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销魂.江湖  第十章。情毒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992  更新时间:09-10-15 1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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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君离,你要记得。任何一任夏氏执掌着,必要凌驾世人之上。你的目标,只是将天下掌握在手中。”
    “从今日开始,你要背负的是夏氏千百年的命运。不允许,你有任何差池。”
    “夏君离,这样便被吓到了?夏氏家主,从来没有胆怯之徒。”
    “它必须死。纵然它只是一条狗,你不需要任何情绪。爱也好,恨也罢。甚至可怜也是。你是夏君离,夏氏唯一的家主。你只要记得夏氏祖训第一条——从不言情,断不信爱。”遥远的时空深处,是谁在念念不忘……又是谁,如此苛责……
    不知道,不想知道……只想沉睡,就此沉睡。
    “忆儿,告诉我,你究竟想要我怎样。你究竟想要我怎样!”白莲芬芳,那一袭白衣终于失去了往日的冷漠与从容。他的神色如此逼迫,转身离去的姿态如此义无反顾。
    “从今日开始,我不会对你再手下留情。离。我要夺回我错失的一切,甚至是时间。”彼岸花上,少年眉角飞扬。他的眼底的深邃炙热,是谁心如刀割……
    “这是你的天下,是我为你建的——天下!”那黑暗之中又是谁重建了它?
    这不是天下,是牢笼。这不是解脱,是束缚。
    不想知道,不想知道……那夜星光下,只有那袭白衣如雪的干净。漫天梅花飞舞,天地间却只有他的莞尔一笑。
    ……心好痛,好痛呵……快不能呼吸……
    “……寒,寒……救我,寒……”
    夏青夜皱着眉睁开眼,眼底是淡淡的倦意。昨日夏君离在山庄前晕了过去,光之影诊断,只是**吃多的后遗。多睡会,便无碍。
    于是夏青夜将之抱回厢房,就这样在床边静静地凝视了他良久。只是旅途太累,终究是抵挡不住睡意,默默在床边趴了会。
    夏青夜是被那句“寒”吵醒的。醒来,却见得夏君离眉头紧蹙,唇色苍白,冷汗如雨。他一手紧紧抓着身上的薄被,那样紧那样紧;另一手则胡乱地摸索着,像是极度的不安与害怕。
    夏青夜握上他的手,手心潮湿却冰冷。他用力握着,像要将温暖传递与他。将人拥进怀里,柔声安慰:“我在,离别怕。别怕呵,我的离。”
    夏君离睁开眼,恍惚间是那抹雪白。他紧紧地缩在他的怀中,声音镇定:“不要丢下我,寒……”
    上方的人开了口,却是与寒截然不同的声音:“……寒,是寒殇么?”
    是夜,满月。山庄的深夜,总是如此深寂的。
    后院梅林,没有梅花,只有月光从梅枝间漏下来,银白如同寒霜。树下有人对饮。一人一袭雪白,一人少年如画。
    “青夜,放我走好么……放我走罢。”夏君离叹息,他仰头,漫天群星淡漠。原来又已是一月中央,月圆人重逢。只是,一切皆是错的。
    “不可能。”对面的少年淡淡地否定。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我不属于这里,这里也不适合我。”他静静闭了闭眼,眼底是那样倦怠与无妄,夏青夜看不懂,寒殇同样不懂。“夏氏,不适合我……”
    也许懂的人,只有多年前月下亭中对饮无言的那个杨瑾瑜。也许太过相似,又也许截然相反。
    “怎会。这是你的夏氏,它只属于你。”少年骄傲挑眉,月光之下红芒闪烁,这般风华。
    “青夜,你不懂。”夏君离一手撑着额头,有些恼怒。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有多厌恶夏氏,有多厌倦繁华。“也许你将永远不会懂,如同我不想懂你的情。”
    月芒璀璨,笼罩在他的白衣上。看起来竟是这样梦幻虚无。只是他转身,扬长而去义无反顾。
    “你可以走。”月光之下,少年勾起嘴角,嘲讽地弧度如此清晰。他的目光如针,狠狠扎在夏君离的后背上。纵然他的离千穿万孔,纵然他心如刀割。却扬起报复快意的微笑,“只是你一走,我不保证他日殇城会出何状况。”
    “什么意思。”夏君离转身,目光沉寂冷漠。他对上夏青夜的眼,没有丝毫退却。夏青夜没有用玄天极杀的魄力。即便那样可以将夏君离的气势压制过来。他却,不舍得。
    不舍得啊,不舍得的。我的离,怎么舍得叫你伤心呢。可是你不伤心……我的十七年,又有什么意思呢?
