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篇 第四十二章 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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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审判
随着惨叫声渐渐接近,两个身强力壮的侍卫连拖带拽,一人从静王殿的后门被拖入殿中,重重的贯在地上。
只见那人蓬头散发,状若疯癫,一身蒙了灰、沾了尘的殷红华服,残破皱乱不堪。
她眉目扭曲,双目如燃烧着的火焰,一张鹅蛋脸是雪白细腻,依稀还有些当初艳丽的模样,不是笙皇后是谁?
她抬眼一看到坐在殿内一边的泽仪那张面孔,见他冷森森的黑白分明一双眼,双眉修长入鬓,嘴角上扬,懒洋洋的神情,便是冷笑也能暖的像一池春水,正恍然是当年那人的风韵。
忽然就恐惧的如同见鬼,以手遮面,凄厉阴惨的大叫起来:“我不是故意要杀你的!你不死,你不死,我就活不了!”
声音如针刺,一根根扎入殿内四壁,争相弹回,只惊的心里发麻。
果然,此话一出,除了泽仪,所有人心中都是一凛。
都不是蠢人,这个“你”究竟是谁?隐隐间都猜想出了七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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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一桩内宫中骨肉相残的惨案,不由的便要呼之欲出。
当年,笙皇后和其胞妹同时入宫,其孪生妹妹笙小德被泽王看中,临幸多次,赐名号为德妃,只是不久之后,也很快被冷落忘却了。
而那时,笙皇后还只是一介贫贱低等的宫女。
犹记二十年前,笙皇后的莫名怀孕,带着刚出生的产儿和满身的鲜血去泽王寝宫哭诉。
然后就是德妃死的突然,一夜之间,连尸首都无影无踪,如若蒸发殆尽了一般。
此间的关联,稍一细想,果然微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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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入宫时本说好同生共死,她便是信了你。是以,她怀胎之后,担忧胎儿被害,就让你替代她做了德妃。后来,她又在因缘巧合下被封了皇后,你便毫不留情的杀了她。”
泽仪一张酷似笙皇后的脸上神情慵懒,幽幽灯火下,只显得雍容华贵。
举手投足、一言一语之间,便好似灯烛下的闲谈,哪里有半点杀气腾腾、仇深似海的样子。
他靠在椅上,不慌不忙喝了一口茶,修长的眉一挑,微微一晒:“母后,当初既然做了,如今又何必如此难看?”
“杀人者终究难以善终,这点道理,你我还不是一开始便应懂了。”
一听此话,窗外的弧月亦是冷笑了一下,纸洞中透出的暗褐眼瞳更暗了。
所谓杀人者必难善终。这道理,却是没人比他更懂了。
那笑容一闪即逝,很快融入了漆黑的夜色之中,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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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听到泣血一般的尖锐哭叫,弧月继续不动神色的凝神看去,摇曳的灯火照出所有人幽黑狭长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之上,如同阴间的一场审判。
笙皇后又惨叫起来,竟是惊恐至极,吓的肝胆俱裂,语无伦次的喊叫,声音如同裂帛:
“我知道你做鬼也不会放过我!这二十多年来,我也没有一天安心日子!你竟是到了如今也要回来!”
“为你,我已把那泽王折磨的生不如死!为你,我已满手血腥、杀人无数!为你,我已经竭尽所能、排除异己来抚养他!”
“就算我当年再对不起你,我这二十年来哪有一天不是为你而活!难道、难道你竟是至此还不肯原谅我?!”
她的双手一直扒着、划着粗粝地面上,狠狠的抠抓,指甲尽落,指骨也要刨的断了,满手鲜血淋漓。她随之又用手蒙脸,便是抹的满脸鲜血,只露出一双如厉鬼般的眸子,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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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最后一句,泽仪的眼中顿时如浸了寒冰,眉毛挑的更高,面上也微微变色,一扬手将茶盏扫落地,碎成几瓣。
怒意忽然又变为冷冷的一笑,说道:“好一个为了她而活!是谁当年斩了谁的四肢,割了谁的眼鼻口舌,放入木桶中,任其血液流干而亡。”
“是他们叫我做的!是他们!他们说如果她还能看出一点原来的样子,我我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继续恨的咬牙切齿的喊道:“是他们,是他们这帮畜生,逼迫我做的!”
