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章 无情何须生斯世,有好终须累此身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83  更新时间:09-06-10 0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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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后院庭花正盛,落梨阁里莲香四溢,一寸一寸敲打着记忆,却也敲碎了回忆。落花不在,香屏空掩,人面零落不知何处。
    “师兄?”
    模模糊糊地听见淳于明哲饱含惊喜的声音,“醒了!卓衣!醒了!”
    “唔…嗯?”
    一时拼凑不全记忆,宋惟君皱紧了眉头,喉间浓浓的苦涩之味。
    淳于明哲将药碗搁在他面前,“刚刚好…这是刚煎好的药,先服下。”
    宋惟君见他态度坚决,再加初醒时尚带着几分迷糊,便乖乖地服了药,也不言苦,“我睡了多久?”
    “昏迷了一日。”
    “少爷,你现在可觉得好些?我备着几样清淡的小菜,就着粥略略吃些可好?”卓衣见他脸色惨白,尚未明白过来的模样很是担心。
    “好。”宋惟君无力地扬起一抹笑,望着急匆匆跑开的卓衣,不免有些歉然。“七君呢?”
    “守了你一日,刚刚回府。”
    “倒让你们担心了。”宋惟君淡淡一笑,脑中闪过昨日的片段,下意识地往袖中探取,却空无一物,额上沁出细细的汗。
    淳于明哲见他有着起了急不禁按住他的手,“师兄要找什么?”
    “可曾留意到我袖中的护身符?”
    “…不曾见过。卓衣替你换过衣物,许是在他那里。待会问问便是了。”
    宋惟君这才安静下来。
    “还是静养些日子好。不管如何,重些身子才是。”
    宋惟君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禅泓的气色好多了。”
    回暖的天气,一壶香茗,坐看亭外的景色,虽万物凋零不复春光,却也是自得其乐。“七君来了。”
    坦然坐在冰凉的石凳上,见他脸上有了红润之色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你一病,这户部就乱得不成样子,看来真是少不了你。”
    “无端生了一场病,倒耽误了不少正事。”宋惟君唇边淡淡的笑,“不知这几日朝中可有什么新鲜事?”
    抚去袍角的尘土,南宫变接过他斟好的茶浅浅的笑了,“倒是有件不大不小的事,想来你也是知晓的,前蜀州刺史颜德不日将押解至京城。颜德在朝中有不少的僚友,不知过几日这金銮殿又会闹成怎样。”
    宋惟君呷了一口茶,温温的,正合她的脾胃,“这颜德的事我也有所耳闻,虽说整件事看上去并无破绽,还是仔细谨慎些好。他在蜀州任职已有十二载,根基稳固,势力庞大,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纵然真的有私藏贡品、私相贿赂的罪行,也要极小心的应对。”
    轻颔首,南宫变见他忽的起身负手立在亭栏前,神情凝重,似在沉思,不禁失笑,“难得不用去烦恼这些事,我一提,你又想上了,岂不是我的罪过。”
    闻言一笑。
    “说起来,你那位师弟精通歧黄之术,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南宫变还以为孤竹子门下只出读书人,想不到还有一位岐黄妙手,”宫中那位宁夫人也是学士不浅,深谙音律,看来孤竹子被称为‘教学大家’真的是实至名归。“
    宁夫人…
    听他提及尘玉,宋惟君不禁有些黯然,心中依旧残留着歉疚。太后善于导势,尘玉只不过做了她的一枚棋子,看似厚宠无限,实则暗藏私心欲将其推于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不知会有多少人在背后蠢蠢欲动,伺机而发。“七君,你虽是外臣,却与皇上有兄弟之谊,后宫人心如何你自是知晓,宋某求你多加照顾尘玉,护其周全。”
    “禅泓?!”南宫变见他单膝跪下便着了慌,“你身体还未全好…教我怎受得起!”
    “我自知此事令你为难。只是尘玉的性子我实在不放心。”宋惟君抬头坚定地看着他,“宋某自当感激不尽!”
    叹了一口气,南宫变将他扶起,“我自然会放在心上…只是,人总是要靠着自己的。没有人可替他挡一世的风波,更无人怜惜她的纯良。无论诸般前因,你我如今所见,晏尘玉入宫了,这一生一世便只有留在那宫墙之内,我可做的也只是护得一时,将来究竟如何还是得由她选择。”
    宋惟君明了。
    只是心中还是怅然若失。
    总是有如此之多的意外接踵而至。尘玉入宫…护身符莫名其妙的不见了…那个无物比妖娆的沉香居第一人…
    不知还会发生什么事…
    “有你这句话便够了。”
    南宫变瞧见他脸上淡淡的笑,心底生出一丝不忍。
    世间情爱,也由不得人。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却在这‘忽然’里留下一世难忘的种种遗憾,忘不掉、掩不住、烧不尽,深深埋进血液、骨骼,连毛发里也染上相同的印迹。
    或许这便是情爱散后的悲哀吧。
    一进玉宁宫暖阁,皇帝便请安道,“母后可安好?”
    阁内熏香淡淡,似有薄荷之气,暖暖地又觉清凉。
    太后略歪在榻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英气逼人的皇帝,“有劳皇帝记挂着…哀家这身子倒是无恙,只是整日闲着多少有些乏闷了,这几日听着都是皇帝在御书房批阅奏章至深夜,连寝宫也未曾回,如此不爱惜身体,哀家不免担忧。”
    皇帝眸中闪过几丝异样的光,“儿臣只是怕怠于政事,不想却让母后忧心了。”
    “哀家倒要听听,何事值得皇帝如此劳心。”
    “北华虽有言和之意,却仍是突袭不断,前方战事吃紧,城康离京赴战场也一月有余,却无任何消息传来,儿臣关心战事无心他物,幸好昨夜收到了捷报,才算是了解了一桩心事。”
    “哦。大将军又立了战功。”
    说到此,太后才稍缓了颜色,“皇帝该好好赏他才是。不过,哀家不得说一句,皇帝是天家之子,勤于政事自然是正理,为天下百姓爱惜龙体亦是种爱民。”
    “儿臣谨记教诲。”
    “既然有大将军坐镇,必可为皇帝分忧,皇帝也该宽宽心,好生休息着。今夜侍寝事宜便由哀家吩咐下去,如何?”太后直视着他,“皇帝?”
    皇帝微微皱眉,却注意到太后身侧的秦嬷嬷使了眼色给自己,才开口,“…儿臣尽听母后安排。”
    太后这才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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