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寻君.阴谋  第廿七章。大凶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837  更新时间:09-09-30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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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黄梅雨,淅淅沥沥。细密的雨点笼罩殇城,夏日的雨敛去了狂暴,竟是如此缠绵与温婉至极。有人远远瞧着,这殇城朦胧地竟是像画中一般的仙境。
    夏君离倚于窗口,静静闭眼。殇城的荷花又一季凋谢。谢了繁华,又是三季的沉寂。空气里混合着潮湿以及荷花糜烂腐败的气息。如此如此,居然有些“留得残荷听雨声”的萧瑟之感。
    肩膀稍为一重。嘴角扬开习惯的弧度。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垂眸,印入眼底的是不染一尘白狐披风。耳边回荡着低沉温柔的声音:“雨水伤身,你啊……”声色中多半是无奈以及怜惜的。
    “寒,”转身握上寒殇的手,一指一指紧扣。夏君离的笑容带上了些许怅然与疑惑,“我时常在想。寒殇为何是寒殇,而我为何是端木忆。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们相遇?如果是……倘若你不是寒殇,我也不是端木忆。那今日情况又将如何呢?”
    寒殇皱了眉。纵然他已经近四十岁,却依然如而立之年一般的俊美。他叹了口气,有些挫败地凝视眼前这个总要扰他心思的人。夏君离的问题总是这般刁钻,回答需得费心。他思索良久才反问:“那么忆儿,时至今日,不知你相不相信命运。”
    “我,不知道。”夏君离茫然回答。他曾经并不相信所谓的命运,然而一次次的注定以及离奇导致他不得不信。更何况罹夜曾说这世间真的有命运——只是究竟是命运注定了人生,还是人生注定命运,却是无从考究。
    “我相信。”寒殇笑开来,一如既往的自信。有时候这个男人其实自信的无可救药。“我与你相遇,相知,相爱。也许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既是注定了,便是无可违逆。纵然我不是寒殇,你不是端木忆,过程也许会不同,但结局依然是如同现在。更何况,寒殇便是寒殇,端木忆便是端木忆——或者,这一辈子,我不过只为等待你,然后守护你——倘若有一天,你不再是端木忆,而我也不再是寒殇。我终于是错失了你。那么,不管上天入地,不管人间乐土,亦或者修罗地狱。我都将穷尽一生,来寻找你——然后爱你。”
    他笑着,一字一句承诺。纵然有时候誓言其实一文不值,但只要等待着,总有一句将会兑现。“也许我真是自虐的人,忆儿。”寒殇将人搂进怀里,声音带着难掩的戏谑,“爱上你啊,是太过痛苦的事情。我承认天底下再没有比这责罚更痛苦的。然而我居然是乐此不疲……”
    闻言,夏君离不可抑制地笑出声来。连日来的阴郁像是一扫而空。寒殇不可觉察地轻叹一口气,眼中无奈愈发深厚。
    忆儿啊,忆儿啊……究竟我要如何,才能叫你完全信任我——没有半点瑕疵呢?
    六月二十三日,夏至。
    艳阳高照。日光倾泻下来,炎热的感觉还来不及蔓延,便被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驱散无遗。夏青夜倚于冷情殿窗口,感受大雨倾城。张开手掌,手心静静趟着的银质戒指,失笑:“果真是‘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古人诚不我欺呵。”
    林大德余光瞥及那戒指,目光复杂深邃。戒指戒指,顾名思义便是戒示作用。一般则用于宫廷后妃妊娠,以此暗示帝王约束自身。只是……玄主这又所谓何呢?
