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暮西宫 第10章 灵魂合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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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袍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迷惘不已的红兮,淡淡地道:“不愧是炎帝之女,竟能看出我真身,且对术法无师自通了。”
红兮看了看眼前的青袍男人,小小的脸上竟现出一丝阴郁的恨意,道:“你是何人?可是要加害于我?”
红兮不知道此时自己一副美丽女娃的样子,故意做出的恨意一点威慑力也没有,好似一个撒娇的奶娃娃般,十分滑稽。
青袍男人看着此时的红兮,突然笑了起来,青袍男人这么一笑,宛若莲花初绽,一脸的慈悲空寂,红兮不由得被这笑容感染,心中的恨意缓缓消息不见,怔怔地看着青袍男人,喃喃地道:“阿兄……”
青袍男人神色一僵,脸上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甚至比之前又冷淡几分,皱眉看看红兮,淡色的眸子里有几分懊恼,冷声道:“我叫豳风,不是你阿兄!”
说完,还没待红兮有所反映,伸手就伸向红兮,把手掌抵在红兮的额头上,红兮惊愕地看着青袍男人,只觉额头像是被火炙烤了一般,眼里滚出点点泪珠,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就在红兮以为自己又要死了的时候,青袍男人才收回手掌,额上已然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红兮只感觉浑身无力,额头上的疼痛几欲让自己又要掉出泪来,然而红兮却没让眼泪流出,咬唇忍住痛意对青袍男人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青袍男人抱起红兮放置在榻上,看着红兮额头上凤鸟印记,淡色的眸子当中发出一道惑人的光晕,在红兮耳边低声道:“女娃,你已法力全失,今日起你便是红兮!”
青袍男人说完,红兮只觉眼前越来越模糊,不多时,合眼昏睡过去。
青袍男人淡色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好似透过红兮在看别的什么东西似的,直到门派响起脚步声,青袍男人才在红兮室内遁去,只余微风吹动幔帐的沙沙之声。
红兮脸上睡态安然,粉嫩的嘴唇一动,咕哝了一句:“阿兄……”,室内便再无声响。
谁也不知此时红兮梦里阿兄到底是何人。
杨广赶至江陵之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西梁早就知道大隋晋王杨广将至,在城门口准备好仪帐已等候多时,杨广甫一到城门口,见城墙之上素白的灯笼迎风飘荡而起,整个江陵城内浮动着一股肃穆悲哀之气。
前来迎接杨广的是西梁礼部大臣王谦,以及萧琮身边的近人范柳,虽是国君新丧,西梁的对杨广的迎接仪式还是十分隆重的。
杨广甫一下马,礼部大臣王谦和范柳就率先迎了上来,躬身一礼道:“王谦见过晋王殿下,晋王殿下大安。”
杨广看着眼前花白胡须的礼部大臣,心里倒没怎么在意,可当杨广的目光一接触到王谦身后的青年之时,却是多留意了几分,只见那青年一身素色礼服站在王谦身后一步处左右,神色虽是恭敬却带着几分傲然之意,薄唇一抿,虽未说话,那气势却是让人无法忽视,想必这人亦是身份不凡。
这时,范柳亦感觉到杨广的目光,温和有礼地上前一礼道:“在下范柳,奉太子之命前来迎接晋王殿下,太子本欲亲自相迎,无奈国君新丧,太子诸事繁杂,特命范柳向晋王殿下致歉。”
杨广听罢范柳的话,这才知这范柳才是萧琮派来的正主,淡淡地道:“范先生不必多言,我父皇素来视国君如友,广亦早已视太子为友矣。”
范柳见杨广果真如传闻所说一般,小小年纪进退有度,丝毫没有身为大隋皇子的骄奢之气,再加上杨广气质非凡,谈吐不俗,心下已有了几分好感,道:“素闻殿下风采不凡,今日一见果真非虚,我已为殿下准备好下榻之处,请晋王殿下移驾过去梳洗一番,太子已于宫内备好晚宴,以慰殿下一路奔波之苦。”
接着,杨广一行人便被带往离暮西宫不远处的一处行馆,杨广本以为萧琮不会容许自己的亲卫入城,没想到范柳丝毫没有提到自己所带的亲卫之事,这使得杨广心中对萧琮的大胆十分困惑,难道萧琮就这么有把握自己此次前来不是另有所图吗?
