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销魂.江湖  第十一章。黯鼏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075  更新时间:09-10-17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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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有,多久时间。”阳光明媚,晴空万里。夏君离在山庄别院眯了眼,微笑平和。这两年来究竟吐血几次,他是真的记不得了——有何必要呢,将记忆花费在这种无所谓的事情上。
    光之影顿了顿,目光冷然:“你的毒已被全然激发,毒发之时会痛苦万分,不堪承受。只是想死,至少五年。”夏青夜自然不会告诉他,亦不许别人告诉他。只是他光之影是看不下去了。为了一个端木忆,或者说夏君离——夏青夜如今的所作所为玄杀受不了。所以他要说,一次性就将所有说完。
    “还有五年……”他抬起手掌,如此纤细没有丝毫力量。甚至生命的迹象就此流逝,他却毫无知觉。“……事实上,也许我早该死了。”他喃喃出声,不知为何就突然想起前世的未婚妻,萦;还有那个十五年前倾国倾城的黑衣男子。所以他的眼底有些许的遗憾,却再无其他。
    “那为何你却还活着。”光之影负手,面上失去了笑容。第一次,这般的冷漠淡然。
    “我也不知,我为何还活着呢。”夏君离依然看着他的手掌。他缓缓收紧,目光眷恋,就如同握着谁的手。光之影的表情很淡,然而夏君离比他更淡。那是趋于大道至上,大彻大悟的平和。“又有谁知道呢。罹夜曾说,我活着是为了一段情。也许是当年司马锦千所欠,当年我母亲所欠,当年我爷爷所欠的——此为因。因乃寒殇,所以我活着。”
    他说着,光之影不曾了解这段故事。终究要湮灭在历史尘埃里,知或者不知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夏青夜没有看光之影皱眉的表情,继续说着:“如果我的情是我活着的原因。那么当情断去的时候,我是否也该死去。”
    “你还想着他……纵然他只会害你。”光之影惊讶地回头。不知何时,日光下有墨绿的身影。少年逆光站着,表情是看不清楚的模糊,目光却清晰地惊心。怎样的痛苦,以及妄想呢。
    “他不会害我的,青夜。害我的从来只有我自己。”夏君离闭了眼,悠然笑开。
    “你想回去。”夏青夜说着顿了顿,风拂过,将他的声音吹散地如此勉强与僵硬,“回到……他的身边去……”
    “不了。”夏君离摇头,坚决肯定。“他当时放了手,于是只有五年时间。他应了然。回去,又有何意义呢。”他叹息着。也许这只是惩罚,抑或者是种觉悟。脑海里那个白色身影不可磨灭,谁可以磨灭呢。
    ——不回去,还是要想他的。如此其实,殇城与夏氏,没有区别。
    “夏君离。”夏青夜双手撑在他躺着的椅子扶手上。墨发随着他俯身而滑下,落在夏君离的脸庞上。柔软瘙痒的触觉,而夏君离恍若未知。耳边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低沉沙哑,“我会让你忘记他的。忘记他,然后在我的身边。”
    夏君离没有说话,只扬起一抹笑容。任由夏青夜凝视他的目光深沉热切,任由光之影冷漠愤恨。只是这其实与他何干呢……他是与之毫无干系的端木忆,更是那个从容无情的夏君离。
    书房,夏君离随性提笔画梅。手指轻灵,寥寥几笔便有墨梅跃然纸上。夏青夜闭上眼,似乎满屋皆是淡淡的梅花馨香。阳光撒在窗棂上,他不曾想过,这恍若隔世的温暖。
    光之影进屋,见得此番光景。不动声色皱眉,朗声道:“玄主,师傅有事禀报。”
    夏青夜望了眼夏君离的淡薄,微微颔首。起身,随之而去。议事厅内,除远在璇玑看守的千面长老,三大长老均在。皆是面容肃杀,眼底隐有波澜。见得夏青夜一脚踏入,见毒也不多废话:“禀告玄主。三百年来,黯鼏已出。”