    夏青夜这般想着,笑容欢快。没有人看的出他眼中的死寂,至少夏君离从来没有看出:“纵然殇城不灭,寒殇亦要身死。”
    “你可以走的,君离。”少年站起了身,夏君离突然觉得恐惧。眼前的少年眉宇间是歇斯底里了,疯狂的自信与掠夺。“你可以走,我亦可以追。你走过一城,我便追过一城;你走过一人,我便杀那一人!我用一生的时间来做赌注。如此,你还要走么?”
    夏君离微微摇晃了一下。他突然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他快呼吸不了。于是他“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再度陷入昏迷。
    “离……”夏青夜的瞳孔瞬间缩紧。心中闪过的是自责与焦急。将人抱进怀里,怒吼:“快去请大长老来我房间!”
    “夏公子,请你如实告诉我。这是你第几次吐血。”见毒冷冷问着。
    夏君离面如死灰,嘴角偏偏扬起一如既往淡泊如水的笑容。“我不知道。”他笑,声音飘渺,带着如同死亡的空灵。
    见毒点头。他走出门,示意夏青夜随他同去。夏青夜轻轻抚了下夏君离的眼帘,心下钝痛竟是如此难以承受。夏君离已闭了眼,所以他最终只在他的眼帘上印下一吻,小心翼翼却深深执着。
    见毒走到书房,夏青夜抱胸皱眉:“离究竟如何。”
    见毒凝视夏青夜良久,对着那墨眸里面的焦躁烦忧淡淡开口。他的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冷漠,间或夹杂的是不认同以及讽刺:“倘若再这样下去,夏公子怕只剩五年时间。属下无能为力。”
    “你说什么……?”夏青夜的呼吸一窒。他不可置信地盯着见毒,目光阴狠毒辣。
    “夏公子中的便是销魂。”纵然夏青夜的目光如针,见毒依然镇定自若。他缓缓踏着步子,一步步的接近门槛。身后星芒如针,而他如履平地。“他的毒应是出生便已伴随。所以毒性已渗透在血液中,相生相随,一生一世。如今突然爆发,凶多吉少。”
    “我要你救他。”夏青夜撰紧了手指,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无药可救。”他顿了顿,继续漠然道。“属下说过多次,销魂无药可解。可请玄主记得了。”言罢,脚步再也不停留。
    “嘭——”重物撞击的声音,整个房间似乎为之一震。光之影下意识地向前踏了一步,犹豫的话语始终没有说出口。折扇“啪”地一声被折断,三人恍若未知。
    夏青夜死死扼住见毒的喉咙,力道之大甚至连他身后的墙壁都有道道裂缝。他的目光犹如困兽之斗,绝望却又充满希望。他扬起笑容,房间内气息却犹如寒冬的凛冽。
    没人可见,见毒眼中闪过一丝悔恨与无奈。他掩下眸子,依然是面无表情。这句话,不知说过了说少遍。也许只是骗了自己,或者同样骗了他人:“属下是说……销魂根本无药可解。”
    “属下解不了,黎烬亦解不了。这天底下,能解销魂的人,根本——不——存——在——”
    “所以玄主纵然杀了属下,这毒还是解不了。永远永远,都解不了。”
    “严格说来,夏公子体内的销魂已成情蛊。倘若要说压制的方法,唯有断情。断情无爱,则无销魂。如此,属下至少可保他二十年命。”见毒说着,语气渐渐僵硬。“至于玄主,您应是目空一切。而非今日为情一字脆弱不堪的少年。您今日所出眷恋,他日亦将成为销魂之毒瘾。”
    夏青夜颓然松了手。他蹒跚着后退,知道重重撞上书桌才稳住了身体。他的脸色煞白,目光没有焦距。他喃喃着,声音像不是自己的:“……断情……断的是我的,还是离的……”
    “最好,皆断;至少,夏公子必须断。”见毒宣告着。声音略带沙哑。他深深吸了一口冷气,再也不顾得夏青夜的反应,转身离去。只是谁有能知道他眼中的痛楚呢。
