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三十八章 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牋费泪行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672  更新时间:09-07-03 0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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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雨了呢!”
    明明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转眼间却飘起了细绵的小雨,南宫变恼怒这多变的天气,可这雨却越下越大,渐渐打湿了衣裳,不由得腾出一只手遮住头,雨水却调皮地眯湿了他的眼,身上湿答答的令她更烦躁。
    真倒霉!
    南宫变轻声咒骂,胯下赤马许是感受到主人的情绪亦有些躁动,胡乱踩在路上突起的青石上,一时扬蹄长啸,南宫变猝不及防直直地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七君!”淳于明哲见他竟这样摔了下去,不禁瞠目。
    被他扶起,顾不得湿透了衣裳,只觉全身痛得像被碾过一般,无一不处的痛楚,“啊!好痛啊!”
    “哪里痛?哪里痛?”
    瞧他完全没了平日的淡漠,只一味喊着痛,淳于明哲也不禁着了慌,焦急中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座草亭,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抱起他就往草亭跑。怀中的南宫变出乎意料的轻,心下不觉有些困惑,只是眼下的情况容不得他细想,甩开困惑,奋力往前跑去。
    “…”
    不知是否被淳于明哲的动作吓到,南宫变怔怔地看着青衫微湿的男子,直到被他放置在石椅上才略略回过神。
    “伤到了何处?…七君?”
    “嗯?呃—”南宫变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着不知如何应对,只好低着头乱指,“…膝盖、膝盖…”
    关心他伤心的淳于明哲未注意到她的心思,只是赶紧掀开紫袍脱下黑靴卷起袭裤检查伤口,膝盖上已渗出了血,一拉他的手肘处,也是血丝隐现,手掌破了好几处皮,“幸好都是些皮外伤,未伤到筋骨…怎么了?”
    “没事。”南宫变惊慌地调转视线,面上却是抑不住的火辣温度。“雨下得好大,也不知何时才停得了。”
    亭外雨淅淅沥沥,沿着亭檐纷纷滴落在石阶上,滴答之声不绝于耳,忽一阵夹着细雨的风掠过来,南宫变缩了缩肩,全身泛出一身冷意,双手下意识地握紧。
    “冷了?”
    衣裳湿了个半透,粘在皮肤上已不舒适,再加上这寒风冷雨,只怕等不到雨停他便冷得昏过去了。不忍他一副冷入骨髓的可怜模样,淳于明哲伸出手包握住他冰冷的手,希望能令他暖和一些。
    “…”
    说不清是吓到还是感动,南宫变只呆呆得任由他这样“保护”着,手上传来的温暖像一股鲜活的血液注入体内,缓缓穿过心脏,舒心的暖意蔓延至全身。对上他关切的眼神,南宫变刚平复下的面色又不禁再度面红耳赤。
    “脸怎么红成这样?…莫不是生病了?”淳于明哲不疑有他,探手落在他额上,近乎喃喃自语,“真烫啊…七君,稍等,我去去就回。”
    不明白他要做些什么,南宫变因骤失温暖而皱了眉,竟见他冲出草亭冒着雨将那赤马拖向草亭。看着淳于明哲在雨中被雨淋湿的眉目、打湿而深透的青衫、沾染淤泥的袍角,忍痛站立起来,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心中竟杂乱到一片空白。
    “…”
    另一边淳于明哲费力地攥着赤马的缰绳,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而言,南宫变的坐骑过于野性,难以控制,试着轻抚马儿的不安,淳于明哲唇角无奈的笑。
    他…可以吗?
    寄放下自己所有的爱恨,他、可以吗?…
    南宫变眼眸中溢出温热的液体,他怎么可以对自己这么好?
    “淳于明哲!”
    只听得一声唤,淳于明哲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一个身影撞进了怀里,踉跄几步稳住了脚步,几分错愕几分不安,“怎么了?…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略带着哭腔的声音,淳于明哲意外地看到泪流满面的南宫变。想起宋惟君说过眼前这个少年幼年失父,受家族排斥,看似满面春风实则孤苦无依,想着想着便也释然地笑了,轻拭去他的泪,却十分的灼人,“傻瓜…哭成这样不像素日的七君了。”
    撇撇嘴,南宫变用力抹去脸上的泪和雨水,神情倔强地看他。
    淳于明哲笑了笑,脱下已湿的青衫包裹住他瘦削的身体,扶他上马,自己也跨上去,硬着头皮抖动缰绳,“…抓住我的手。”
    背靠着他的胸膛,南宫变木讷地抓住他的袖子,几许安心。
    “驾!”
    赤马载着两人迅速消失在雨幕中,雨却依旧淅沥而下。
    看向窗外,一片碧海,点点波纹,碎碎涟漪,包容了太多东西。潮来潮往间,已不知今夕何夕,竞相蹉跎在岁月里。
    “下雨了。”
    琴声戛然而止。
    陶璟虚收回望向驰道的目光,了然地对上林锦蕊略带失望的脸庞,淡淡笑道,“姑娘的琴弹得好。”
    “只是公子的心总不在这里。”林锦蕊微微失笑。
    闻言,低头微微一笑。天色阴沉又下着雨,恐怕是来不了了。搁下心头的遗憾,陶璟虚唇边几分歉意的笑,“是陶某失礼了,浪费姑娘一番心思。不如给陶某谢罪的机会,请姑娘听上一曲?”
    眉间几分舒缓,林锦蕊这才娇俏地笑了,起身让座,“公子雅兴,锦蕊洗耳恭听。”
    “献丑了。”陶璟虚拂襟而坐,谦淡一笑,微微试了调子,修长的手指便活络起来,抚琴而弹。
    乐曲幽远情长,哀绵之外更有几缕男子特有的刚毅杂绕其中。
    林锦蕊仔细得看他,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不知这样出色的男子会钟情于怎样的女子?…
    “林姑娘觉得这罪谢得如何?”
    不知不觉琴声已停。
    恍然回过神,迎上他温和的目光,不禁为自己的神游红了面皮。
    “公子言重了。”林锦蕊施然一笑,“这曲子倒是让锦蕊想起了一首词。”
    “哦。”陶璟虚闻言来了几分兴致,“不妨说来看看。”
    “若是说的不好,公子莫笑。”林锦蕊见他笑得舒心,也开心地笑了。垂首思索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楝花飘彻,簌簌清香细。梅雨过,萍风起。情随湘水远,梦绕吴峰翠。琴书倦,鹧鸪唤起南窗睡。密意无人寄,幽恨凭谁洗。修竹畔,疏帘里,歌余尘拂扇,舞罢风掀袂。人散后,一钩淡月天如水…公子觉得锦蕊解得如何?”
    眼中闪过几许赞叹,果然不止这千娇百媚的性子和沉鱼落雁的容貌,难怪数月便可成为沉香居第一人。“姑娘好才情,陶某佩服。”
    得到他亲口的称许,林锦蕊藏不住的娇媚笑靥,连眉角也有了浅浅的笑意,只是想到那首词时禁不住起了几分好奇,“请恕锦蕊多问,不知公子心中念的是谁?”
    “呵呵…只不过取个意头罢了。”陶璟虚笑道,起身踱至窗畔,深深望了一眼驰道,杨柳依依,却不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也不知此时,他在做些什么?
    聪慧体贴如她,林锦蕊只是温顺地看他的背影,即使静默无言也是好的。
    而窗外,雨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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