待范柳离开行馆,杨广站在窗前看着庭院之内桃花树上的素白灯笼,神思一片恍惚,想着即将面对的萧琮,眉头一紧,心下暗自琢磨,既然萧琮是个没什么作为的皇子,怎么会有范柳那样的亲信?那范柳一看就不是轻易居于人下之人,莫非这萧琮是个深藏不露之人?
思来想去,杨广收敛起原来对萧琮的轻视,心里暗道:萧琮究竟是何深浅,今日之后便有分晓。
想着想着,杨广不由得又想起今日所遇的奇事,不知道此时那个女童如何了?那女童又与西梁皇家有何牵扯?
杨广一抬手,看到一弯新月摇挂在夜空,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那个道人的脸,杨广只觉心头一堵,眯起眼睛再一看,方才不过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此时,杨广已无心赏月,心里没来由地又升起一股躁动不安,那个叫豳风的道人似真似幻,就像一个解不开的谜团一样,在杨广看来,未知的东西最是可怕,可偏偏就出现了这么一个未知的人,一直在困扰着自己。
想到这里,杨广自嘲地一笑,天下迟早是杨家的天下,一个道人何故会令自己乱了心神?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范柳自杨广所居的行馆赶回西梁宫内萧琮所居的宫室之时,萧岌与萧琮还在房内叙话,原本萧琮是打算亲自迎接杨广的,可一听说萧岌的到来便改变的原定计划,这让范柳十分费解。
范柳知道萧岌是国君堂弟,曾在国君是太子之时亦是伴读,与国君关系甚笃,因而萧琮也对这个叔叔格外尊敬,但范柳还是有些意外萧琮为何把见萧岌竟看得比迎接杨广还重要。
就在候在殿外的范柳疑惑不解的同时,萧岌心里也是一片忐忑不安,自从暮西宫带走红兮,萧岌已经五年没有踏足此处,只是一年会与萧岿通几次书信,而书信中也不曾提起红兮。
今日萧岿甫一赶到暮西宫,还未曾见到萧岿遗容,萧琮便传自己觐见,这让萧岌觉得此事非同寻常。
眼前的萧琮一身重孝,却难掩满身光华与气度,与萧岌印象中的安静少年相差甚远,尤其是萧琮的眉目之间竟与红兮有几分相似,这更使得萧岌心生感慨。
“堂叔远道而来,未曾歇息便被侄儿传唤过来,还望堂叔莫怪侄儿失礼。”萧琮谦和地看着坐于下手的萧岌,并没有端起未来国君的架子。
萧岌一见萧琮如此说,连忙起身一礼道:“太子莫要折煞岌,今国君新丧,岌心中大哀,见太子在前,犹记国君年少之时,岌……”说着,萧岌痛哭失声。
萧琮见萧岌伏案大哭,心下亦是一片黯然,起身上前劝慰萧岌道:“堂叔莫要太过心伤。”
萧岌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伏地请罪道:“太子恕罪,岌今日太过失礼。”
萧琮叹息一声,看着宛若一下子苍老了几岁的萧岌,哪里还忍责备,转移话题道:“堂叔,原本侄儿还有一事与堂叔商议,看来此事还是稍后再议为好。”说着,便把萧岌扶起。
萧岌心里一惊,连忙道:“太子有何吩咐岌莫敢不从。”
萧琮回到首位坐下,饮了一口茶,狭长的凤目眯了一下,像是在回想什么似的,沉吟半晌道:“吾小妹红兮已有五岁了吧……”
萧岌只觉得自己的预感似乎是对的,看来萧琮想要与自己商议之事果然与红兮有关,萧岌一时间有些语塞,没想到萧琮会记得红兮,更没想到萧琮会把红兮放在心上,难道是张皇后之故?