    这是一世的诅咒啊,又是永恒的谶言。
    ——抑或许说,这便是命运。
    六月,明伦山。春彼岸已凋谢,没有一存夏叶。漫山一片黄色沙土,远远瞧着竟是如此寂寞。
    有人踏着石阶。一阶一阶,缓慢却坚定向着山顶走着。
    那人一袭白衣如雪,不染一丝纤尘。面色冷漠,眸中却闪烁着隐忍以及欲念。
    两年前的殇城一别,大雨如注扬长而去。自己为何这般愚昧?竟是真的舍得放了手,真的放了手。他垂眸,静静看了双手良久。这双握过他抱过他抚过他的双手,竟然就这样松开……他闭起眼,眉间只余悔恨。脑海中幻想过无数次可能,如今却只想见他。
    即便被他怨着,恨着。也要见他。想见他,只想见他。
    寒殇这般想着,仰头遥望天际。天幕昏暗,日暮的山雨突如其来,山道于是愈发艰险困顿。
    只要见到他——寒殇微微扬起嘴角,笑容如此梦幻而充满不可放弃地执念。
    他踏上最后一阶石道。转身向着明伦后院走去。明伦寺已不是第一次来,所以他驾轻就熟。转过曲径幽深,转过蜿蜒小道。便有老者默默坐在蒲团上,老者白须飘然,明黄袈裟如是庄严。天下彼岸皆已调谢,他脚下的一片却是怒放。
    “阿弥陀佛……可惜城主晚来一步,端木施主已然离去。”染尘合掌。没有回头,他也知来者为谁。大约亦是叹息寒殇的情,所以他的语气中带着遗憾。晚来一步,一步却是天涯。
    “你说什么!”寒殇不可置信地捏紧了拳,极力克制冲上去质问的欲望。“忆儿不是自己走的,是有人带走了他,对不对!……他在哪里!”
    “是或者不是,又有何意义。”染尘闭眼从容,手指缓缓拨动过佛珠,轨迹一如人生圆满。“城主只需知道,端木施主已是离去,如此便可。至于如今端木施主在那里,老衲却是不知。”
    “不!我不相信他是自己走的。”寒殇眯起眼,厚重的杀气完全倾向染尘。但他很快收敛了怒气,转身离去——若不是忆儿自己离去,他定将人寻回;若是……他不知道,应如何面对。
    “阿弥陀佛,城主可听老衲一句奉劝。”沧桑的话语,成功阻止寒殇的脚步。
    明伦山顶,少有的压抑。有风吹过,却是散不去的悲哀无奈。染尘还是平静地说着,他心如明镜,自然不起波澜:“我佛有云:彼岸之毒,情不为生死,缘注定因果。以此花为引的销魂,其实不过情毒。而情毒的解法,唯有忘情。城主此番一去。非但无法帮助端木施主,最可能的情况是:导致销魂愈发深重。”
    山顶煞气骤然消失。不过清风拂过,没有任何涟漪。
    寒殇闭了眼,面色登时一片惨白。他抚上胸口,那里不知为何有尖锐的疼痛渐渐卷席了全身。嘴角溢出的一丝殷红,瞬间竟像是老了十岁。纵然他的样貌一如三十余岁——这个曾经风华绝代的男子,终究还是抵不住时间遗逝。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山寺的钟声一如既往的空明睿智。身后是谁朗声佛偈,淡了一山哀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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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章的内容合并一起,所以字数少了点~~星期六,星期天要去露营,所以星期五准备~~所以这3天不更了,星期一恢复2天1更的状态,恩,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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