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篇 第四十六章 归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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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归离
次日清早,天寒萧瑟,空中过雁,哀鸣两声便扑扑飞去,蓝天如洗,一望千里。
泽仪若无其事的坐在空荡荡殿内,懒洋洋的听着群臣共议国事,还是一如往常的心不在焉,没有任何异常的样子。
议后,一群人心思各异,步行着走过飞叶乱舞、千回百转的回廊,便静悄悄的都散了。
一阵风吹乱了泽仪的头发,落叶满肩,他回头笑道:“楚相,你还不走么?”
楚文年过六旬,已是白发斑驳,垂首道:“陛下,是否有归离之意?”
“你多虑了,归到何处,又如何离开?”
“微臣虽不喜那笙氏,却也是从小看着陛下长大。陛下若要离开,要说完全不失望,也是假的。”
泽仪点头道:“我的确胸无大志,又无能无用,你失望是应当的。”
楚文摇头道:“微臣自幼便手把手教导陛下,陛下从小就善勇善谋、心思深沉,实乃罕见。不但同龄人远远不及,便是当世之人,恐怕也没有一个可以相提并论的。”
说罢,唯有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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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仪冷眼看他,突然说:“依你看,我和静王,谁更适合当这一国之主一些?”
幽黑的眼里大有捉狭的意味。
那楚文是三朝老臣,一直反对笙氏外戚专权,拥立静王登位,已是当朝人尽皆知。
他也只是想看看这个古板、不善说谎的老臣如何应对。
却只听楚文回答的是:“此事,没有适合不适合,只有能与不能。”
前面那人只听的一愣,刚在想“他何时也变的这么会说话了?”就听那楚文又一字一句的缓缓说道:“不过,恕臣直言,陛下倒是真的不适合此位。”
泽仪一听,冷笑道:“楚相,你就是性格太耿直了些,这样的话也只有你敢说,也不怕惹祸!”
楚文正色道:“我楚文一生因口惹得的祸太多,笙氏之人无一不想借机杀我。而有些话,却是不能不说的。”
泽仪道:“若是哪天我皇弟当了权,笙氏那些人没有一个能有活路,楚相你大可放心。”
又点头道“知我者莫过于楚相。你虽然是我皇弟那边的人,当朝众臣中,却也只有你是了解我的。”
楚文说:“微臣从小教陛下读书习字,却一直记得当年一件事,不知此时该不该说。”
“哦?但说无妨。”
“当年我教陛下写字,第一个教的是‘国’字。陛下便说,拥有偌大的天下,还不是囿于在一个圈中,有什么趣味?后来,陛下又说,‘比起来这还算好的,你看‘宫’这个字,不但有两个圈,还有一个老沉的顶盖,便是想逃出去喘口气也是很困难。’”
泽仪一愣,恍然大悟道:“原来我在那么小的时候就说过那么在理的话。看来‘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果然很有道理!”
楚文叹道:“陛下有惊世之才,却无雄心之志。生在皇家,已为不幸。如今若能全身而退,那是最好的了。只怕……”
说罢,又是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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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仪怒道:“按你说来,我就是一个命数极衰的人了。你既说我是暴君昏君庸君的胚子,还要咒我不得善终。你还要命不要?”
楚文却无动于衷,只是道:“是否能做‘昏君暴君庸君’,也要看秉性。这么多年来,陛下乍看之下骄昂跋扈、任性妄为,更是显得生性凉薄、不近人情,其实却是至情至性的心软之人。”
泽仪一皱眉,道:“胡说。”
过一会,又忍不住问,“何以见得?”