    淡淡凝视手中的戒指,表情还能保持的风淡云轻。戒指简单古朴的样式,以及那连夜刻上的四个镂空大字“夏夜不离”。依然是行书,优雅间尽显狂傲。一如前世的那枚。
    张开手掌,将戒指套上右手无名指。毫无意外地滑到底部,松松地挂着。这枚戒指,完全按照前世君离的手指来设计。如此,孩子的手指又怎能戴的住呢?自嘲地笑,将戒指紧紧握在手心。心底的空洞就像可以被填埋了些许。夏青夜深深呼吸,疼痛一如刀割。逼迫地他窒息。
    将戒指放至嘴边亲吻,夏青夜有些哽咽道:“生日快乐,我的离。”
    夏至,夏君离前世的生日。这枚戒指,便是夏君离十七岁时夏青夜送的生日礼物。当时夏君离很有礼貌地拆开戴了一晚上,而后夏青夜便再没见过。大约,所谓的“夏夜不离”从来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夏君离从来没有将自己的心意看到眼里吧……不知,将来再见君离。当他再见这戒指,他又会是如何反应呢。
    “……等我,我的离……”喃喃的话语却是异常坚定。林大德仔细听着,那分镌刻到骨子里的偏执以及温柔硬生生叫他打了个寒颤。“不管你在那里,我都会找到你……所以,请你等我……等我,我的离……”
    “对了,最近朕的好国师怎么好像是安静过了头呢?还真是叫朕挂念啊……”一手托下巴,晟帝一手伸出窗外触摸雨水。果然是帝王做地太久了么,闲着居然觉得空虚了啊。
    回头看了眼批阅的奏章,大多都是些小事。然而统治阶级通常喜欢将大事化小,小事化大。于是不知道有多少事情被欺瞒着,不知道间接促成多少冤假奇案,更不知道又有多少无辜的人莫名其妙成了他人的替罪羔羊。
    晟帝挑眉微微笑。不过这又与他何关呢。这个帝王原先便不是他想要的。只是父皇重托,而后又发现丰麟,澹台轩虎视眈眈,他才有欲望继续坐着这龙椅。既然坐着,那他便是好好扮演这皇帝的角色。按父皇所要求那般精图励志,贤明开通,其实并不太难。更何况,久而久之,居然叫他发现了做皇帝的乐趣。
    且不说天下最高的权势集中在自己手心。单说将那些官员耍地云里雾里,便异常好玩。如今不过身处庙堂高远,天下却了若指掌。这种感觉,美妙至极——难怪,天下间这么多人渴望这个位置,即便是穷尽一生也要来做这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美梦。
    丰麟想要这个位置。这恐怕是肖想多年了,只是宸帝在位之是,他羽翼未满。不敢贸然行动,于是忍耐如今。然而岁月不饶人啊,有生之年他终究是想坐坐这龙椅的。至于澹台轩,本来便是璇玑国君。突然而然成了渊龙国师,巨大落差自然是无所适从。他想要皇位,再正常不过。
    原先不过两人是隐患,而今却又多了一个人呵——他的皇儿,杨唯夜——这个突然而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孩子,他却看不清楚事实究竟如何了。
    然而,看不清楚,那便又如何呢。未来的事情,总将会发生的呵。他,暂且拭目以待。
    “……大凶……”国师府,澹台轩闲来无事突发奇想为自己占上一卜。然而显示的结果却叫他冷汗肆流。
    按天干地支来算,澹台轩生辰正属辰龙。辰龙属坤,为上卦,坎方为下卦。坎六坤八,加午时七数,共二十一数,除三六一十八,三爻动得地水师卦之三爻。《易辞》曰:“师或舆尸,凶。”卦则师变升,互坤,震,乃坤为体,互变俱克之,并无生气……
    “……不可能……不可能!”澹台轩的瞳仁骤然紧缩,手忙脚乱地寻找各式占卜所需用具。“不可能的,绝对是不可能!”
    拿出上古龟甲,这原是璇玑多年皇室流传的至宝。如今澹台轩却是顾不得这珍贵的龟甲是否将受到损害,急忙占卜。结果却是那坚固无比的龟甲居然四分五裂……
    重重撑上木桌,闭眼稳住身子,澹台轩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惨白。深深呼吸平复心情,澹台轩安慰自己:“无妨。无妨……不过是龟甲年久失固,无妨,无妨……”
    待心情平复些许,澹台轩将自己所会的占卜方式一一占过,结果显示的无一不是——大凶!
    颓然倒入椅中,澹台轩将脸埋于手心,微微颤抖。
    璇玑皇族之中的凶,乃极其凶险之事。而大凶,则是性命堪忧。这般凶险之事,他居然一点临近的感觉也没有……
    也许是真正的临危不乱,澹台轩很快整理好了情绪。快步走入书房,澹台轩前所未有的凝重。握笔的手颤颤发抖,匆忙写下四个字,吹响长笛,有雄鹰扑翅飞入。澹台轩将字条绑到鹰的退上,任其高飞。这将是他唯一的希望。
    “大凶,望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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