那高傲的自尊,因为自从离开了姚城,自己还不曾在人前落泪。
“夏兄弟,怎得何时有身红衣,也没见他穿过。”他将拾起的夏忆的包袱递给自己,毫无预警的一句话,却勾起了自己的兴趣。
“是啊!平日里见惯了他多着暗色衣物,不想还有如此俏丽的颜色竟是藏着掖着。”用手背抹掉眼角的泪痕,轻声应和。眼角瞥见包袱的缝隙处一抹红色绣金线的衣角,那布料质地说不出的奢侈。
“呵呵!这还真难以想象若是他穿上这身衣物会是如何。”尧湛爽然的笑,在寂静里扩散开来格外。只见他提着包袱便转身挪步于桌前放下。
“湛早些歇息,我这便把东西还于忆。”天色不早便不多做打搅,和他话语别过。带到他点头称好,这才移步出去顺手替他关上房门。
在夏忆房前蹒跚许久,竟是无法让自己心静,暗自苦笑自己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硬是把自己与他们的关系搞得尴尬,如今上门送个东西,倒像是搞得自己要下地狱一般紧张。
“进来吧!”门内之人听得房外声响,便唤来人进门。
推开房门,一室的氤氲漫迷,只见屏风后水汽蒸腾,在半空中滞留,健硕的暗影在屏风上勾魂摄魄,脸上一热生生的顿住了自己的脚步。
“将水放下,便可出去了。”那沐浴的人又说。怕是把自己当成这客栈的伙计了吧!如今这般情况真是进退两难。见自己许久不说话,屏风上的人影便作势要从木盆里起身。
“咳咳,那个忆是我,给你送包袱来的。”那人的动作,吓得自己脸上一绿,便轻咳出声打破他的行动。紧扯衣角的手,是此刻自己紧张的证据。
见那人无什么反应,便眼角从屏风上移开,瞄了瞄桌子移步将包袱放下,意外地那张夏忆永不卸下的面具,这一刻正静静的躺在烛火阑珊下闪着耀眼的光。
不可否认自己一直对那张面具下的脸充满好奇,若是如今自己这般穿过屏风,便可满足了自己好奇的私心,但那恰恰是在强人所难,那样无耻的行径不是自己所能做的出来的。
稍稍压下心上的好奇,或许自己该亲自问他,这是对他的尊重也是对自己。
"哦!劳烦嫣儿了!”许久不曾出声的夏忆,像是从惊愕里缓过神来,淡淡地说。
“忆的脸。。。”话说半截,咬了咬唇角,我便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因为突然明白自己视乎有些唐突。
又是一阵沉默横在我们之间,低下头去用手抚过被光圈渲染的银色面具,心上了解怕是触碰到他的伤口了吧!
“在下相貌丑陋,怕吓着嫣儿。”身后淡淡的语调,阻隔了要跨门的步子。早该想到的事情,为何偏是要赤裸裸的揭开别人的伤疤,只为满足自己的一时性起,突然便是那般怨恨自己还是如此的无知。
“对不起,是嫣儿想得不周。”转过身子,狼狈的步子轻移出门,淡淡的忧伤盖过一室的旖旎,竟然别样的惊心。
回到自己的屋子,酸重的身子便像泄了气的皮球,沿着房门滑落在地,冰冷的空气从四面八方袭击自己的身子,让其瑟瑟发抖。才松懈不久的心情,便开始复有凝重起来。
暗想自己真是混蛋,没有人能比自己更清楚的知道,容颜毁去不能以丑陋示人的凄惨,为何还可以那么狠心的去伤害别人。将身子卷缩在一起,静静地看着烛火跳动的影子,那么落寞和寂寥。忽的火苗被风扑灭,一室的黑暗的房间,像孤独的地域暗房,透露着诡异。
渐渐地疲倦袭来,慢慢的在这冰冷的地上睡去直到天明,想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吧!一起都会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