    璇玑九离,黯鼏已出。
    九离山,与明伦、蓝雪山并称天下三大奇山。蓝雪因为雪色泛蓝出名,明伦因四季彼岸享誉,而九离则因诡异的布局以及阵法
    “黯鼏很重要?”夏青夜皱眉。玄杀所有皆已了解,隐约记得这黯鼏便是把宝剑。然而纵然是把宝剑,又与他夏青夜何干——剑,只需杀人。而他杀人,不需要剑。
    “是,玄主体内的圣蛊代表着您的地位。而黯鼏,则代表着您的实力。”见毒面无表情,这是玄杀存在的秘密,“三百年前当时的玄主拿起了这把剑,尽管当时他不具备完全驱赶这剑的能力。亦已纵横天下无敌。可惜这位玄主爱武成狂,后不顾当时长老会阻拦独自出世历练,最后陨落。当时玄杀掘地三尺,终究找不到陨落之地。想来是被人封印在阵法之中。前些日子玄杀九离山两帮派发生大规模争战,死伤无数。而后有人看见山顶霞光隐现,甚至看见那帮派斗争的始末幻象。因而属下断定,必是黯鼏出世。”
    “剑是死物。一把剑而已,真当以为得者便可号令江湖?”夏青夜勾起嘴角,扯出一抹嘲笑。依然皱眉,“以玄杀如今实力,想要天下不过易如反掌。”
    “黯鼏不是死物。”见毒僵硬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目光深处隐约跃动着火焰,灼灼燃烧。“传闻中,那是第一代玄主玄杀大人所造之剑……他已自身心神与心血日夜滋养,最终……造就黯鼏的……剑灵!”
    黯鼏本便用千年陨铁铸造,坚硬锋利无比。剑灵,便是剑有了灵气。甚至有了自己的魂魄,自己的思想。只是那思想终为使用者所驱使。得到剑灵,便代表着与手中的剑心意相通。剑在千里之外,只要心念一动,瞬间便可出现在身边。毫不夸张地说——得黯鼏,得天下。
    “玄主曾问属下,您需要尽何责任。如今属下便告诉玄主。黯鼏,您必须得到。”见毒说着,眼中激动愈甚。“圣蛊并不完整。拥有黯鼏,才是玄主的宿命。”
    夏青夜闻言沉默。剑灵,黯鼏。联想当日在明伦山下听闻一切,目光微微凝重。
    江湖已乱,天下已乱。而他的谜底,将在这场混乱中得到解答。如此看来,去,还是不去?
    “倘若玄主担心夏公子,属下可以亲自保护他。而且压制销魂毒性的药,只在玄杀境内。”见毒又说。夏青夜的迟疑无疑便是夏君离三个字。天下大乱,夏君离一介文弱书生,无力自保。有见毒的保证,甚至抛下如此诱惑,不怕夏青夜不答应。
    果不其然,夏青夜的眼底闪过一丝亮光。而后不加迟疑地点头。
    见毒扬起一丝微笑。黯鼏,必回玄杀!
    确定了抢夺黯鼏之意,便决意翌日便要启程前往璇玑。与夏君离说明了情况,得到一句“随你”的回应。夏青夜一笑,黯然离去。
    夏君离将目光放到他的背影上,如此惆怅的意蕴。他微微一笑,眼中光芒却是渐渐消失不见。伤的太多了,无可回报的。夏青夜,为何你还是不放弃呢。放弃,于你于我,皆是完满。
    月下,独酌。举杯邀月,对影三人。只是当年李太白何其洒脱,而他却又是怎样的失意无奈。
    夏君离啊,夏君离。他一杯接一杯饮着,没有丝毫的醉意。这世界能如此简单就要伤到他夏青夜的人,也就只有夏君离。
    他苦涩一笑。笑了之后若能醉了,醉了之后若能忘了,便罢了。
    “夏公子……”身后有清脆柔软的声音,夏青夜回头,却是前些日子救回的杨唯雪。
    “有事?”夏青夜继续饮着,淡淡回应。
    “呃……”杨唯雪顿了顿,紧张地拂了拂鬓发。月光倾倒在她的身上,这个十八岁的少女,已经出落成倾国倾城的媚然女子。此刻她的眸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如此美丽动人。她期待夏青夜回来很久了,很久了……“我……我只是……”
    夏青夜冷冷丢下一句话:“如果没事的话,我想静一静。”如今的杨唯雪已经不是当日的长公主,夏青夜没有必要如何忍让。
    杨唯雪闻言,眸中一黯。咬牙,转身离去:“夏公子,酒多伤身……雪儿这便告退。”身后脚步声渐远,夏青夜依然大口大口喝着酒。