“回太子,兮儿确已五岁有余。”萧岌心中惊疑不定地答道。
萧琮用细长的手指敲了几下桌面,神色若有所思,看萧琮神色,像是在做什么决定一般,搞得萧岌心里七上八下的。
“堂叔?”萧琮唤了一声。
“岌在此。”萧岌恭敬地答道。
“兮儿小妹她……可好?”萧琮不由得眼前出现了红兮犹在襁褓中时的画面,面上一柔,轻声笑了一下。
萧岌此时心里却不轻松,暗自琢磨着,红兮心智不全的事情是不是该对萧琮说呢?
“回太子,兮儿,兮儿玉雪可爱,很是乖巧。”萧岌硬着头皮没说出实情,暗想现下国君新丧,不能在给暮西宫添堵才是。
萧琮点点头,沉默了半晌,望着房梁处目光一闪,忽地对萧岌道:“堂叔此行在江陵多呆上些时日,侄儿还有诸事仰仗堂叔,还请堂叔莫要推辞。”
萧岌心里一沉,暗自琢磨着萧琮的意图,一时间不得其解,躬身道:“谨遵太子之命。”
萧琮展颜一笑,道:“堂叔莫要拘谨,往日私下里堂叔唤我表字即可,小妹蒙堂叔照拂许久,侄儿心中甚是感念。”
萧琮这一笑在萧岌眼中竟与红兮像了六七分,又听得萧琮言下之意,心中不禁怅然若失,果然是张皇后授意萧琮要将兮儿认回了吗?此念头一闪而过,又被萧岌否定了,倘若张皇后知道红兮心智不全,想是情形会有不同吧。
就在萧岌心思恍惚之时,萧琮又问了一句:“听闻堂叔收一养子,今可与堂叔同往?”
萧岌被萧琮这么一问,更加惊讶了,没想到萧琮这事也知道,不由得暗自观察起萧琮来,眼前这个西梁未来的国君看来真是与自己堂兄不同啊,有种让人深不可测之感,想到这里,萧岌不禁为自己方才没对萧琮直言红兮的现状有些懊悔。
“回太子,远儿亦与岌同来。”萧岌如实答道。
萧琮不经意地抬首看了看屋顶某处,笑着颔首道:“此子得堂叔认作义子,必是非凡。”
萧岌道:“太子言重,稍后岌会带远儿拜会太子。”
叔侄俩各怀心思相谈了半晌,最后萧琮命人带萧岌去瞻仰萧岿遗容,萧岌心情复杂地离开太子寝殿,心中虽是百转千回,但一想起堂兄的亡故,心下一苦,只觉得人生甚是无常。
萧琮在萧岌离去后,若有所思地盯着房梁看了半晌,然后着宫人召范柳进来叙话。
范柳进来以后,便看到萧琮半卧在榻上饮茶,一改方才见萧岌时的中规中矩,半卧在软榻之上,意态悠然。
范柳似乎见惯了萧琮这样的形态,进来也没多礼,兀自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对萧琮道:“温文,杨广已入行馆,如殿下所言,此子进退有礼,待人谦和,心思亦是难测。”
萧琮将茶碗放下,看看范柳,道:“能得柳如此评价,此子果然不同凡响。”
范柳看看萧琮,皱了一下眉,忧虑地道:“非但杨广,杨广身边亦有一人名唤李彻,武艺恐不在柳之下。”
萧琮一听,挑了一下眉,知道范柳向来生性孤傲,今日却对杨广与李彻如此忌惮,不由兴致大起,道:“既是如此,看来今日晚宴很是令人期待。”
范柳看着萧琮冷声一笑,道:“温文今日大有不妥,莫不是与萧堂叔闲聊可与迎大隋皇子相比否?”
萧琮对于范柳的无礼丝毫没有介意,狭长的眼睛往上一挑,眼尾余光正好看向某处,懒声道:“柳以为我亲迎杨广,便得以改变西梁之命数否?”
范柳被萧琮这么一问,一时语塞,皱眉不语。
萧琮见范柳如此模样,坐起身子抖了一下素白的袍子,目光扫了一眼屋顶的房梁,道:“梁上那位,未饮杯茶水便走,岂不是很失礼吗?”
范柳一惊,是谁如此大胆,居然跑到西梁太子寝殿里偷听来了?范柳只觉心头一阵怒火腾地升起来,轻点足尖,飞身上了房梁,准确无误地把梁上之人擒了下来。