吐不尽的恨意,只想去骨褪皮的恨意。
“原来如此,”泽仪又懒懒的靠回了椅背,不动声色的说,“笙节、笙端临等人么?你们笙氏一族倒是环环相扣。”如此的语气,在场的旁人听来,就都心想“这笙氏一族也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弧月却想的是,你不也是笙氏的一员?难道还要把自己给灭了?
又想,他们加起来也未必斗的过你,你怎么早不动手,又何必等到今日?
他和泽仪朝夕相处了两个月,不知为何,两人竟是出奇的心灵相通。
他心知此人面恶心软,看似任性跋扈,实则心胸很宽,不会去做那些阴毒无聊的事。
比如今晚夜审笙皇后,必是另有所图,所以也只是在一边满腹疑惑,静观其变,看他玩什么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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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殿内笙皇后入耳不闻,答非所问,一直在喃喃自语:“这些年来,我年年为你做法事,超度亡魂!只盼你能够安心的去了!不要再受苦痛!”
“他们都是罪有应得,他们都该死!只有你,只有你,我只希望你到了阴世,轮了回、投了胎,也要好好活着,莫要再像今世这般!莫要再像今世这般!”
渺渺数句,已见当年情谊非同寻常,生别离,恨不得,永相隔,一时尽是幽怨哀婉之意。
泽仪缓缓舒了一口气,竟也快要藏不住内心震动。
轻轻一闭眼,抬手示意,身边的几个侍从立刻上前,给笙皇后后颈重重的一击,把她击的昏厥过去。
惨然呼号声就这么戛然而止,如同生生被扯断,割裂,没有一丝余音。
窗外秋风呼啸,殿内一下子变得寂静无声,呼吸声也可闻,只剩刻骨蚀心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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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静只是站在一边,垂头不语,弧月见他纹丝不动,一语不发,也不知他心中所想何事。
只听泽仪不急不慢的说:“此人于你有杀母之仇。如今我便交给你了,要怎么处置,是你的事了。”
伏静看也没有看瘫倒在地上的笙皇后,仿佛已视之如敝屣,只是道:“我这里并无值得换她的东西。”
泽仪道:“你有!”说罢走近几步,道,“我们便一人换一人,可好?”
伏静只是抬头淡淡看他一眼,见对方神情竟是真心有意要商量,便一低眼,说:“皇兄要的东西,何时需要轮的到我来允许?”
想了一想,又说:“那人早已就是皇兄身边之人,怎谈得上一个‘换’字?”
窗外被作为筹码的人只听的呆了半晌。他涉水数里,差点丢了一条命,终于跑了回来。
跪在窗下甚久,先是看了一场假惺惺的二十年后的私审,结果又听泽仪这人还在纠缠于自己究竟归谁所有的问题。
这前后两出戏的唱法也太迥异了些,着实有点诡异!
只听泽仪来回踱步,沉吟了一会,说道:“他没有一日不想往你这跑的,便是瞎眼之人也看出来了。像他这般生性倔强之人,若要强留,只会伤了他。”
“你定有办法让他可以留在我身边。你若把此人给我,我以后便不动你分毫。”
电光火石间,一个伏静,一个弧月,一个殿内、一个殿外,都是心中一震,想的同样是——此人动了真情,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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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悔的咬牙切齿啊,学艺不精啊,才疏学浅啊,这种凄厉悲惨的场面也能生生写成了其乐融融的茶话会,磨牙泣血滚走…………(连形容词都翻来覆去只有那么几个,伤心了,真想要闭关修行去。BS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