    “雪儿没事,还真是出乎意料。”身后有含笑的话语。只是这笑容如何深刻,却是没有人了。夏青夜没有回答,自顾自喝着。不用回头也知正是耀阳,那个一身明黄耀眼如阳光的男子。他自然有从容进出山庄的能力,也就如此。因而夏青夜不在意。
    他的忽视,耀阳也不甚在意。耀阳望了望满地歪道的酒瓶,笑容如月。
    “是你的,终究是你的。夜儿。”夏青夜闻言回头。月光下那袭明黄太过刺眼,于是他不得不眯了眼。“你看看你自己。纵然当日在皇宫深处,你隐藏得那么深,面对蓦然还是如此心狠手辣。只是如今的你呢,这么小心翼翼。一个端木忆,竟然就要你放弃了尊严?夜儿——这不是你。”那语气带着莫大的鄙夷和讽刺,字字句句,狠狠扎在夏青夜心尖。那里,早已被夏君离磨得鲜血淋漓。
    “闭嘴!”夏青夜冷冷出口,“我像不像我,且与你何干。”
    那袭明黄微微一笑,说不出的镇定自若。他的眼中有着明显的笑意,看着眼前的小绵羊竖起全身毛发戒备的样子,是如此好玩:“如果你忘记了,我不介意再提醒你。夜儿,我的夜儿,我的孩子。这一生一世,这一辈子,除非流尽我的血液。夜儿,你生为吾儿,死还是吾儿。”
    “杨睿宁——欺人太甚!”夏青夜紧紧撰了拳,骨头发出“咯咯”的声音。毫不怀疑,倘若夏青夜有能力,必将之诛杀泄愤。
    耀阳凝视着他恼怒的模样,突然觉得趣味盎然。这样生动的夜儿,他何曾见过。当年皇宫深处的那个孩子,连个真心的笑容都奢侈给予。如今倒像是明白了。对症下药,永远的真理。
    那道戏谑的目光一直笼罩着自己,分外的不堪。夏青夜眼底盈满红光,玄天极杀在体内急速流转。功力提至最高,心却安然平静下来。他的双手自然垂立在身旁,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却叫耀阳突然警戒起来。
    这个当年只会缩在自己怀中装可怜的孩子,终究已经成长为惊才绝艳的少年。甚至要世人仰望,才得以见到些许的光辉。
    于是耀阳突然就有些唏嘘感。所以他敛下了笑容,话锋一转:“你来,亦为黯鼏?”
    黯鼏,黯黑天幕。今日江湖所流传的神剑,亦是玄杀历代玄主的佩剑。自三百年前突然消失,至如今突然出世。夏青夜一笑,送予他四字:“志在必得。”
    耀阳挑眉:“夜儿踌躇满志,然而我却不认为如此简单。且不说多少门派争夺——单单说天下对玄杀的愤恨程度——呵,不知届时玄杀又将如何应对。”
    “与你何干。”夏青夜留下这四字,转身离去。全身戾气愈来愈难以控制,夏青夜不知道这是为何……至少,在认知里不是好事。
    “自然。耀阳宫为维护江湖安定而生,更甚者当你们的势力超过预计,蓝雪宫亦会选择出世削弱。”耀阳抱胸不加阻拦,只淡淡陈述着事实。“为一把剑,与天下为敌,与我为敌。值得?”
    “你好像搞错了,父皇大人。”愈发讽刺的笑容,终于停下了脚步。“黯鼏,本来归属于我玄杀,只是天下人觊觎。从来不是我与天下为敌,你应问天下为何与我为敌!”
    “还有。我们从来,都是敌人。父皇大人。”他说着,再也不停留,翩然离去。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纵然天下为敌,亦从来不是,谁可以控制的。
    只是身后谁的目光。那样沉重,那样深邃,又那样隐约带着愉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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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TZ,原先想打个一场的,没打成。叹,我的露营取消,很不开心。下星期去西塘,郁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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