楚文道:“当年小儿边关失利,被笙氏诸臣诬陷,说他勾结他国、意图谋逆之时,唯有陛下一人保他,不惜展露锋芒,审查相关人等,硬是用铁证力压了此事。”
“铁证如山,本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他若真的谋反,就算我想帮也帮不了了。”
“小儿曾做过陛下的一年的伴读,他说那时陛下曾答应过他,以后万一他出事,定会保他的平安。”
泽仪冷然道:“你们楚家真是出人才,个个记性都好的出奇。”
楚文道:“也不光是此事,诸多细枝末节的小事便会显出一个人的本性,是藏也藏不住的。包括静王能活到如今,也是陛下从中做了不少安排。”
“陛下年幼之时,背的第一首诗便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却不知这宫廷斗争,向来是由不得人不心狠手辣的。”
泽仪站在这回廊上,被瑟瑟的秋风一吹,说不出的满身寒意,堵闷抑郁之情也是绵绵不绝而来,便一摆手道:“算了,我不怪他,也不怪你们。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看见楚文也是满面的郁郁之意,便说道:“你忠谏直言,以后也难免不遭祸端。这弑父杀兄,篡权夺位,你终究还是不能忍的吧?忍不了的话,最终也只有诛家灭族了。”
说罢头也不回,一迈步就去了。
远看黑衣宽袍,迎风飘摇,更显孤单缪寂。
只传来空荡荡的一声嘱咐,回响于这飞叶落花的徜徉回廊之中。
“不如就此告老还乡去吧,不要忠心一世,最后只落得一个三尺荒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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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仪一路走到那天水殿的侧面小径,只觉心口生疼,天旋地转,毒发的征兆开始显现,就要涌出一口血来。
此时,一道快如鬼魅的红色身影突然硬生生的停到他身边。掐着他的口,硬是塞了一个硕大的药丸进去,接着,直击他胸口,又硬是让他吞下了。
手法甚重,快如闪电,毫不留情。
一时目瞪口呆,问:“你给我吃了什么?”
只见来人满脸满身都是暗红血迹,衬的一张脸更加白若雪,褐红的眼睛如烟如雾,美的不像凡间的人。
说出来的话却是不客气:“少废话!吃了就吃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别人的。”
“你去找澄克己了?这就是他们澄国的回魂丹?”(请掏出望远镜参看n远处的20章)
“你怎么知道?”
泽仪也不回答他,只是问“他现在人在哪里?”
“澄霜把他带走了,我送了他们一程。”
“他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然后呢?”
“然后我便把他打昏了。”
听者一时无语。
不过是一个晚上,这人便入了重重把守的天牢,破了城内禁卫军数万人的防卫,纵马往返了几千里。
红的像火焰,一路燃到这清冷的宫中。
燃的人心也热起来了。
此时,这人却若无其事的便站在面前,说着:“我也不知这药有用没用,但是应该可以顶一段时间不死。你中的毒我以前听过,是北国的御医炼制的,我们若要找解药只能去北国。你收拾收拾,我们出发。”
连珠带炮一串话,说的都不带一个字的停顿。
听的人也一下子就理清了重点,一愣之后,便问:“马上……?”
那人风风火火的拉着他就往殿内走:“你想等到什么时候?毒发身亡之后么?”
“那个,其实我包裹已经准备好了。”
“那么快?”
“昨晚,我看你那个样子,就猜到你要做什么了。怕拉下什么东西,所以一个晚上都在收拾包裹。”
“恩,你倒是很周到。”满意的一点头,赞道。
不一会儿才知道了:周到过头了,也就不是好事了。
“这些你都要带走?”弧月冷冷的问,声音如同灌了冰雪,让人听之后背发寒。
那个大的像小山一样的可怜包裹也开始瑟瑟发抖。
“本来也不想带那么多,不过本王出门在外,这些东西都很有用。”毫不愧疚、理所当然的语气。
听者大怒,银刀出鞘,一刀划过去,白光一闪,那包裹顿时肚破肠流,哀嚎着“冤枉”便死去了。所有名贵的瓶瓶罐罐杂物衣服,瞬间如山崩一样滚落了满地。
包裹的主人却是冷静,只是眉眼动了一下,问:“你想怎样?”
“我去把血洗了,你拿你最想要的东西,不准超过十件。回来之后,我们就走。”
“我也要洗。”
“什么?”
“又不是没有一起洗过……哎呀,你敢打本王!”
“你找打!你不收拾东西了?”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要了。”
“好痛!你又打!”
过一会又说,“我们带着银钱就好了,这宫里的东西一样不要都无所谓。路上买就是了。”
“这药丸吞下去之后为什么会这么热呢?你打我那么多下,我是不是也应该还回去呢?”
“你要做什么?”
…………
…………
伴着“哗哗”的、暧昧的水声,太子殿的沐浴之所里一室皆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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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时和那新文真的很搭了………………可是偶还打算新文再存储一阵子……
……所以南国深宫还要再继续几章~~~~
把所有遗留事物都处理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